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凌晨两点多的马路，出租车沿着高架呼啸而去，不到半个小时，就从湘湖到了市区。
    林瑾汐谢过值班的护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顾沐宸已经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边上陪床的阿姨，五官不太像他，应该不是顾妈妈，大概是陪护之类的。
    阿姨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惊扰到他的。
    这个点突然来访的年轻女人，会是他的什么人？
    林瑾汐蹑手蹑脚地走到病床边，无声地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内心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清晨，顾沐宸醒来时，隐隐感觉到左手好像被人给牵着，他好像梦到林瑾汐了？睁开眼，只见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正侧头趴在病床边，捏着他的手指在打瞌睡。
    她怎么在这儿？他真的在做梦吧。
    顾沐宸稍稍动了下，左手才刚抽出来轻抚了一下她的面庞，陪护的阿姨正好推门进来。
    “她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吧，我本来想劝她回去的，但她不肯，看她没打扰到你我就没赶她走了。”
    顾沐宸淡淡地笑了笑，轻声回答说：“我只是不想她这么辛苦。”
    她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女孩子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应该是他的爱人吧。
    林瑾汐本来就睡得很浅，听到他们轻微的声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
    “汐汐。”
    他温柔的声音钻入耳朵，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阿宸，你醒了。”
    “叫你好好在家睡觉的，怎么不听话，嗯？”
    “你这样，我怎么睡。”转念一想，她立刻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还有脸说，大骗子。”
    “不想你担心，才瞒着你的。”
    “可我更想陪着你。”林瑾汐握着他的手腕，用脸颊轻蹭了一下他的手心，心疼地埋怨起他来，“顾沐宸，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他明白她这次的潜台词换了，她在责怪他的隐瞒，即便是善意的谎言。
    顾谦蒙的有句话是说对的，夫妻本来就该同甘共苦的，是他见外了。
    “好，怪我。”顾沐宸抽出手来，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梁，眼底是藏匿不住的温柔，“是我剥夺了你照顾我的权利。”
    “沐宸，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饭。”
    “我不饿，你记得自己吃就好。”
    “到底你是病人我是病人啦？”
    见林瑾汐的视线已经在自己脑门上盯了很久，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牵过她的手，把她的青葱白指一根一根地嵌入了自己指缝中，扣紧。
    “放心，只是外伤，脑子没坏。”
    “沐宸，对不起，如果不是送我去上班，你也不会路过那里了。”
    “傻兔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乖，不许瞎想。”他握紧了她的手，想让她宽心，就是怕她胡思乱想，忧心忡忡的，才不想告诉她的。
    结果，他想瞒着的女人，一个都没瞒住。
    “买点你喜欢吃的回来，我们一起吃。”
    “我不饿啦，买给你吃。”
    “你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我？”
    “好嘛，说不过你啦。”林瑾汐弯腰，在他的侧脸柔柔地“啵”了一口，抿嘴笑了起来，说，“我去给你买粥。”
    林瑾汐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带了份煎包和酸梅汤，顾沐宸忽然就想起她发烧的那回，他带她去吃早饭，她也点的这玩意，平时在家也没见她特意提过想喝这个。
    “有了？”
    她才刚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就迎上了他调笑的神情。
    “怎么有嘛？”
    “唔，可能是昨天撞傻了。”
    “不许乱讲。”林瑾汐刷得就抬起手来，捂住了顾沐宸胡说八道的嘴。
    “好了，这么紧张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我会担心的。”
    她展开了折叠的小桌，把早饭端过来放在了他的面前，见他不安分地伸手来拿，连忙拍了下他的手背。
    “怎么，还只给看不给吃的么？”
    林瑾汐被顾沐宸装出来的一副委屈样给逗了，笑话他说：“沐宸，你这样子跟景怡好像哦。”
    “哪样？”
    她不正面回答，只是“嘿嘿”一笑。
    “到底给不给吃？”
    “我喂你呐。”
    这场景莫名地熟悉，只不过她和他互换了角色，但却是同样的，对彼此温柔体贴。
    “啊…再吃点啦。”
    “顾太太，我有手。”顾沐宸抬起没被固定的左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脸蛋，笑着说，“其实我可以自己吃的。”
    “我就想把你喂得饱饱的，省的吃别人喂到嘴边的呢。”
    有一点答非所问的感觉，他莫名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在病房里的时候，温如菲的动作。
    她的语气酸酸的，这是吃醋了？可她又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当时并没有吃来着。
    他张嘴吃掉了她喂到嘴边的白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回答说：“唔，只吃老婆喂到嘴边的，别人喂的，我不吃。”
    “真的么？宸少不许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
    所以，照片是假的吧？或者说，温如菲确实喂了，只不过他没吃。
    “那再多吃点，我白天都不在呢，不能把你饿着了。”
    “我自己能吃。”
    “嘿嘿，那也要吃掉，难得可以强行给你投食呢。”
    “今晚加班吗？”
    加不加班，不是她说了算，这还真不好说，不过还好，今晚没有板上钉钉的培训会议什么的。
    “如果没有业务拖着的话，应该不会太晚。”
    “要是加班晚了的话，就不要过来了。”
    “不要，我要跟你睡。”
    顾沐宸忍俊不禁地摸了摸的脑袋，笑着回答她说：“那分你半个床位。”
    “嗯~我是说边上啦。”
    “没错，是边上，不对么？”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意思，偏要曲解了逗她玩。
    “顾沐宸你讨厌。”
    “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嗯我知道了啦，白天你好好休息哦，不许再忙工作的事了。”
    “只想你好了吧？”
    听到这个回答，林瑾汐俏皮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侧脸，嬉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顾沐宸的嘴唇，说：“宸少真是甜言蜜语不断呢。”
    能说会道就服他，动不动就撩她。
    “那我不止是说说而已。”说着他就凑近她仍然近在咫尺的脸，顺势捏住了她的下巴，准确地捕获了她红润的唇，温柔地碾压而过。
    “别闹，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感觉护理阿姨出去好久了，也该回来了，而且说不定护士也该来查房了。
    “我亲我老婆怎么了？”
    “哼，就不给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