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漫擎撂下话，径直往沈若瑶的位置上走去。
    “若瑶呢？”
    “在…在罗经理办公室。”
    “你们该下班的下班吧。”
    杜漫擎话音刚落，几个心虚的人迅速地离开了办公室，一溜烟地跑了。
    只剩下几个安分的客户经理仍在加班整理资料。
    沈若瑶去了很久一直都没出来，他无趣地在大办公室转了一圈，在罗娟的办公室门口停下了脚步，门虚掩着，他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呵斥声。
    罗娟今天被谈了话，心情本来就不好，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
    “沈若瑶，你自己看看你的业绩，下滑成什么样子，存款存款进不来，贷款贷款做不出去，是不是没了杜行长的庇护，你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沈若瑶蜷了蜷手心，咬着嘴唇没说话。
    罗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她，她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杜漫擎一直在门外静静地听着，直到罗娟说了一句令他很不是滋味的话，而他迟迟没有听到沈若瑶出声反驳。
    “你以为杜行长之前带着你做业务是对你有意思？你醒醒吧，想靠脸吃饭？这行里多得是比你好看的。杜行长调去本级以后你业绩就差成这副德行，你要不自己去分行求他再带带你吧，别拖我们支行后腿，反正你的名声在支行里也已经差到极点了。”
    话里话外，都是一股要踢她出局的意味。
    杜漫擎之前对她的偏爱，支行的同事都看在眼里，但大家也只敢在私下里说说，现在杜漫擎调走了，留下沈若瑶在支行里，不少人都在明着暗着看她笑话。
    加上她入行以后并没有好好学着做业务，产品产品不熟悉，风险风险不清楚，好不容易拉进来的客户，又因为自己这个文件不熟那条规矩不清楚，怎么报批也弄不拎清……以至于一失去他的庇护，她的业绩就一落千丈，对她冷眼相看的人就更多了。
    甚至昨天发生了正面冲突。
    杜漫擎敲了敲门，这样的训话，他莫名地，听着极其不舒服。
    这个点有人敲门，罗娟有些意外。
    “谁？”
    他没有应声，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若瑶，出来。”
    她的眼眶红红的，看得出来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却忍着一直没有哭。
    见沈若瑶愣在原地没有动，杜漫擎只得自己上前，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反问道：“不出来等着继续挨骂？”
    罗娟觉得这氛围微妙极了。
    先不说杜漫擎为什么这个点在这，还跟沈若瑶举止亲昵。他在调去分行前虽然大家都在私下里讨论他们俩的关系，但至少他也不会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跟她作出明显逾越上下级关系的动作。
    “罗经理，若瑶业绩差，是我没教好，你不想帮她，无所谓，我会给她开小灶。”
    “但是，支行里的恶意中伤，有些人自己不好好做业务，整天造谣滋事，罗经理是不是也该管管？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不只是盯着业绩，部门关系紧张你不该合理调剂一下吗？”
    “该作为时不作为，能接替你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席话，听得罗娟怔在了原地，他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要公然维护小情人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但也不是这么玩的吧。这让她怎么调节？
    “杜行长，你们的关系，实在是为难我。”
    “罗经理，请问我跟若瑶是什么关系？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听到这话的时候，罗娟和沈若瑶同时愣在了原地，诧异，怀疑。
    “漫擎哥…”他竟然主动公开了他们的关系，连林瑾汐他都雪藏了六年，现在，居然承认了她妻子的身份。
    “杜行长，你，没在开玩笑吧？”不可置信。
    “要我给你看结婚证么？”
    “不，不用，若瑶之前从来没有提过，我们都以为…是我想错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若瑶居然跟杜漫擎结婚了，可那些闲言碎语起来的时候，她一句都没有替自己解释过。
    他们竟然一声不吭地结婚了？所以他没把她一起带走，是因为内部控制制度迫不得已的？
    “我们隐婚有我们的理由，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会闹到这个份上。”
    “杜行长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罗娟很识相地允诺了一句。
    “希望如此。”杜漫擎淡淡地应了一声，就牵过沈若瑶的手带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陪着沈若瑶回到座位上，看到她委屈的样子，杜漫擎伸手抱了抱她。
    “难过就哭吧。”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无声地抽泣起来。刚刚罗经理训话的时候，她都忍了下来，偏偏他的一句“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这句话，她曾以为她再也等不到了，可是，一天之内，剧情反转之快，杜漫擎真是她的劫，总能让她大起大落。
    “怎么不替自己解释一下？”他能感觉地出来，如果他不及时出现，罗经理接下去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业绩不好是事实。”她抬手蹭掉了自己的眼泪，“漫擎哥，你刚刚怎么…”
    杜漫擎也不多做解释，转移了话题，问：“不早了，想吃什么？”
    沈若瑶松开他，在位置上坐下，婉拒了他：“我不饿，我想把这些资料理理好，明天好报授信。”
    他站在她身后，俯身搂住她：“先陪我去吃饭，等下我陪你来加班。”
    说到底，还是自己害得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是他把她引入了歧途，现在她知返了，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杜漫擎的业务能力本来就是稳扎稳打下来的，即便没有林瑾汐，他也能做好，只是借着她的资源，他跑得更快了些。现在，他想认真地培养沈若瑶自己跑业务的能力，在职场上立稳脚跟，别再当一个任人排挤的花瓶了。
    “最近业绩有多差？嗯？”他从来没关心过她这些事，现在过问起来，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很差。”她小声地回答着，毕竟她也知道，这几个月自己就没有什么心思做业务。
    “是我带坏你了。”他拉着她起身，“走吧，先吃饭，回来陪你理。”
    “谢谢漫擎哥。”
    晚上八点多，林瑾汐看到了杜漫擎的一条状态更新。
    是他和沈若瑶的结婚证照片，配字如下：
    “因为我的主动追求和刻意隐瞒，给我的妻子带来了不可挽回的精神伤害。我愿用往后余生来弥补我犯下的错，以求原谅。”
    她笑了笑，为他的重新选择感到高兴。
    不过，连杜漫擎都公开了，她自己呢？顾沐宸已经提了无数遍了，她却还推三阻四的，好像，是没有什么必要了吧？既然都决定要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那就等顾沐宸回来，到时候去哪儿约个会，再发个状态正式宣布好了。
    “沐宸，等你回来，我们去极地海洋公园玩好不好？我想去看企鹅和北极熊。”
    他没回复，应该是在忙吧？
    林瑾汐自问自答地又发了他一条：“不许说不好呢。你先忙啦，不用理我。”
    温如菲在家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再结合集团群里发的通知，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顾沐宸的一切职责由顾董事长亲自代理，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辆车，八九不离十就是顾沐宸的。
    “沐宸，我看到一则新闻，说天桥塌了，那辆车上的人，是你吗？”
    迟迟没有回复。
    是没看到，还是不想回她，又或者是回复不了。
    新闻里说车祸的伤患统一送往了浙二医院，温如菲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无论如何，她要去找他，哪怕去看一眼他到底是不是平安也好。
    柳婉儿见顾谦蒙今天一早出门，到这个点都还没回来，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谦蒙，刚说晚饭不回来，怎么这个点都没回来啊？”
    “在公司，有点事。”
    “沐宸呢？公司又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沐宸呢？”柳婉儿又追问了一句。
    新闻里的消息本就令她坐立不安，但傍晚的时候和顾沐宸通过电话，他否认了这件事。可这会儿，她稍稍放下了的心又悬起来了。
    “沐宸出差去了。”
    “出差？去哪儿出差了？去多久？为什么这次出差要你帮忙处理公司的事情？”柳婉儿急了，“你实话告诉我，沐宸是不是出事了？”
    顾谦蒙语塞了，按柳婉儿对顾沐宸的疼爱程度，她怎么可能会被这个谎给轻易骗了。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查。”
    “别别，沐宸刚醒，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果然，是出事了。
    “你请护理了吗？晚上他一个人怎么办？你就这么把他丢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