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左右。
    顾沐宸双手交叠在腿上，悠闲地靠在柜台外的椅子上。
    “林经理今天什么时候能下班？”
    “快了，再15分钟就差不多了。”林瑾汐一边给叶秋悦盘库，一边回答着他。
    俩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讨论着下班后去哪里吃饭，柜台的几个人已经默不作声地来回交换了好几次眼神。
    朋友？还是，男女朋友？这都这么明显了。
    同样是约吃饭，中午杜行长约她的时候，她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行吧”，听着还挺勉强的，这会儿可完全不一样。
    “顾总要不再坐会儿？我去入个库换下衣服就出来。”
    “去吧，车上等你。”
    但是偏偏两个人之间的称呼，又让他们觉得不像是情侣。
    更衣室里。
    叶秋悦忍不住就开始八卦了：“汐姐，你等下要跟顾总去约会啊？”
    “勉强算是？”她跟他这也不算是约会了吧，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哦～”赵芊颖跟着起哄了，“也就是说，顾总是我们经理的男朋友咯？”
    “不是。”林瑾汐直接否认了。
    “不是？汐姐你怎么就不承认呢。”叶秋悦表示不信，“汐姐，你要知道顾总和许行长如果同时坐在我面前，我做业务压力很大的。”
    “他刚不是只是单纯地坐在你柜台前面么？哪里做业务了。”
    反正，顾沐宸是她老公，确实不是男朋友。
    林瑾汐暗自发笑着，不算撒谎，没毛病。
    她出门，往那辆银灰色的lamborghini走去，发现驾驶位上的不是梁书泽，而是顾沐宸本人，就拉开副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
    赵芊颖和叶秋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还不承认？原来这辆车是顾总的。
    过年的时候在一起，部门聚餐结束特意来接，相约看电影坐的情侣座，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鬼信。
    还有昨天林瑾汐被劫持的时候，顾沐宸紧张的神色，换了哪个路人，谁这么想不开要多管闲事，远远地报个警也差不多仁至义尽了。
    “难怪之前每次我们看见这辆车的时候，汐姐都不肯跟我们一起下班。”
    “对了对了，每次那个时候，顾总就坐在星巴克里。”
    “通了通了！”
    楚睿然忍不住向几个人投去了鄙视的眼神，有这么激动吗？仿佛侦破了什么特大秘密似的。
    林瑾汐系好安全带，好奇地问了一声顾沐宸：“顾总今天居然亲自来接我？”
    “因为计划好了要跟你约会，所以就直接把梁书泽打发回家了。”
    “干嘛？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她想了一圈，都没想出来。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没直接回答，顾自发动了车子，准备出发。
    “说嘛，别吊人胃口好不好？”
    “让我吃醋的日子。”
    这么较真？
    “宸少好小气哦。”
    “我老婆中午被人给就近约走了，晚上还不让我约约？”
    “约啦约啦，出发咯。”跟他约会什么的，还不是甘之如饴的事情么？
    “为了不让你被外面的世界给诱惑，身为老公的我，不得不多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才行。”
    林瑾汐被顾沐宸一本正经的语气给逗乐了。
    “顾老公的存在感很高呢，不稍稍克制一下我自己，都不能安心做业务的说。”
    “哦？想我了？”
    “这个问题好难啊。”
    很难么？明明刚刚这个小女人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不是？
    杜漫擎回到家时，吴敏正在吃晚饭。
    “若瑶呢？”
    “回来了，在楼上。”看到杜漫擎准备直接上楼的样子，吴敏紧跟着又追问了一句，“你不吃晚饭？她又不一起吃。”
    “等等，你吃吧，不用管我。”
    沈若瑶的房门又关上了，他踌躇了片刻，终于上前去敲了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又吃外卖了？”
    “没…”
    他看到她的眼睛还红红的，应该是回来以后哭过了。
    “下来吃饭吧，我陪你。”
    她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想到吴敏对自己嫌弃的态度，她就望而却步。
    “不要了吧，阿姨看到我会心烦的。”
    “那我带你出去吃。”
    说着，杜漫擎已经顺手抓过了沈若瑶的手腕，没想到她犹豫着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力挣脱了。
    她和他，就当是青春里的一场闹剧，现在，她想收场了。
    “漫擎哥，我们……”
    不等她说下去，他就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谈离婚？”
    “我…没有。”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她只是唯唯诺诺地解释了一句。
    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那走，去吃饭。”
    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杜漫擎直接牵过她的手，拽着她往楼梯口走去了。
    “妈，我们出去一下。”
    吴敏没好气地应了他一声：“就不该烧你的份。”
    他心情本来就不好，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那就别烧。”
    出了门，上了车，沈若瑶低声劝了杜漫擎一句：“漫擎哥，等我搬出去，你和阿姨别这么冲了吧？”
    “你在管我？”
    “没有没有。”好吧，果然还是她多嘴了。
    他突然很反感她这样的顺承，反倒是希望她能有一些自己的脾气，反驳他也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也好，说其实她不想跟他离婚也好。
    可是偏偏她都没有。
    杜漫擎就近找了家安静的餐馆，要了个单独的包间。
    “想吃什么？”
    “你点啦。”
    她好几次都想开口谈离婚的事情，偏偏他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刻意绕开了这个话题。
    “漫擎哥，从我提出离职，大概多久能办完手续？”
    “你很急？”
    “我……”沈若瑶欲言又止。
    她不是着急。只是这样的日子每多过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上班的时候同事们私底下排挤她，下了班回家吴敏嫌弃她，最重要的还是，杜漫擎的心不向着她。
    这大概是她活到现在，最狼狈的样子。
    “为什么突然提离婚？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漫擎哥，你说的，迟早要离的，瑾汐姐也快回来了吧。”
    “没有。”
    沈若瑶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神，但是她眼里的那抹欣喜转瞬即逝。
    林瑾汐不回来，不代表杜漫擎就会认可自己。
    “你很希望她回来？”
    她没作声。
    “我放弃她了。瑾汐现在过得很好，我不会去打扰她重新开始的生活，她也希望我能放下过去的执念，从头开始。”
    他是在暗示她？不是的吧。沈若瑶觉得又是自己想多了。杜漫擎跟她说话，什么时候需要暗示，从来都是明令。
    “漫擎哥，我们离婚吧，这样，你才能从头开始。”
    “你就没想过要尽一尽自己身为妻子的义务？”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跟瑾汐姐也根本不能比，但是我跟她一样，希望你可以幸福。”沈若瑶依然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搅弄着自己的衣角，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跟你领了证，我就不是见不得光的小三了，后来我才慢慢明白，结婚证也改变不了我插足你们婚姻的事实，所以，现在都是我的报应吧。”
    近了他的身，依然进不了他的心。
    “沈若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喊我一声什么？”听到她这么说自己，杜漫擎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老公，”沈若瑶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咬牙，说完了后半句话，“我们离婚吧。”
    “那就离！”
    他都这么暗示她了，还这么倔强地要离婚，那就离吧。
    杜漫擎赌气离开，径直去前台结了账，留下沈若瑶一人在包厢里，泪如雨下。
    菜才动了没几筷，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