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
    温如菲的脸蛋和身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打扮更加知性优雅了些，更成熟了。
    顾沐宸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他没有回应的情况下直接找上门来。刚刚凌涵来问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她。
    他默认是林瑾汐了。
    “坐吧。”顾沐宸淡淡地开了口，顺手按了秘书台的铃。
    既然来都来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也不好直接送客吧。
    “凌涵，一杯红茶。”
    “好的，顾总稍等。”
    他的态度，就像是，单纯地，要谈客户一样。
    “阿宸，我给你发短信了，怎么…不回？”
    “如菲，如果我刚刚知道是你，我就不会让前台放你上来。”
    “你的意思…”
    “字面意思。”
    所以，他口中的女朋友，并不是她？
    “阿宸，我知道我让你很失望，但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因为紧张，她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我以为，等我还清了这笔钱，我们还能回到以前…”
    提前准备了多种版本的台词，却在面对他的这刻统统弃之脑后，哪有什么铺垫，只想直奔主题。
    “温小姐究竟哪来的自信，可以让我苦苦等你八年？顾沐宸不是商店里卖不出去的廉价品。”他的眼神里流露着复杂，夹杂着几分对过去的痛苦和无奈之色。
    听他如此疏离地称呼自己，温如菲愣住了。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还满心欢喜地以为顾沐宸依然愿意承认自己。
    是她天真了。他说得对，他凭什么等她？
    “如菲。”顾沐宸的语气缓了缓，旧事他不愿再提，因为于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只希望能够好聚好散，“我结婚了。”
    错愕，质疑。
    “你在…骗我。”
    明明她一直在关注他的动态，他怎么可能结婚，明明，身边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而且，他要是结婚了，他公司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我没有理由骗你。”
    “你在生我的气？”
    顾沐宸默默地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会因为生气去骗她自己结婚了？
    “我承认，那年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的时候，我很生气，可是如菲，你要知道，已经过去整整八年了。”
    时过境迁。
    “假如那年你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而是跟我实话实说，我想我们早就结婚了，而我也向你保证，我会对我们的婚姻保持百分百的忠诚。”
    “可你一走就是八年。都没给过我一个交待。”
    “我确实结婚了，就在上个月。下半年，我们会完成婚礼。如菲，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温如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17楼的。回忆十二年，回到他和她爱情开始的地方，却发现，顾沐宸和时光，终究没有等她。
    是他错了吗？没有。是她先转身离开的。
    是她错了吗？她不愿承认。她明明，也是迫不得已的。
    但最终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顾沐宸没能等她。
    本想告诉他，她来蓝天入职了，突然，就没了说出口的勇气。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情绪，温如菲默默地回到了一楼前台。
    她冲前台小姐姐温婉地笑了笑，开口说：“麻烦带我办一下入职手续好吗？”
    “好。您不用这么客气，顾总……”
    不等她把话说下去，温如菲连忙打断了她：“我…不想你们用别的身份来看我。”
    前台会意一笑，对她的印象分又加了些。
    林瑾汐在蓝天集团的大楼外徘徊了很久，最终，打了个车，独自离开了这里。
    她无力地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苦涩地笑了笑，温如菲回来了，她是不是该识趣地离开呢？
    林瑾汐捏紧了手机，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算顾沐宸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也指不定是一时冲动呢？他们这样算是闪婚吧，怎么抵得上他们相识十几年的情分，更何况，顾沐宸等了温如菲整整八年，其间一段感情插曲都没有，可见他对她的感情基础是根深蒂固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他的悉心呵护下，才刚对爱情重拾信心，但现实却残忍地泼了她一身的冷水，凉透心扉。
    算了，还是等他晚上回来看看他的态度吧。
    蓝天集团十七楼。
    顾沐宸送走了温如菲，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来，财务总监就来敲门了，神色沉重。
    “怎么？”
    “顾总，这是审计刚刚出的报告，如果年报按这个披露，怕是股价波动在所难免。”
    “非标意见？怎么回事？”
    顾沐宸的眸子眯了眯，公司运转一切正常，持续经营根本不成问题，怎么会被出具非标准意见审计报告。
    “主要是关联交易的问题。”
    “明早召开紧急董事会，你先把审计报告给我。”
    “好的顾总。”
    顾沐宸回到座位上坐下，闭上双眼，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起约了林瑾汐来办公室等他下班，可是今天看样子是不能陪她回家了。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过了好久才被接听。
    “瑾汐，在哪儿？”
    “在…路上。”只不过，不是去他单位的路上，而是回家的路上。
    “瑾汐，我…”顾沐宸揉了揉太阳穴，满怀歉意地告诉她，“公司临时有点事，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先回家好吗？”
    林瑾汐的心犹如石沉大海，闷闷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晚上可能会加班，晚饭你记得吃，不用等我。”
    “好。”
    她轻轻回答着，没有再追问。明明，之前他要加班，也都是先接了她下班，带资料回家看的。
    “顾沐宸，你终究，只是我生命中的昙花吧。”她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林小姐，吃饭了。”
    到了饭点，张姨来叫林瑾汐吃饭，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随便扒了两口饭，她就吃不下去了。
    这还是她搬进来以后第一次在别墅里一个人吃晚饭，没有顾沐宸的陪伴，她突然很不习惯。
    她常常一边娇嗔着他矫情，一边乖乖地张口吃掉他夹到嘴边的食物，又或者一边嫌弃他给自己不断地夹菜哄她吃饭，一边却抿嘴偷笑着，心里甜滋滋的。
    这些她习以为常的小细节，这些被她忽略了的日常小甜蜜，在此刻，显得愈发酸涩。
    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会不会，正在和前女友共进晚餐。
    点开他的微信头像，消息还停留在下午的卿卿我我上，林瑾汐顿时感到分外不是滋味。
    平时那么细心的他，总是会来提醒她吃饭吃点心，可这个点，他却特别安静，丝毫没有要来过问她是不是到家了，是不是吃晚饭了的迹象。
    她搁下筷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询问，只能拍了张几乎没有被动过的晚饭照片给他。
    向来都是秒回她消息的人，却不知所踪了。
    唯一的解释，只有静音了，或者，不想回。
    林瑾汐记得顾沐宸和她领证的那天，约她吃晚饭的时候，就是特意把两个人的手机都调成了静音，前天晚上也是，每次他不想被谁打扰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相信他，要相信他，要等他回来解释，可就算是反复的心理自我暗示却仍然无济于事。
    “林小姐，不吃了吗？”
    “嗯，张姨，你收了吧，我吃不下了。”
    张姨看了眼几乎没被动过的饭菜，疑惑地问了一声：“宸少呢？”
    “他不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