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早会，出库的时候，在库房门口，楚睿然垂头丧气地问赵芊颖：“经理会不会骂我？”
    赵芊颖没吭声，表示默认，刚经过林瑾汐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偷瞄了一眼，看到她正闷头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被严总给骂哭了。
    “感觉…经理刚刚好像挨骂了。”
    “先出库吧，等下再去跟汐姐认错。”
    叶秋悦输完门禁密码，等着楚睿然插钥匙，他在兜里摸了半天，才发现西装口袋里的那串钥匙不见了。
    “我钥匙呢？我钥匙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
    “落家里了？”
    “我从来不把钥匙带回去，都放更衣室的。”
    赵芊颖突然反应过来了，顿时大惊失色：“楚睿然，你别告诉我你昨天衣柜门没锁？！”
    “好像…我不太记得了。”
    他回忆了一下，说：“昨天入库的时候钥匙还在的。”
    正当他准备再去更衣室找找看的时候，林瑾汐进来了，手里拿着他那串钥匙，脸色一看就不太好。
    楚睿然闷声从林瑾汐手里接过钥匙，小声地跟她道了个歉：“经理，对不起。”
    “今天业务结束后，所有人到后台开会。发现少了东西的，自己到我办公室来领。”
    她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达，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集体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林瑾汐明白。其实这些都是平时潜在的问题，只不过在昨天匆忙的情况下统统暴露出来了而已。
    回到办公室，她惆怅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往后一仰，思绪有些凌乱。
    手机上，微信“叮”了一声。
    “我的公主，一大早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顾沐宸的消息。他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也知道？被他这么一关心，她莫名地，心情明朗了许多。
    “顾沐宸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当然是不知道，只不过察言观色而已。看她刚一脸严肃地匆忙下车，都不跟自己计较要不要停得离行门口远点了，摆明了就是单位里有事，还是不怎么好的事。
    “不高兴了？嗯？”他没回复，而是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也没有啦。”林瑾汐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听着他的声音，她感觉又平静了不少，“昨晚被检查出来一些问题，刚刚被总经理室谈话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暂时还没想好整改方案，有点头疼。”
    “需要我给你一些建设性的指导意见么？免费为顾太太服务，不收劳务费。”
    “贫嘴。”她被他的话给逗乐了，抿嘴轻笑了一下，还是婉拒了他，“顾总自己去忙啦，我部门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的。”
    “需要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了，知道啦。顾沐宸你休想让我对你依赖成瘾。”
    呵，依赖成瘾？她居然用这么一个词，说得她现在就已经很依赖自己了似的。莫名，他想起了她生病发烧时的样子，她对他，好像是有一种无意识的依赖感？就是不肯承认罢了。
    几分钟后，楚睿然来敲她办公室的门了。
    “经理……”
    “行了，我又没骂你。这么委屈做什么。”林瑾汐把那叠账户资料还给楚睿然，吩咐了他一句，“好好想想为什么会犯错，然后想个对策方案出来给我，晚上开会的时候我要听到答案。”
    他抱过自己的资料，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叫秋悦过来一下。”
    “好的。”
    检查结果的通报批评果然上午就出来了，收到邮件的时候，林瑾汐觉得挺丢脸的，员工犯错，50%是管理不当的责任，她难辞其咎。
    林瑾汐想起刚从支行调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新员工，被调动还是因为和杜漫擎结婚。六年过去了，她和他离婚了，却又即将一起共事，甚至还从平级的两个部门变成了上下级，虽说不是直属管理的关系，但她隐隐觉得以后的日子仍会尴尬无比。
    本想从此毫无瓜葛，偏偏等着她的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孽缘吧。
    杜漫擎来分行做一些零散的交接，从楼上下来时，路过柜台，下意识地寻找了一下林瑾汐的身影，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大概在办公室吧。
    他刚想离开，嘈杂的客户声中，隐隐约约传来林瑾汐的声音。
    “许行长稍等，我让柜台在看，好好，稍后给你回电话。”
    他转过头去，恰好迎上她的目光。
    林瑾汐刚挂了电话，从后台走出来，她明明看到他了，却假装没有看到，径直往叶秋悦的柜台走了过去。
    “秋悦，看下蓝天那笔三千万到账没有。”
    “好的，汐姐等下。”
    林瑾汐见她都没查账号就开始看明细，随口问了句：“记性这么好？”
    “不是，我能记住的也就这么几个。”
    才短短半个月，叶秋悦已经把蓝天集团公司的账号背得滚瓜烂熟了。为什么？没为什么。总有那么几家难搞的或者业务特别多的，让人记忆犹新。
    杜漫擎就站在柜台外几米处，和林瑾汐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
    她这是铁了心，要和他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她的身边究竟是什么时候多出了那个叫顾沐宸的男人，他竟然毫无知觉，才会输得一败涂地。
    下午三点左右，林瑾汐在办公室接到了赵芊颖的电话。
    “汐姐，柜台有人找你。”
    有人？谁？自从出现了某两个她特别不想在柜台见到的男人——顾沐宸和杜漫擎以后，她对于“有人找”三个字就莫名心虚。
    果然，她的第六感是准的。
    是梁书泽。
    勉强还行，不是顾沐宸本人。
    “宸少夫人，宸少让我…”
    “嘘。”梁书泽才刚开口，林瑾汐连忙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停的手势，“以后只许叫林小姐，不然你也别出现在营业区域内了。”
    他是无心的？还是顾沐宸授意的？
    “哦好吧，林小姐。”
    “找我干吗？”
    梁书泽把一盒坚果和牛奶提了起来，解释说：“宸少让我送来的。”
    林瑾汐一时语塞。顾沐宸个幼稚鬼，真把她当未成年少女来照顾啊？
    “替我谢谢他。”
    “宸…林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给我吧，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她把坚果和牛奶拎回办公室，给顾沐宸发了条微信：“谢谢顾总。”
    顾沐宸的消息回得很快：“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
    “那谢谢宸少。”
    这个小女人，能再可爱一点吗？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以至于会议室里正在做汇报的招商总监还以为顾总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点。
    “林经理再忙也要记得吃，别浪费粮食。”
    从他话里听出了揶揄自己的意思，林瑾汐正正经经地回复了他一条：“沐宸你以后别折腾梁助理这么特意跑一趟啦，我自己会买零食吃的。”
    “唔，可我比较想亲手养兔子。”
    养兔子？兔子？说她么？
    “那你怎么不给我买胡萝卜？”
    “好，知道了。”
    知道了…林瑾汐莫名从他的话里读出了其他意思，顾沐宸又要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