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驾驶位上的杜漫擎沉着一张脸，副驾驶位上的沈若瑶闷声看着窗外，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杜妈妈来电，杜漫擎连的是车载蓝牙，她统统听到了。
    如果说林瑾汐是吴敏的一个筹码，那沈若瑶，只会让她连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都懒得搬出来。
    只有不屑与鄙夷。
    杜漫擎突然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你是回公寓还是回支行？我要去趟分行。”
    “啊？”
    “你在发什么呆？”他的语气明显充满了不悦之情。
    “漫擎哥，对不起，我刚走神了。”
    听着她低声下气地跟自己道歉，杜漫擎也不好再责备她什么，缓了缓语气，问：“我问你是回公寓还是回支行？”
    “我今天跟经理请假说的是回学校交毕业论文，还是…不回支行了吧。”
    “行吧，我送你回公寓。”
    “不用了不用了，漫擎哥你靠附近的地铁站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好了。”
    杜漫擎没回答，还是把她送回了公寓。
    “漫擎哥，谢谢。”
    他依然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应，把沈若瑶放下车，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林瑾汐公寓。
    帮林瑾汐整理东西的时候，顾沐宸发现，她在这似乎确实生活了很久了，所有家用的东西一概俱全。
    不过，当他看到林瑾汐那一套又一套的护肤品，还有衣柜里整理出来的各式品牌衣服包包的时候，对她的经济水平又有了新的认知和见解。
    她似乎，生活得也没自己想得这么糟糕？也是，快三十岁了，如果不是平时保养得好，就算天生丽质，也不至于看起来就二十出头。
    “瑾汐，行里给你开多少年薪？”
    “二十来万。”林瑾汐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脱口而出，转念又接了一句，“干嘛？跟顾总的千万身价可不能比。”
    “嗯？还叫？”
    “沐宸。”小气鬼，这么计较。
    她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着，一边把几盒还没拆封的晚霜一起放进了打包箱里。
    顾沐宸上前帮她一起理东西，顺口问了一句：“你平时买口红什么的，都是一整套所有色号一起买的么？”
    “唔，因为觉得这个颜色也喜欢，那个颜色也喜欢，想想这个新的色号也可能适合自己什么的，我干嘛要选来选去跟自己过不去啊？”林瑾汐说得很随意，这口气，可不像是一般工薪家庭长大的女孩子。
    “你的工资真的养得起你自己啊？”如果说她光是喜欢买口红，这个年薪确实够了，但他发现，她的开销可不止是化妆品。
    难道那个家伙只是人不着家，在物质方面没怎么亏待瑾汐？但怎么想他都觉得很不舒服。林瑾汐即使是分居多年都不选择离婚，难道是因为依赖金钱？但她似乎并不是那种拜金的女孩子，否则，为了留住自己的金主，不是应该极力讨好才是？可她都不让那个人碰过一下下。更何况，如果真是这样，显然他能给她更好的物质条件，也没见她有多巴结他，甚至还把他晾在一边，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顾总放心，我不会要你养我的。要不你去拟个条款合同什么的，我签字，以后要是离婚，保证不会卷走你的一分家产。”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爸爸宠她，每个月给她的卡里打零花钱，光是她那每个月的工资，还确实养不起自己。
    “瞎说什么呢。”顾沐宸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才刚领证，就跟他提离婚的事情，她是有多不信任他，“以后要是钱不够花就跟我要，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了么？”
    起码，他不能让她在物质方面有心理落差。这点，也是他目前最容易做到的事情了。
    “沐宸，我需要的不是atm，ok？”
    “那你倒是说说，你缺什么？嗯？”
    “缺爱。”
    他轻笑了一下，凑近她，反问了她一句：“那你还把我晾在一边？”
    林瑾汐被顾沐宸突然靠近的气息给撩动了心弦，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眼神，低头整理东西，不说话了。
    “宸少，这些也要打包带走吗？”梁书泽看着房间里的某些家电犯了难。
    顾沐宸蹙了蹙眉，有些犹豫，他打心底是不希望林瑾汐带走这些的。
    正当他还在犹豫，林瑾汐先开了口：“这些东西，要不还是别带走了，估计，放你家里也不合适。”
    “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当是送给房东的好了，我在她这也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给我涨租金。”
    大方得不像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几个箱子搬到门口的时候，路过客厅，梁书泽不小心碰落了茶几上的一本《金融理财原理》，一张便签条从扉页里滑了出来。
    顾沐宸上前拾起那本书，顺手捡起那张纸时，心跳明显漏了一拍。
    是他的字。
    林瑾汐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和纸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上面的内容，连忙胡乱地夹回了书里。
    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去见见那个男人的，结果今天被顾沐宸闹了这么一出，她又不想见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有秘密？”他故意套她话，想试试她的态度，这件事，只有等她主动开口，他才有解释的机会。
    “对啊，秘密。”
    “老实交代。”
    “不交代。”林瑾汐把这本书和其他的书一起塞进了箱子，拒绝继续这个话题。
    “我都看到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真看到了？
    “瑾汐，别人欠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去讨？”他在说他自己。
    他真看到了？那上面的字，他会联想到什么呢？
    她低着头，眼神有些闪躲，低声问他：“沐宸，如果我做错了事，但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我不再继续这个错误，就可以被原谅？”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字条是他留的，而同时，她对那晚发生的事情难以释怀，依然自责不已。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提吧，现在，不合适。
    “傻瓜，别多想了，是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一样。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嗯？好不好？”那件事，他本来就脱不了干系，如果说林瑾汐做错了，那他也难辞其咎。
    “嗯。”她轻嗯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收拾了一下午，总算打包得差不多了。
    林瑾汐留恋地环顾了一圈这房子，住了六年，多少也有些感情了。
    顾沐宸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舍，捏了捏她的脸，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你要是真舍不得这里，回头，我把这间公寓买下来给你，偶尔我们还可以回来住住。”
    “顾沐宸，钱不是这么挥霍的好吗？”
    “你看我像是没脑子花钱的人吗？”
    “挺像。”
    一旁的梁书泽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估计，除了林瑾汐，也没人敢这么直白地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块片区，应该是学区房的好地盘，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单纯作为投资买下，以后等孩子上完学，再转手卖掉也不亏，加上本来就是市区的黄金地带，你要是觉得平时闲置太浪费，重新租出去就是了。”
    林瑾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个孩子…算了，不能要。
    “宸少，东西我跟着他们送回别墅就好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跟瑾汐出去吃个饭。”
    梁书泽也没多大诧异的，顾沐宸一年到头，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在外面应酬，一年里就没见几天他回别墅吃饭的。
    “老板，还需要我吗？”
    “需要。”顾沐宸睨了潘俊一眼，“有事？”
    “没事，只是怕打扰老板二人世界。”
    “开车到那，你就可以麻溜地从我眼前消失了。”
    讲道理，潘俊这司机当得也不容易，人家家的司机，老板正常点上下班，白天谈客户的时候需要出去跑跑，偶尔下班应酬。他这个老板就不太一样，常年加班应酬，导致他的工作时间也极其不规律。
    现在，想来工作难度更高了。
    好在，夜间的司机，大部分情况下现在都由梁特助兼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