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监室里一股脑被关进来了五个人。
他们都很壮,其中一人的身上,还纹满了带鱼。
不对,是龙。
不过他们倒是都挺和气的,纹身男问刘文仲:“哥们儿,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杀人。”刘文仲面无表情的回答。
哥几个对视一眼,谁都不再搭理刘文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刘文仲乐得清闲,一个人躺去大通铺上,饭都没吃,跟庄周对弈起来。
先是隐约听到熄灯号响起,片刻之后,朦朦胧胧间,他感觉那几个人都脱了鞋子上了大通铺躺下了。
刘文仲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刘文仲感觉自己整个人忽然被人用被子蒙了起来。
一惊之下,瞬间清醒,开口大喊。
可是发出来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着很小,也就不用寄希望于狱警能够听到他的呼号之后,及时赶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十六磅的重锤砸中,后背、腹部更像是被汽车碾压过去那样,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好一阵……
鼻青脸肿的刘文仲,终于挣扎着掉下大通铺,拼尽全力喊救命。
听到动静,狱警同志过来了,“嚷嚷什么呢你,这大晚上的?!”很不耐烦。换了任何人,恐怕都很不耐烦。
谁让挨揍的是刘文仲呢!
这孙子,都进了看守所了,还是用鼻孔看人,不收拾他收拾谁?
“报告政府,他们揍我!”
刘文仲抓着铁栅栏门,指着炕沿上排排坐的哥几个,咬牙切齿的告诉狱警同志。
“你们揍他了吗?”狱警隔着铁栅栏门,问炕沿上排排坐的哥几个。
哥几个瞪着人畜无害的眼睛,同时摇了摇头。
“那你们看到是谁揍他的吗?”狱警又问。
哥几个再次茫然的摇了摇头。
狱警看着刘文仲,陡然提高音量训斥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看守所!熄灯了就老老实实睡你的觉!再胡搅蛮缠,你就不用睡觉了,就在门口罚站吧!”
狱警同志想起白天的时候,刘文仲表现出来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恨恨地训斥刘文仲一顿,扭头离开了。
刘文仲看着漆黑的外面,良久,他机械的扭头。
炕沿上的哥几个已经重新睡下了。
刘文仲不敢再上去躺着睡了,他甚至都不敢接近炕沿一厘米。
抱着双膝蹲在门口,自怜自艾起来。
想我堂堂未来传媒分公司的总经理,为什么会混到这般田地?
是运气不好,还是今年我命中“犯小人”呢?
他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靠着铁栅栏门,睡意一阵一阵袭来,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他被冻醒了,毕竟已经是初冬时节,进来的时候,衣服穿得单薄,这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一咬牙,悄悄摸去了炕上。
不过没敢挤进那哥几个中间去,生怕惊醒他们又换来一顿狠揍。
紧贴着墙边,瑟缩着入眠。
朦朦胧胧间,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又被蒙了起来……
挨揍的时候,有个人压低了声音告诉他:“知道谁让我们揍你的吗?好好想想你得罪了谁吧!”
刘文仲心里拔凉拔凉的,挨揍的时候都懒得反抗了,他在寻思,在自己得罪的那些人当中,究竟是谁花了这么大本钱,专门找人进来揍自己的。
顾铮?
不大可能是他。
深城市距离临水市,坐飞机就得六七个小时,何况,刘文仲不太相信那小子在这边还有这么深厚的关系。
以前他得罪的人,走马灯似的,一个一个从他脑海里略过。
最后,一张皮肤松垮的人脸,定格在他脑海。
是了,找人进来揍自己的,肯定是王董无疑了!
因为在他得罪的人中,也就未来传媒的董事长王董,有如此恐怖的人脉力量!
在晕厥过去之前,刘文仲嘴角挂上一抹苦涩的笑意。
“唉,这都是命,认了吧……”
……
秘书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楚天赐正在喂鱼缸里的金龙鱼。
这年头,金龙鱼可是富豪品味的象征,好像在有钱人圈子里面混,不在办公室里养几尾金龙鱼,就对不起自己身份似的。
这跟之后几年,有钱人兴养藏獒差不多一个道理。
这几尾金龙鱼,还是李广年送来的。
不是国内的,是从越南那边进口过来的,一尾鱼差不多两千多元,李广年送了三条!
为了自己的私生子,可以说,他已经是很拼了!
只是可惜,面对扶不上墙的烂泥,以及已经被烂泥糊满了的墙,李广年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白瞎了。
“进来。”
楚天赐觉得此刻的自己,跟以前那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军师唯一的区别,就差一把羽扇了。
他觉得,能够把顾铮、刘文仲俩人玩弄于股掌的人,放眼整个临水市,不,应该是整个大中国,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至于李芬芳、李广年还有李广年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只是顺带上的,反映不出楚总的真正实力来。
秘书推门走进,深吸一口气,做好楚总大发雷霆的准备,说道:
“楚总,法院那边送来了律师函——”
“什么玩意儿??”楚天赐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的转身看着秘书,“谁又把咱们告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之前辉煌广告公司,曾经被客户起诉过两次。
战果一胜一负,将将算是平手。
他本不应有这种反应的,只是因为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而接下来秘书告诉他的答案,将他心里的感觉变成了现实。
“楚总,光速设计去法院起诉咱们了……”
楚天赐眯缝着眼睛想了想,忽然得意的笑了,“原来是他们啊!那没事儿,他们缺乏关键的证据。”
“咳咳……”秘书清了清嗓子,又道:“未来传媒那边……也起诉了咱们。”
闻言,楚天赐的眼睛越睁越大,胸口的起伏幅度也越发厉害起来。
秘书沉吟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前些日子被开除的李峰,也正式对您提起诉讼,还有一个叫李芬芳的女人,以及一个叫李广年的男人,都对您提起了诉讼——”
“滚!”楚天赐突然神经病发作似的陷入暴怒,“给老子滚出去!”
扭头看到那三尾金龙鱼,楚天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办公桌前,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将鱼缸砸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