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分明伤害徐梦是他的选择,可他每当做出那种事情后,心却更痛了起来。
病房内静得出奇,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本是不停地生着江镇涎的闷气,此刻那双眸子却忽而间闭上了,做起了清梦。
徐梦见此,未曾扰到老爷子,转过身去,走到了之前她待过的病房,将文件理了理,便直接赶到了工作室。
在她的身影到达医院楼下之际,仍然在原地的江镇涎猛然间挪动了身子,躲到了另外的地方,冷眸紧紧盯着徐梦离去的身影。
直至她离开后,江镇涎才松下了心底压着的一口气,驱车去了枫林国际,处理余下的工作。
夜色浅淡,夹杂着未曾全然散去的余晖,映照出了会议室内那个阴鸷环绕的身姿。
江镇涎冷眸一眯,扫过底下坐着的公司高管,气势凛冽,仿佛压制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自今天到达公司之际,便发了无数次的火,对待每一个方案,都是持着不满意的态度,怒火仿佛就差涌出来,将那群受尽责骂的高管烧成灰烬。
虽说都知道江镇涎平日在工作上严厉,可如今这番怒火滔天的模样,阴戾气息全然流通在他的血液之中。
“今天这个方案,不弄到完美,都不准下班!”江镇涎板着一张俊脸,冷眼扫过那些垂着的头,声音寡冷无波,却荡漾着高管的心。
江镇涎哪怕只是站着,都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气势,将他们压榨的不敢反驳半句。
“砰!”江镇涎话落,抬起步伐走向会议室外,留下一群高管在会议室内凌乱,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骤然间一片寂静。
有人悄悄掀起眼皮,盯了盯角落里的摄像头,却又猛然间将眸光落了下去,不再抬起,键盘音一声又一声,通过有声监控,全然钻入江镇涎的耳畔。
高管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江镇涎自打他们见过以来,只要是晚上的会议,基本上很少亲自出面,皆是透过摄像头关注着他们,没人知道原因,但却有无数个说法。
有人说江镇涎是每至晚上犯困,要去办公室休息,借着这个理由去睡觉,却又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可却是猜测罢了,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除了他本人,也除了廉治。
廉治作为江镇涎的贴身助理,无论是生活上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都是与他紧紧贴着,帮他解决了不少问题。
多少人要从廉治这里探点口风,都难如登天,每次还会挨一顿臭骂。
江镇涎此刻倚在老板椅上,眸子微闭着,廉治在他的身后替他按摩着太阳穴,伴随着力度的加大,他的眉头才算松懈下来。
若不是及时走开,江镇涎很有可能会有一点的异常,毕竟如今是能算得上刚刚到晚上。
廉治熟练地替他揉着头,忽然间开口,“boss,兰医生说明天早上做个检查。”
他对江镇涎的情况了解透彻,嗓音仿佛降到了最低,附在他的耳畔,沉声开了口。
“恩。”江镇涎的回答仿佛是用鼻音发出的,嘴唇未曾张开半分,轻声应了应。
最近他情绪失控的日子居多,绝对不能在外面多待了,否则造成的后果,将会是难以挽回的痛楚。
深夜,徐梦早已回了江家,而江镇涎此刻坐在了副驾驶,廉治驱车,二人共同到了将江镇涎久住的酒店。
酒店内房间内,江镇涎刚一进入,便直直跌躺在了沙发上,闭眸轻抚着那凸起的青筋,似乎欲要将它们压制下去。
廉治将一杯矿泉水倒入透明玻璃杯中,从小抽屉中掏出了一小瓶药,倒出了适当的药。
江镇涎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仿佛在压抑着情绪,手颤抖着接过廉治递来的玻璃杯和药片。
直接将药片倒入了嘴内,又猛灌了一口水,迅速地将药送入肚子里,须臾之后,他的眉眼缓慢地松懈下来。
江镇涎闭眸歇息,廉治坐在沙发一旁,敛着眼睑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他有这般的毛病后,连出行自由都要得到控制,伤害人后,他常常是一个人忏悔却不知如何开口,被人当做疯子一般,这些事情全然被他压了下来,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江镇涎身上到底承担了多少,徐梦不知道,老爷子不知道,所以没人理解他。
江镇涎不说,可廉治也理解,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怪物,那么易怒的怪物,疯狂起来无法抑制的怪物,仿佛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靠着药物,也只能让他一时的镇定,倘若情绪失控,他会疯狂到意识不清,无论是谁在他这里,都会烙下满脑的阴影。
廉治蹙紧了眉,嘴角极其浅浅地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脑中忽而浮现了兰欣芮医生的话,眉头锁得更紧了。
“双重人格,就是人格分裂症。形成原因是环境的刺激,形成的另外一个人格,特定时间内主体人格出现,但受到某些刺激后,另外形成的人格将会出现。”没有人知道江镇涎为什么会得双重人格,至今给他治疗的心理医生,还是对他的病难以下手。
boss自从与徐梦结婚而来,便一直常住在这个酒店,只有廉治知道,不是因为他对她无情,而是分裂人格在晚上最容易与主体人格矛盾,从而占据身体主要意识。
江镇涎分裂形成的人格暴躁至极,无论是见到谁,都难以抑制地想要使用暴力,为了避免伤害到徐梦,他这才不得不留在外面。
想到如此,廉治叹了叹气,眸中仿佛是对江镇涎感到命运的不公,迈着小步,走到了酒店房间内的一个书架前,轻轻挪动了一本书。
“咯噔。”书挪动的那一刹那,忽而间有一阵声响,随即映入瞳仁之中的,是缓缓挪动的书架,以及一个空间不达十平方米的小房间。
房间内的灯光昏暗,空落落的,并未家具的修饰,刺眼的便是在那房间中央的一个沙发,沙发是纯铁的,下方以及扶手两边都镶着铁链,看起来便有些让人惊心怵目,像是穷凶恶极的罪人一般!
可这东西,却是属于江镇涎的,出现在上方挣扎着的身影,也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