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墙上挂着的时钟嘀嗒嘀嗒,时间恍惚间流逝大把,老爷子眸光落定在病房门口,心尖忽而生了一阵焦虑,徐梦去了趟厕所,如今时间过了良久,仍是未曾见到回来的身影。
须臾之后,颀长的身姿蓦然间映入老爷子的瞳仁之中,可徐梦还是未从厕所回来。
对上了江镇涎此刻冷冰冰的眸子,老爷子心底的阴霾忽而疏散,疑惑之意全然消散,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徐梦哪里是去上厕所,分明是见他要来,刻意逃脱罢了!
老爷子未曾开口说话,略微泛白的眉头微微皱着,神色中仿佛都尽显不满,仿佛在说着一句恨铁不成钢。
江镇涎与徐梦都是他真真切切关心的孩子,对于他们俩人在感情方面的逃避,让他十分的不解,更多的是觉得她二人没有勇气,不愿意去面对内心的情感!明明二人心中怀着深情,却总是遮遮掩掩。
可老爷子更气的是江镇涎,从前对徐梦冷漠绝情,结婚后始终不回家住,这些他都知道!徐梦的情深,他全看在眼里,可如今将她逼得不再去爱了,二人对这段感情也彻底放弃了。
“爷爷,您顾着点身子,要配合医生治疗,折腾的是自己的身子,我们做子女的想替您承担,但也是手足无措。”江镇涎对老爷子向来孝顺,哪怕有那些节外生枝,纵然也是不会将他的身体忽视。
他的语言清淡,未曾有丝毫的波澜,像往常一样,样子也是温温润润的,没有任何的异常。
“你和小梦不可以彼此都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吗?”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千言万语欲要开口之际,都全然蒸发,化作一句语调微扬的问话。
老爷子深感无奈,却不知从何说,他深知江镇涎的脾气,孝顺的确是很孝顺,但有时候,可以说是偏执的过分,好语出口相劝,可以说是只要他下定过决心,怎样也难以改变他的决定。
他话音稍稍罢下,耳畔便传来了江镇涎的一声嗤笑,声音小得听起来有几分模糊,“爷爷,我和徐梦之间,您不用过于操心,我自然有最好的做法,您好好养身体便是。”
江镇涎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有一丝嘲讽浮在其中,他与徐梦的关系,丝毫未有半分可以挽回的地步。
倒也是他辜负了徐梦的一片情深,他也痛苦,心脏仿佛被千刀万剐着,疼痛感压迫整个身子,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老爷子对他们的感情愈发想要挽回,他就愈发地开始有几分恐惧,他怕自己难以压制对徐梦的情,将所有可怕的后果全然抛之脑后。
所以他总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只是徐梦车祸的事情,他失算了,他濒临崩溃边缘,也可以说是彻底地崩溃了。
想到如此,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后怕,江镇涎忽然间掀起了眸子,对上了老爷子的视线,声音凉薄,“车祸的事,是您安排的吧?”
事后,他一直未曾再度提起,话一出口,便引得老爷子身子骤然间一僵。
江老爷子眯了眯眼注意着江镇涎此刻的神情,却发现竟是未曾有丝毫的怒气与不耐,心底憋着的那口气松下了半分。
他设计这场车祸,本事欲要挽回二人的情感,可没想到竟未曾起丝毫的作用,他有些担忧江镇涎因为他做的此事,对他生出不满之意,从而对徐梦的感情更加的忌惮。
分明爱到了骨子里,却装作一副坦然无谓的模样,让老爷子第一次难以摸懂自己亲生孙子的想法。
老爷子沉声咳了咳,语重心长地开口,“镇涎,你对小梦的喜欢,爷爷都看在了眼里,爷爷真的不希望你们两个人,有情却终要分开。”
他话语诚恳,说到后面之时,脸上还浮出了浅浅一层的遗憾与忧愁。
“爷爷,您不用费劲口舌对我们两个的感情过多做一些无用功了,没有用的,您的身体重要,不要强行将我们两个绑在一起了,更不要为此折磨自己的身体。”江镇涎好言相劝,漆黑的瞳仁中复杂的神色让人难以琢磨透彻。
他的语言带着无奈之意,还未曾等待老爷子的回答,又掀开了薄唇,“您做得那件事,别让她知道了。”
他的声音寡冷,神色更是那般的凛冽,哪怕是未曾有丝毫的表情,都有些震慑人心。
江镇涎提的那件事,二人不必说开,便都是心知肚明,老爷子轻声叹了叹气,对他的做法哪怕再过于不解,却仍是面色低落地点了点头,眼底却闪过些怒色。
他本以为此次假车祸事件,会让江镇涎真正地抛下所有顾忌,尤其是在他情绪失控的那一刹那,以及徐梦假死后,他那番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底肯定了下来。
江镇涎那时仿佛真正地放弃了一切,犹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心中弥漫着的忧伤仿佛要冲出身体炸开来。
那是江老爷子第一次看见江镇涎那般绝望与颓废的模样,眼底仿佛少了所有的希望与光芒。
江镇涎如今还这般的执着与徐梦分离,老爷子敢肯定,等他真正的失去她,那时的状态,定然也与那种颓废没个大变化。
“你明明是在乎她的,怎么就这么倔?”老爷子卧在病床上,深锁着眉心,用尽力气欲要挪动身子的方向,却发觉是那般的艰难。
江镇涎见此,不顾忌老爷子出口的话语,向前扶着老爷子,帮他将身子挪了挪,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动作。
“您不用为我操心那么多,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有分寸的。”帮老爷子挪好位置后,江镇涎即刻便起了身,走到病房前之际,微微侧过了头,甩下了一些言语,冰冷至极。
老爷子叹气声响亮,直接传入了江镇涎的耳内,可他却未曾搭理说半句话,大步地便走出了病房,对于老爷子那里,他一定要做到彻底让老爷子放弃他与徐梦再度和好的念头。
不知为何,他一出病房门,满脑便全然是徐梦的身影,任他再三摇晃着脑袋,也无法将那画面停下。
江镇涎咬紧了牙关,大步走到楼下,身影却停在了一个靠着角落的墙边,眯着眼试图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