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一笑，沈凌风抱着小家伙，小声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啊！”沈凌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甜糯，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是爸爸！”
    顾思意给他们看过好多次沈凌风的照片，不记得也难。
    顾思意看见他抱着女儿走进来，笑了一声，低头看向沈凌兰，哄道：“叫爸爸。”
    沈凌兰听言，却抿唇不语，一双跟沈凌风如出一撇的眉眼，带着无法理解的恼怒，看着他。
    顾思意看着他这个表情，对着沈凌兰招手：“凌兰，过来。”
    沈凌兰听见，却不过去，而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顾思意身边的那个高大男人。
    沈凌风同样看向他，深眸更深，带着星星点点的璀璨亮芒，跟他那一双漆黑清澈的眸子对视。
    父子俩看了许久，沈凌兰才率先开口，口气带着浓浓的不善：“你就是我爸爸？”
    沈凌风听见小家伙的这语气，微微挑眉，唇角微勾，反问：你觉得呢？”
    是的，毋庸置疑就是。
    从小，顾思意就会给他们看沈凌风的照片，指着照片里的那个人，告诉他们：这个是爸爸，这个是你们的爸爸。
    而且，这张脸跟自己非常相像。
    沈凌兰知道自己跟这个男人长得很像，很像。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才不要跟这个人像。
    顾思意每次都在提醒他们，爸爸没死，爸爸迟早会回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臆想发疯，但是他知道，不是的。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沈凌兰无法理解，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如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对家对老婆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可以不回家呢？
    此刻听见沈凌风的反问，沈凌兰更感觉心里不舒服了。
    看着沈凌风，小嘴抿着没有出声。
    顾思意察觉到沈凌兰的不对劲，走过去蹲下来，哄道：“快叫爸爸。”
    沈凌兰小脸一皱，瞪着沈凌风，稚嫩的声音有些凶，喊道：“我才不要呢！”说着，转身看向了沈奇希，将他一勾，“奇希，我们进去做作业。”
    “沈凌兰！”顾思意有些不高兴了，抓住小家伙的胳膊，厉色道，“不可以这样，他是你爸爸！”
    “不是！”沈凌兰转头，小脸儿上有些委屈泛红，“妈妈，我一直以为林叔叔会当我们爸爸的，这个人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我叫他爸爸？”
    沈凌兰语惊四座，顾思意微微一愣。
    小家伙已经将她的手甩开，跑了进去。
    顾思意脑海里下意识地想到上次在游乐园里，她蹲在地上跟林清寒哭诉：他不要我了。
    这个小家伙，居然记到现在吗？
    顾思意感觉心口微堵，抬眼看向沈凌风。
    沈凌风走过来，将她拉起来，一双原本铮亮有神的眸子，在此刻同样有了些许黯然。
    顾思意不知道沈凌兰会是这种反应，安慰道：“你刚回来，他可能只是不太习惯，慢慢就好了。”
    沈凌风抓住她的手，一双眸子更柔，嗓音低柔：“兴许吧。”
    沈凌风刚刚回到沈宅，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顾思意则是到了几个孩子的房间里面，发现沈凌兰正在房间里面跟沈奇希玩游戏，沈凌雨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玩娃娃去了。
    孩子们的房间里铺着彩色的泡沫地垫，沈凌兰此刻坐在地上，手机放在床上正在打怪。
    顾思意看着他玩，等他死亡的时候，才开口道：“凌兰。”
    沈凌兰没有转头，低头继续玩。
    “爸爸回来了，你不开心吗？爸爸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回来很想见见你呢，还有凌雨，他一直很喜欢你们，为什么不肯叫爸爸呢？”
    沈凌兰游戏里又被打死了，有些不开心地将游戏机一丢，站起身来，跺了跺脚。
    顾思意将沈凌兰拽着抱了下来，双手圈住小家伙，让他走不掉，说道：“跟我出去，叫爸爸好不好？”
    沈奇希打着游戏，竖起耳朵来听着这边的动静。
    “不好。”沈凌兰不开心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发现挣扎不动之后，就老实了下来，说道，“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他是你爸爸呀。”
    “就是不喜欢，就是讨厌！”沈凌兰看了顾思意一眼，说道，“他不要你，一点都不珍惜你，还不如林叔叔对你好呢！”
    这些年来，林清寒对顾思意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
    只是，顾思意对林清寒只是单纯的朋友心态罢了，没曾想，就连沈凌兰这个四岁不到的小家伙都看得这么透彻。
    顾思意微微一愣，捏了捏他的脸蛋，低声哄道：“林叔叔就是林叔叔呀，怎么可以跟爸爸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可以，林叔叔也可以当我们的爸爸呀，林叔叔对我们可好了，对不对，奇希？”沈凌兰看向了沈奇希。
    沈奇希听言，眨了眨眼，本想点头的，可触到顾思意的脸，又立马低下头，没有表态。
    沈凌兰见此，哼了一声：“怕什么，我妈妈又不会打你！”
    沈奇希将手机放在一边，下巴靠在床上，声音稚嫩，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我，深棕色的头发被风扇吹得微微晃动，说道：“还是你爸爸好，大家都说你爸爸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很年轻就赚了很多很多钱，买了很多很多的大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车，特别厉害！”
    “切，林叔叔也有大房子，也有车！”
    顾思意闻言，默了，片刻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林叔叔？”
    小家伙看了顾思意一眼，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因为林叔叔喜欢你呀！”
    “爸爸也喜欢我呀，还很喜欢凌兰，很喜欢凌雨，也会很喜欢奇希的。”
    “不喜欢，如果他喜欢你的话，就不会离开那么久了，”沈凌兰的眸子跟沈凌风如出一撇，漆黑而清澈，明亮漂亮的瞳仁望着顾思意，说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舍得离开的。”
    顾思意听见这话，心口一震。
    难以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一个四岁还不到的小孩嘴里说出来的，看着他，微微失神。
    “这是林叔叔告诉我的。”沈凌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