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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你他娘的脚肥就脚肥,鞋大个屁!”我骂了他一声,看着那些奇怪的凹槽,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非常的密集。
    这就让我想到墓墙上出现的那些诡异浮雕人脸。那些同样密集的浮雕人脸并非一开始就存在于那个收缩的墓道中,而是在最后前后墓道都被堵死才浮现出的,这应该就是里边的构造,至于运作原理是什么,我还没有头绪。
    “啪!”我感觉自己的脸又凉又疼,就听到胖子在上面笑道:“你丫的在和那凹槽培养感情呢?”
    我将自己脸上东西摸了下来,一看那居然是一块满是油质的布,骂了胖子一声,就去仔细观察这块布。那是一块带着皱褶的布,和老一代人使用的手帕差不多大,上面覆盖着一层什么油,感觉像是猪油一样,非常的滑腻。
    闻了一下,就有一股熟悉的恶臭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但我一时间想不到那是什么味道,只好继续去看这块布上的纹路。
    胖子又从上面丢下几块,但是有大有小,他说:“这上面还多着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们四个人都对着那些布块发呆,一脸茫然地看着胖子。胖子冷笑一声说:“根据胖爷多年的倒斗经验,不是猪皮就是人皮。”
    瞬间,我们都将手里的布丢在了地上,一股酸水从胃里直接干呕到了嗓子眼。因为我们都觉得胖子说的人皮更有可能,不论是从那布的纹路还是质感来看,都与人皮无疑。
    更重要的是我想起了那种熟悉的恶臭味是什么,正是人油的味道。
    我用手在地面上狠狠地擦了几下,就对胖子说:“你他娘的是成心恶心我们。”
    胖子说:“这些条石上面是被青铜链条吊着,可想要做到千年不腐断并且保持运转,那也是不可能的。用这人皮将青铜锁链包裹达到防腐防锈,人油则可以起到润滑的作用,这样内部的机关组件别说千年,就是万年也没问题啊!”
    见我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胖子立马就呵呵地笑了起来说:“小哥,你丫的不是说胖爷看不出什么吗?这下傻眼了吧!”
    我说:“胖子你下来,小爷上去看看!”
    “哦!”胖子应了一声,便艰难地从上面滑了下来,把绳子交给了我,并且神秘兮兮地说:“待会上去可别吓坏了。上面啊,那真是惨不忍睹唉!”说着,他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我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等我到了条石的上方,就看到了密集的灰色链条。其中有那么几根上都会有一小段黑色的链条。我用手电一照,那正是胖子撕下人皮的地方,黑色链条上面“滴答”着人油,全掉在下面的条石上,看得我有些发毛。
    同时,我在包裹青铜链条的人皮上看到了缝合的痕迹,再凑上去仔细去看,这是一种特殊的丝线,在丝线上面有淡淡的银色,显然是这些丝线在水银里浸泡过,所以也没有腐断,千年之后依旧发挥着将人皮缝合的作用。
    链条大多继续往上走,有的依旧插到了墓墙中,顺着墓墙上的口子钻了进去。我估计了一下高度,正好就是在墓道中墓顶之上。
    假设一下,一堵墓墙左右上方都打了孔,然后将青铜锁链穿进去,而墓墙之下再放置一组到几组的滑轮,一边的青铜链放长,另一边青铜链收缩,这样就可以达到墓墙的移动。
    虽说我把运作原理想了出来,但在这里还看不到让这一切运作的能源,不过古人能使用的能源自然都是天然的,不是湍急的水系就是强劲的风,而我们这里风不大,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水流,很可能和那条干涸的桑干河有关。
    由此推断,桑干河之所以干涸,而且我们村子附近那条干涸最为厉害,最窄的地方两步就能跨过去。现在我明白了,并非其他原因,而是桑干河的水走了地下,大部分成了一条地下暗河,其目的就是为了推动这里的机关运作。
    瞬间,我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感觉自己脑子里边的某个地方就好像亮了一下,我现在开始佩服这个古墓皇陵的设计者,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样的思维,肯定是这方面的大艺术家,只不过我觉得他也非常的残忍,居然用人皮和人油来防腐。
    难怪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要想成功,必先发疯。”
    下去之后,我把自己的想法和胖子他们一说,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反驳我的推论。红鱼微微皱眉,说:“小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可能会见到一条很大的地下河流。”
    我点了点头,说:“桑干河从山西而来,在山西那边的水流很大,可到了我们这边就逐渐变小,其中的设计我一下子想不明白,大概是在某个地方有渗水井之类的东西存在。”
    胖子说:“对,您说的都对,但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在这里打口井确定你的推测?”
    “滚!”我白了胖子一眼说:“自然是想办法出去,虽说机关内部没有危险,但这里肯定是封死的,我们不能一直在内部憋着吧?”
    胖子一挑眉毛,说:“胖爷也是这个意思。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我们怎么走?”
    我问胖子:“你还有多少炸药?”
    胖子说:“少一半了,不知道能不能从内部炸出去。”
    红鱼说:“要炸也不是现在这个地方。这机关看样子不好破坏,再回去说不定我们又会被机关算计了,先往前走走再说吧!”
    我问:“鱼姐,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红鱼说:“没事,现在勉强能自己走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恢复了。”
    我说:“要不趁现在没有危险,我们索性就在这里再休息半个小时,等到鱼姐完全恢复了再走。”
    胖子瞪了我一眼,说:“边走边恢复就不行吗?你不要忘了,这个斗了不止我们五个人,还有两伙人,你难道打算等我们找到冥殿之后,才发现里边的冥器都被摸走了,然后再后悔吗?”
    “胖子说的对,走吧,我没事的。”红鱼示意周天搀扶着她,我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他们两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开始顺着内部机关的通道往前走。
    机关内部的通道非常的笔直,就算是有转弯的地方也是九十度直角转弯。此刻,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沮丧,机关内部是不可能再设计机关的,可是我们想要出去,那肯定是个大问题。
    一走就是三十多分钟,然后我们停了一下,因为地面开始出现裹着人皮的青铜链,显然外面又是一种机关,并且这个机关还在运转。因为青铜链在不断地运动着,也不知道这属于自发性的运动,还是有人触碰到了机关。
    我们原地第一次补充了食物和水,从现在的时间来看,外面应该天亮了。期间胖子贴着墙壁去听外面的动静,他希望听到有人的声音,但听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连青铜链运动的声音也不是很明显。
    胖子说:“天王盖地虎,你们两个人去前面探个路,要是有不确定的事情就立马回来,胖爷替你们照顾鱼姐。”
    周天和郑地看了看红鱼,见后者点头同意,便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铜链往前去探路。
    我抽着烟休息。聊天的时候我告诉胖子,青铜链的声音小,是因为裹了人皮的关系,所以之前我们才没有感觉到机关。不过,让他也不用担心,霍羽他们那支队伍里边有琦夜在,她在这方面应该能够看出些什么,再说还有张景灵,连我们都没事,他们就更没事了。
    胖子白了我一眼,说:“胖爷担心个屁,里边有你的小情人,又没有胖爷的。说实话,胖爷巴不得她们被困住,然后等到我们把冥器摸了,再回来救她们。在把她们救出来之后,胖爷要狠狠地数落张景灵那小子一顿,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看见他就来气。”
    我说:“你那是妒贤忌才。我倒是觉得张景灵有两把刷子,他对古墓的研究不在我之下,而且他的身手至少能媲美四大门派的首席弟子。”
    红鱼微微点头,说:“张景灵这个人在道上很有名,只不过他是在南方活动,所以你们不了解。他出名的时候只有十五岁,以一手观星术加上他的身手,不知道盗了多少大墓。近年,他对于墓葬非常的挑剔,非王侯帝王墓不下,道上人送‘皇陵王’。”
    “我操!”胖子就不服气地骂道:“胖爷下的斗哪个不是大斗,照这样说,道上是不是该给胖爷也封一个‘胖子王’呢?”
    我苦笑道:“我们的起点是有些高,这都是一直有四派高手和我们一起下斗,要不然就我们两个,估计都死了八百次了。”
    胖子说:“小哥,你这话胖爷就不爱听。你丫的典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只是说明我们的实力强,不懂别给胖爷装懂。”
    我懒得和他继续说,就把话题一转,问:“周天和郑地怎么还没回来?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别再遇到什么危险。”
    第209章 一条大河
    一合计之后,我们便起身出发了。路上,胖子说:“鱼姐,你那两个小弟弟靠得住吗?”
    红鱼一皱眉,问:“什么意思?”
    胖子说:“胖爷的意思是他们能不能行?不会是那种三流盗墓贼吧?”
    红鱼说道:“他们是摸金派二代弟子比较杰出的两位,这点你放心。”
    我正看着里边的墓墙,总觉得那些小凹槽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会让墓道里边出现那些给人制造心里恐惧的人脸浮雕,因为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设计者有点太无聊了。第一次、第二次我都感觉到诡异,但看得多了自然产生了视觉疲倦,也就不会怕了。
    或许这种凹槽并非我想的那样,而是有着另外两种作用。第一种,就是用来攀爬,这样工匠在施工的时候就可以用一条绳子系在腰上,然后上去挂那些条石;第二种是消音,青铜链包裹着人皮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但也不是一点儿声音都不存在的,这些小凹槽就可以起到消音的作用。
    这和回音壁应该是孪生兄弟,可以称作消音壁。回音壁涂抹特殊颜料折回声音,消音壁利用这些小凹槽吸收声音,把声音吸入凹槽里边,所以我们才会一点儿机关运作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忽然,胖子从我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说:“小哥,你丫的是不是丢魂了?”
    我揉着头骂道:“你他娘的有病是不是?打小爷想死啊?我在想事情呢!”
    胖子说:“别想了,两个大活人都丢了,你丫的心真大。”
    我一看红鱼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别的,就说:“加快速度,他们不会距离我们太远的。”
    又走了十分钟,胖子忽然说:“听,水声。”
    我愣了一下,一听果然有水流的声音,而且水流还非常的湍急,但声音非常的模糊,显然还有一段的距离。我们几乎就是一路小跑过去,随着我们的速度加快,水流声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振聋发聩的动静,我心里隐约感觉又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前面变得宽起来,等我们到了宽阔的地带,我都无法想象机关内部会有眼前这样的场景。那是一条五米宽的河,水非常的浑浊,且河水的流速极快,最后都汇聚到了一个高大石雕人的胯下。
    石雕人背靠岩壁,雕刻工艺非常的精湛,不但五官分明,就连服饰都雕刻了出来,从服饰上来看好像是骑射民族的裘皮。石雕人弯着腰,好像正在注视着岔开双脚下的河水,奔腾的河水从他的胯下涌入了进去,但没有发出更大的声音,显然里边并没有什么落差,而是一路的缓坡。
    此刻,周天和郑地正蹲在一堆火堆旁,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搞得我好像又饿了。定睛一看,这两个家伙居然在烤鱼,红鱼上去就在他们的背上一人捶了一拳,由于水流声的关系听不清在骂他们什么。
    我和胖子就走了过去。胖子用斜眼瞟着他们两个,说:“你们的心还真大,比小哥的都大,不知道我们三个人还傻等着你们回去汇报情况吗?”
    郑地挠着头说:“沿途没什么危险,我们知道你们肯定会走过来的。而且发现这河里有鱼,就叉了两条上来,给你们做一顿大餐,吃点热乎的。”
    胖子黑着脸,说:“至少也要让一个人回去说一声吧?”说完,他的脸色就一变,笑嘻嘻地问道:“几成熟了?”
    我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一脸怒气的红鱼说:“算了算了,他们也是好心,反正现在也没事,还有一顿烤鱼吃,就算是将功补过了。”
    周天瞪了郑地一眼,说:“都是这家伙,我说先回去,他就是不听。我怕他自己在这里有危险,所以也没有敢回去。”
    郑地贱笑着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就像小哥说的,我们烤了鱼,也算是将功补过。”
    红鱼还想教训他们,我拦住她,其实大家都是需要一个台阶下,我自然要做这个老好人。胖子一看两条鱼不够吃,就问他们是怎么叉的鱼,然后就搂着郑地的脖子,到河边去抓鱼。
    我把其中的一条分成两半,交给红鱼,说:“鱼姐,难得在墓中还能有这样的待遇,你就别生气了,大家都是年轻人,谁不爱玩。”
    红鱼接过鱼,叹了口气说:“他们两个是我摸金派中的最好的苗子,想不到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里可是古墓,不是游山玩水的地方。”说完,她又狠狠瞪了周天一眼,后者耷拉个脑袋,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我咬了一口鱼,顿时香味四溢,吧唧着嘴说:“还是熟悉的味道。鱼姐,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没有吃过家乡的鱼了吗?”
    红鱼诧异地看着我,周天抬起头,火光映照出他一脸的感激。我继续说:“差不多有十几年了。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爸带我下河摸鱼的情景,他摸鱼我玩水,那段时光应该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时光蹉跎,转眼间我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红鱼皱眉说:“小哥,看你现在的模样,好像很看不起倒斗这个行业啊?”
    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俗话说做一行爱一行,我很热爱这个行业,但我受不了这个行业里边的残酷。比如杨子和李赫,还有我的同学老潘,他们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然后就消失不见。不怕你笑话,我是在恐惧死亡,感觉人的生命是那般的脆弱。”
    “那你为什么还下斗?”红鱼问完,立马做出了一个明白的表情说:“为了琦夜,对吧?”
    我微微点头说:“算是吧。”说完,我盯着红鱼看。
    直到把她盯得脸都红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一声说:“我本来就不怎么了解女人,更不了解你们倒斗中的女人,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见红鱼发愣,我就继续说:“换句话说,你为什么倒斗?别告诉我为了钱,你们应该不缺了。”
    红鱼苦笑说:“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不缺钱,因为钱是赚不够的。而且,我们身为四大门派的首席弟子,自然要将名贵的冥器带回去,这样才能保证盘口的运作。”
    我看着她,问:“你想到过自己会死吗?”
    红鱼的话让我愣了很久,她说:“这个想法在下斗的那一刻,就不断在脑中徘徊着。”
    许久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手里的鱼都凉了,放在火上烤了一下,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倒斗?”
    红鱼看了一眼周天,后者便起身去陪了河边去抽烟。她叹了口气说:“小哥,有件事情或许我们都没有和你说过。我,琦夜,霍羽,张玲儿四个人,其实是同一家孤儿院的孩子。我清晰的记着,那是在九五年的冬天,她们来了,然后我们就被他们接回了各门派中,开始进行一些基础训练,为盗墓打基础,我第一次下斗的时候是在十二岁,当时我吓得尿了裤子,后来就渐渐习惯了,习惯了之后成为了一种习惯。”
    “你们之前就认识?”我愣了一下,又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们四个人是在报恩?”
    红鱼微微点头,说:“确实认识,只是那时候太小,很多的事情已经成了模糊的记忆。唉,不知道这样的下斗岁月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我听出了红鱼有那么一丝已经厌倦的意思。同时终于明白了琦夜为什么当时拒绝我的时候那么的凄婉,我没有过她们那样的经历,所以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
    人作为一种感情动物,恩情一旦欠下就无法偿还清,这和钱债不一样,我只能这样去想。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胖子难听的歌声伴随着“隆隆”的水流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歌唱听得非常不舒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我不想再被胖子折磨下去,大声地喊道:“死胖子,差不多就回来吧,你他娘的打算把这条河里的鱼给抓光啊?”
    胖子的歌声消失,扯着嗓子喊道:“水流太急,真他娘的难抓。现在才抓了五条,再抓一条胖爷就回去。”
    我说:“你小心点,别掉下去。”
    “知道了!”胖子回应了我一声。
    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就听到“扑通”一声,我用手电朝着河边照去,只见少了一个人影,立马就站了起来,同时看到剩余的一个人,连坐在远处河边的周天都站了起来。
    接着就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声音对着我们大叫,并且不断地挥着手,我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因为那声音是郑地的,我已经意识到掉下去的是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