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芽蓦的睁大眼，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么说，她们根本就不是做了你的侍妾，而是已经死了。”
    以前听说什么但凡是跟清风楼的花魁一度春宵之后的女子都自愿嫁给他为妾的话。都是假的。
    那些女子都已经被吸干了阴气，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不是没有看过他杀人，在慕容府的时候就亲眼看着他咬断了别人的脖子。
    可是后来渐渐的跟他熟悉了，她以为那只是他为了疗伤而迫不得已的做法。
    她以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现在才发现……她对寂月流痕……居然一点都不了解。
    她所知道的那个寂月流痕，只是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
    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是，她们早就已经死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们是自寻死路，与我无关，只要她们不贪图我的美色，又怎么会送上门来让我吸干阴气而亡？”
    那些女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杀了她们，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这样的寂月流痕真的好陌生。
    此刻的他，脸上带着那么阴霾的表情，眼神又是那么的冰冷。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江雪芽只觉得害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你的修行？”
    有些妖怪想要走捷径修炼成仙，最快的办法就是吸食人的精元。
    吸食一个人的精元，可以相当于修炼一年。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寂月流痕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寂月流痕嗤嗤的笑了两声，满眼不屑道，“我对修仙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难道还猜不出来？”
    江雪芽埋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她摇头道，“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若不是修仙，这样做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为了若云……”
    寂月流痕蓦的转身，一双眼又落到了冰雕之上。
    “若云当初虽然是自毁了精元，可是我还是尽全力留住了她一丝精元。”
    “只要精元没有完全毁灭，她就还活着。”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到处寻找阴年阴月阴天阴时所生之人的原因。
    “这里是天地极寒之处，也是寒气最重的地方，我将若云的精元存在了那块冰雕里，只要等我收集好了九九八十一个至阴女子的阴气，我便有办法让若云恢复肉身。”
    无奈……这天底下拥有者至阴体质的女子实在是不多。
    他费尽几百年的时间去寻找，也只找到了四十九个。
    就在他为此沮丧不已的时候，慕容婉的出现带给他了天大的惊喜。
    他发现这慕容婉不仅是至阴体质，而且还是所有至阴体质之最。
    若是能吸得她的阴气，那么若云就能恢复肉身了。
    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却不小心被人打伤了。
    又恰好躲进了慕容府。
    再次遇到慕容婉，他发现她整个人都变了。
    与他所打探到的那个慕容婉完全不一样。
    由此，他对她产生了兴趣。
    想着再跟她玩玩就动手。
    岂料后来流音又跟她牵扯上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不忍心对她动手了。
    可是，若是再收集不了足够的阴气，若云的精元也快要消失了。
    他没有时间等下去了，就算是不忍心，可是为了若云，他必须选择牺牲她。
    这……也是他今天带着她来这里的目的。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江雪芽现在就觉得寂月流痕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一定跟她有关系。
    这……也是他今天带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江雪芽本能的就想要逃走。
    可是这冰天雪地的，她要躲去哪里？
    寂月流痕察觉到她神色又变，也不再犹豫不决了。
    要救若云就必须牺牲她……他没有选择。
    若云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他一直深爱着的女子，他不能放弃她。
    “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没错，现在只要我吸尽了你的阴气，若云就可以恢复肉身跟我在一起了。”
    寂月流痕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他一步步的逼近江雪芽，冷笑道，“也好，正好也让流音尝尝看失去所爱之人的感受……”
    “不……流痕……这不是你……这不是你……”
    江雪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一步步的朝后退着，摇着头不停的说着。
    她所认识的寂月流痕虽然是吊儿郎当的，可是他说过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她。
    那些话都是他亲口对自己承诺的，难道他都忘了吗？
    她知道寂月流痕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一直都想要自己的命。
    忽的就想起了上次在石洞中所遇到的那个男子……那是寂月流痕吗？
    寂月流痕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他停下脚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慕容婉，这就是我，这才是真正的我。”
    他轻轻的闭上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寂月流痕真正的样子。”
    一开始没有动她，只不过是觉得她有趣好玩，想要跟她玩玩而已。
    玩够了，也该做正事了。
    他从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就只是想要她的命。
    却迟迟下不了手，才会一拖再拖到现在。
    直到看着若云的精元越来越透明了，他才开始慌了。
    “真正的寂月流痕，接近你只是为了你的命。”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伤感。
    眼中……盛满了忧愁。
    趁着她出神的时候，江雪芽赶紧将手升到了衣襟内。
    她将狐狸送给她的玉佩紧紧的捏在手中，在心中默念着狐狸的名字。
    “你在做什么？”
    江雪芽的手一下子就被寂月流痕狠狠捏住了。
    那么重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给碎掉似的。
    江雪芽的掌心被他强硬的掰开了。
    他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脸色一变，一把夺过来就扔进了湖水里。
    “扑通……”一声……
    玉佩坠入湖面的声音。
    寂月流痕眼中的忧伤之情已经不再了。
    他恶狠狠的看着江雪芽，大手捏住她的下颌，狠狠的捏着。
    “就算是流音来了也没有用……”
    “这山崖之上的石洞就有一百多个，他就算是到了冰霞山野寻不到你。”
    那玉佩一旦脱离了她的身上，寂月流音就不可能准确的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本还想要多留她一刻性命，现在看来也不行了。
    若是流音凑巧来了这个山洞，那么他岂不是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寂月流痕更加用力的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了嘴。
    “慕容婉……”
    寂月流痕眼神犹豫的看了看她涨红的脸，轻声道，“对不起，为了若云，你必须死。”
    为了若烟，他牺牲了那么多女子的性命。
    其中有很多女子都是对他情深意重的，可是他还是毫不留情的牺牲了她们。
    对那些已经死去的女人……他并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可是他知道，若是他杀了江雪芽，他一定会有罪恶感。
    他，舍不得杀她。
    只因，他的心里真的是喜欢她的。
    若是没有若云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会将她从流音手中抢过来。
    可是若云是存在着的……
    他若是不牺牲她，那么就只能放弃若云。
    若云是他至今还喜欢着的女子……他不可能放弃。
    江雪芽已经放弃挣扎了。
    她只是满眼悲痛的看着寂月流痕，眼中的泪一颗颗的滑落到他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泪像是火花一般，在他手背上燃烧着。
    泪水滴落的地方……很疼……很痛……
    江雪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悲伤的看着他。
    寂月流痕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间一痛，眉头忍不住就蹙了起来。
    他发现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他根本无法下手。
    他的手……甚至都在颤抖着。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行事的时候，只看到江雪芽率先他一步闭上了眼。
    在闭上眼的前一秒，他看到她眼中的悲痛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无比的眼神……
    她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就这样闭上眼等着他来取走她的性命。
    寂月流音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情不自禁的松开手将江雪芽抱在了怀中，紧紧的搂着。
    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呢喃着，“婉儿，我也是被逼的，你不死的话若云就会永远消失了。”
    “我真的是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放弃若云。”
    好像是有什么湿湿的，温温的液体流到她脖子上。
    这是……寂月流痕的眼泪吗？
    他是因为不得不杀自己，所以才会哭的吗？
    就算是这眼泪是为自己而流的，她江雪芽心里也不会有一丝感动。
    一丝……也不会有。
    既然他选择了若云，那么他所作的一切都不值得自己去感动。
    面对着这个想要夺走自己性命的男人，她江雪芽有着的只是失望。
    从未有过的失望。
    心底都凉透了。
    想起以往的一切，竟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懵懵的倒在他怀中，下颌被他轻轻抬起，那张妖孽无比的脸朝着她一点点靠近。
    这是……死亡之吻吗？
    在这个缠绵的吻下，她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息被抽离了出来。
    一点点的从她体内流逝。
    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
    蓝天白云，还有眼前这张泪痕盈盈的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