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 对方骂着。
阳阳的表情跟别的孩子不同,他没有畏惧之色,只是一直挣扎着想去捡被劫匪踩在脚底的玩具枪。
寒光闪过。
刀尖对着阳阳的手臂划了一下。
衣服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快速的涌了出来。
孩子“啊”的尖叫了一声。
“别抓孩子,我跟你们走。”钟尚君吼了一句。
他说的是英文。
劫匪不懂英文,扬手就是一枪。
子弹贴着钟尚君的脸颊飞过,巨大的声响让他的耳膜像被尖刺捅破了一样,听不到半点声音。
身前被飞来的一腿横扫生生踢在心口上,身子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摔在了一边。
那劫匪会泰拳,腿功了得,在钟尚君的要害处下死手,踢得半天起不来。
眼看,阳阳就要被带走。
躺在地上的赵薇晨,看到钟尚君一脍绝望的看着阳阳,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不顾自己的伤痛作势要扑上去。
劫匪的枪再次指向了钟尚君,冰冷的枪口怼在他的脸上。
赵薇晨看到他的身子又挨了不少拳,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了一句泰语。
“别抓孩子,我跟你们走。”
也许因为自己身为导游,就算自己被抓了,可能因为她说几句泰语,对方能放过她。
但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小孩子,不知道哪一句不劫匪的口味就会受伤。
就在她说完后,劫匪将踩在她身上的脚抬起,示意她起来。
车子里面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男人下去,女人孩子留下。”
劫匪说着泰语。
枪口一直对着赵薇晨,让她翻译。
赵薇晨心里紧缩成一团,神经高度紧张,声音哆嗦的说出一串中文:“男人可以走,女人孩子留下。”
起初无人吭声。
过后一个男人带头往车窗外一跳,然后逃命般的跑了。
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
最后一个是钟尚君。
他没有走,双眼直直的盯着赵薇晨。
赵薇晨气得眼里都快要流出血来,她想着是能跑一个是一个。
没有必要留下来等死。
而钟尚君就是不走。
他倔强的被劫匪指着头,像是不畏生死一样的冷着脸。
过了一会,耳边响起尖叫声打闹声,还有噗噗的,肉碰到骨头的声音大作。
赵薇晨只觉得一阵眩晕,很快就没了知觉。
车上的男人很少,偶尔几个,也是猴瘦猴瘦,而且缩做一团不敢出手。
现在只有钟尚君一人,可想而知他被劫匪揍得有多惨。
等她醒来时,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里。
手摸向四周,是冰冷光滑的墙面。
“电梯被停了。”
“死啦,早知道就多抓几个人质。”
赵薇晨此时早没有了刚才的勇气。
她身子发抖的想往墙面上靠。
因为看不到身边人是谁,这让她更加害怕。
她只稍微动了一下,马上感觉到头上被什么重重的往下压着。
人的整个身体蜷缩着趴在地面上,头发让人踩在了脚底,被揪扯着头皮,疼痛难忍。
她一动不动的瞪着眼看着黑色的空间,心里如同在地狱里每一分钟都度日如年一样的漫长。
谈判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电梯外的人跟里面的人就这样隔空对峙着。
偶尔说一两句。
“钱,车开进酒店里来。”
“不给我车和钱,就杀这个女人。”
话音刚落,赵薇晨就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揪起来,自己的身体想跟着一起站起,却被狠狠的踩住,头发扯得头皮紧绷,感觉左脸的上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一样的。
她痛得叫了声:“啊!”
对方下手一刀,她的头上猛的失去那股拉扯力,重重的砸回地面。
然后看到一丝门缝打开,隐约看到一截黑色的东西被扔了出去。
钟尚君在外面,看到扔出的东西,马上认出是女人的头发。
“救人,花多少钱我出!”钟尚君在门外跟那边的警方交涉着。
赵薇晨在里面吓得开始低声哭泣,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来实习一下,就遇到了这样的横祸。
她嗫嗫的说:“你们要钱,我一定给你们。”
“闭嘴!”
两人将她挡在最前面,身体压在门上,当成肉盾。
脖子上一片冰凉,血腥味慢慢的从身体上弥漫开来。
原来刀尖已插在了背上,这是为了防止她后退。
他们也怕门打开的一瞬间有枪手狙击他们。
她前眼的黑几乎是挤入了她所有的视线里,每个细胞都被染成了黑色一样。
没有丝毫的亮光。
门开了,她紧闭着眼,身子被后心上的那一把刀顶着往前走,走出不过五米,枪声大作。
她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顶着她后背的刀,在最后一刻还是狠狠的划了在了她的身上。
……
他们就是这样的认识的。
血淋淋的。
没有风花雪夜。
没有一见钟情。
只有患难里的一丝真情,在最后一眼时,像早晨八九点钟的阳光瞬间将钟尚君内心里黑暗照亮了。
钟尚君从未这样被一个女人震撼过。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
钟尚君早已枯死的心像是一股清泉仙水浇淋过后,开始生出新枝。
那天,当赵薇晨替下阳阳去做人质时,他就想一定要救出她。
无论用什么方法,救她,让她活下来。
她伤重时,他倾尽全力医治她,陪伴她。
这个勇敢的女生一直保持着冷静,没有哭。
可是黑暗的电梯成了她的恶梦,这一次在钟氏公司就因为这次电梯事故,让她再次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之中。
如今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无论如何,不想让她再受伤害了。
钟尚君侧着身子,躺在赵薇晨的身边,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一拔。
赵薇晨枕着他的胳膊,会心的笑了笑。
“你明天会酸的。”
“我不怕酸。”
“哦。”
“你真好。”她往他的怀里挪动了一下,不舍得真的压着他的手。
“睡。”钟尚君伸着脖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样,她会有安全感些。
卧室里的灯黑下来。
赵薇晨又担心的说:“钟总,电梯还是常常修好一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