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夏江大喝道。
他这半生,都在被人看不起。他的父亲被堂叔一家嘲笑,他的母亲因为跟了他父亲被云家嘲笑,而他又被一些如云易雪之类的亲戚看不起。
他这一声失败了太多次,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所谓的失败,就此结束吧。”夏江深吸了一口气,“纵然着忘川河内有亿万兆人的思绪,可真正围绕在我周围的有多少?大多数还是从我身边流出。”
想着,他猛然间一头扎进了河里。
他现在不去想任何事,身子不去想他是否要摘取所谓的彼岸花,他要做的,就是要活下来。
而现在,能活下来的,就是朝着岸边游去。
活着,是一个人的本能,忘川河里的水有许多人的思绪,但这些人的思绪必然会有一个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活!
“这小子,疯了。”大殿内,十殿阎罗一个跨步走到岸边,不可思议的看着全部被埋没在水里的夏江。
“从古至今,所有人都是尽量不让自己沾染太多的河水,所以有的人跳着过河,有的人穿着高跷过河,可他倒好,竟然一头扎进去?”
“算了,等会给他收尸吧?”卞城王大袖一甩,转身就准备离去。
其他人同样也情绪复杂,不过无一例外,都是认为夏江会死在河里。
在地府最深处,一处常年无人敢闯入之地。
这里幽静,空旷,没有鬼哭狼嚎。有的只是一阵阵呼吸声,那呼吸声大若奔雷,每隔半个时辰就会传出一阵。
【地狱不空 誓不成佛】
几字真言被刻在石壁上,这几个字极深,印记明显,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重新刻一下,历经万年从不间断。
突的,一阵狂风刮起,那奔雷般的呼噜声戛然而止,接着一个硕大的声音朝着忘川河飞驰而去。
“进入忘川河内的人都会疯。”
“只有疯了,才是醒了。”
巨兽长着一身白色白发,身子却如大象一般大,脑袋看似麒麟却并非麒麟。
这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
“古往今来,想要通过忘川河得取彼岸花的,从万方天界,到西天诸佛,从人间精怪,到修罗鬼魅,最后真正成功的却寥寥数人。”
见到来人,十殿阎罗和马面等人全部低下了头。
卞城王望向滚滚河水内那抹渺小到尘埃里的影子,心头忍不住一颤,‘这小子?难不成还能得到菩萨的赏识?’
卞城王只是心底略过一丝想法,没曾想也被地藏王知晓。
“无所谓赏识不赏识,众生平等而已。”地藏王双手合十。
古往今来,想要游过忘川河的不计其数,可惊动地藏王的人,却是没有。
地藏王的身份尊崇,和观音、普贤、文殊、弥勒等人平起平坐。若非当初立下地狱不空不成佛的大愿,早已经摘去了菩萨的帽子,成佛去了。
这一下,十殿阎罗里再也没人敢低看夏江的能力。
只是,对于这一切,夏江并不知晓,此时他沉溺在水中。
他的口鼻,毛孔,无一不被忘川河的水浸湿。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自己,可无论有多少人的念头夹杂在他身上,交织在他的脑海。这些念头或许可以让夏江疯掉,痴傻掉,可却无法杀死他,无一例外。
他依旧是拼尽了全力朝着彼岸游去。
夏江整个人,如同拖着千钧般,哪怕他已经拥有了项羽的全部能力,可却依旧有些不够用,更何况这是在水中。
每迈出一步,他都需要用起全部力气,沉重、孤独、耳边却满是万千人语的喧嚣吵闹。
此时的夏江,脑海中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浑身湿漉漉,当他的一只手露出水面,露在岸边后,消失殆尽的人格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回归。
接着,他的半个身子冲到了岸边,冲在了长满彼岸花的地方。
“他?竟然真的出来了?”卞城王大叫了一声,眼神里满是震撼。
“妖孽,简直就是妖孽。”
“这怎么可能?已经有上千年没有人可以在水中走到彼岸了。”
坐在谛听身上的地藏王点点头,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身下的谛听吼了两句,地藏王伸出右手敲着它的天灵盖,“他是不是天界真正选中的人间神又如何?只要不是恶人,那他所遇见的一切,都是他的机缘。这世间的一切,本就是缘。”
谛听嘶吼两声,抬起脚掌转身朝着阴暗处跑去。
忘川桥上,孟婆眸子闪着光,激动的看着趴在彼岸的夏江,手中拿着的孟婆汤洒了一地也全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夏江才悠悠醒来,他的上身基本上已经干涸,腰部以下还浸透在水中。
当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绚烂。
这绚烂映射了半个天空,把地府的这一边照成了一个仙境般的世界。
彼岸花有七瓣花瓣,每个花瓣都是一种颜色,万亿花朵,足以映照一方。
夏江踉跄着站起身子,他每向前一步,身上的水滴在石头上,都会开出一朵绝美的花。
他走了几步,身后一丈处早已经形成了一片花海。
“彼岸花开七色天,花开花谢三世缘”
终于,在万千思绪中,他找到了那一抹固执的想法,那是他的思绪。
冷冽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吹到他被照耀成七彩的眸子里,须弥之间,一滴泪水落在地上,落在石头上。
那石头像是种子般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朵优美的彼岸花,在阴风中摇曳。花朵中,带着夏江这半生的思绪,和他的故事。
没人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从刺骨的水中,从万千的喧哗中,游过五百米,到达彼岸。哪怕已经到了现在,十殿阎罗等人也有许多不敢相信,做到这一切,只是一个闻道的人。
夏江的思绪如泉涌般回归,他从身后拿出一个三生石,在三生石上面是一束七色花。
“小子,你还得游回来!”彼岸的那头,项羽高呼道。
“什么?”夏江愣了愣神,神色中带有恐惧。
从项羽望向彼岸的夏江,只是五百米,可从彼岸的地方望向项羽处,却如同隔了一生这么远。
孟婆走下桥,“他就喜欢开玩笑,走过去就行。”
说着,孟婆在桥上给夏江让开了一条道路,带着笑。
“不用喝孟婆汤吧?”咽了一口吐沫,夏江带着怯意问道。
孟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想喝?姐姐给你盛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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