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宋书颜躺在床上，思绪清明，心头发烫。
    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无聊的刷新页面。
    想到蒋秀琴的话，宋书颜不禁也开始思考。
    她想的不是很遥远，可是也忍不住多想了些。
    她即将毕业了，如果还是和陆然在一起，那以后呢，以后的相处是怎么样的？
    两个人要是一直谈恋爱，要准备……结婚吗？
    宋书颜的恋爱经验为零，没有任何感情参照，自己摸索着还是一知半解的，对待婚姻这两个字，有的是都是茫然和恐惧。
    可一想到陆然，宋书颜的心仿佛一下子又安定了。
    两人越发的亲密，那是她不排斥的距离，就像今天下午……
    宋书颜翻个身，发了条短信。
    没等到回复，却等来了陆然的电话。
    “很晚了，还不睡？”男人声音关切。
    宋书颜嗯了声，却问：“陆然，下午的事情，是不是做的不太好啊？”
    陆然心中一个咯噔。
    什么意思？
    是……后悔了吗？
    想到下午的行为，比之上一次在车厢里，又进了一步。陆然本以为如此徐徐图之，总有一天，宋书颜能对他敞开怀抱，彻底接受。
    可欣喜愉悦不过多久，就听到这样的的话，陆然心微沉，却不显情绪。
    “为什么这么说？”
    宋书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大概知道这痕迹是怎么来的，那时候，她也跟着差点迷失了……
    这样陌生的自己，有些接受无能。
    “陆然，我心里有点害怕。”宋书颜握着手机，情绪露出来，袒露心声，“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其实更害怕的，是自己内心失守，整个沉浸到爱情里面，无法自拔。
    蒋秀琴的话让宋书颜整个惊醒，她害怕未知的东西，感情不可控。她和陆然到底有没有未来啊？
    陆然沉默了。
    他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
    不清楚宋书颜此刻内心的焦虑，因为同样的，这也是他的初恋。
    他凭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事，去对待，唯一不同的是，他对宋书颜的执着。
    “怕什么？不愿意……这样吗？”
    陆然心中苦涩，如果宋书颜抵触这样的亲密，那是不是说明，她并没有真的很爱他？
    她的喜欢，不似他热切的爱。
    陆然握着手机，在黑暗的房间里，执拗的，再问了一遍。
    “书颜，你抵触和我亲近吗？”
    抵触吗？
    宋书颜同样在黑暗中，五感被放大，回忆袭来，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混乱。
    那时候，好像是她先主动的吧？
    轻笑出声，宋书颜摇头，捂着被子说话，“不抵触。”
    陆然眼神一亮，却又问：“真的不抵触？”
    “嗯。”
    “那你喜欢吗？”
    宋书颜：“……”
    什么蠢问题，这样子问，让她怎么回答！
    陆然却一直问。
    “喜欢吗？”
    “亲你，抱你……都喜欢是吗？”
    “书颜，你回答我。”
    陆然的声音又沉了几分，似乎特别的执拗。
    宋书颜咬着唇，轻轻应了声，耳边就听到男人愉快的轻笑声。
    “陆然～”
    气的想挠人。
    “我也喜欢，很喜欢。”陆然转而深情，低低倾诉。
    两个人之间的对感情的那些忐忑和茫然，在言语中渐渐消失。
    电话挂断，宋书颜心安了。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和陆然会不会最后走向婚姻，可是现在，就是很喜欢很喜欢，既然喜欢，就该紧紧抓住。
    一觉睡到天亮。
    宋书颜起了大早，准备做早饭，想弥补昨晚上的失约。
    宋朝阳起来时，就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甜甜清香。走近看，见女儿围着围裙，在锅灶前忙碌的身影。
    宋书颜不怎么下厨，厨艺很是一般般，做事情都无法瞻前顾后，是以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弄乱那个。可宋朝阳看着，就觉得心里热乎。
    不禁喊了声，“颜颜。”
    宋书颜拿着勺子转身，冲着宋朝阳笑，“爸，您起来了啦～我煮了红枣粥，快好了，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怎么想起来做早饭了。”宋朝阳走进去，将厨房的大灯打开。
    站在锅边，看着里头翻滚的白米和红枣，黏稠又香甜。
    宋书颜却是不好意思，“昨晚忘记给你们做饭了，就想着今早补偿下，做的可能没您那么好。”
    “你做的，爸爸就觉得好。”
    宋朝阳笑容欣慰，转身离开厨房。
    一顿早饭，家里温馨融融。
    吃完饭，蒋秀琴和宋朝阳出发，又要去美容院。
    临走前，拿了那本职业生涯规划书给宋书颜，“既然说要做规划，那就好好看，这个寒假要是把这事情想明白了，也不算你浪费时间。”
    宋书颜捧着书本，一时头大。
    接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热血澎湃斗志激昂，可真的再冷静下来去看，发现一堆数据和表格，看得脑壳疼。
    “慕学长，你毕业了打算干什么？”有现成的即将毕业人士，宋书颜打电话咨询。
    慕泽成颇有些意外，“书颜学妹，你终于想到我了，放假这么久，就没见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两人的电话彼此早就给过，在学校还时常联系的，可一放假，这关系仿佛就跟断了似的。
    慕泽成等啊等啊，等的脾气都快躁了，人终于想起来了。
    “你这样子可不行啊，怎么对待我的，这不伤我心么！”
    “前几天那小子生日吧，你跟着出去庆祝了？宋书颜，过几天我也生日，你怎么着，准不准备给我庆祝一下！”
    宋书颜握着书本，一时竟不知道该接哪一句。
    慕学长一如既往的话痨八卦啊。
    “学长哪天生日？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至于庆祝什么的，估计不可能了，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啊！
    毕竟，她的人生中就一个慕白这样的死党兼竹马，待遇自然不同。
    慕泽成随即笑开，“逗你的，我生日早过了，你这傻学妹啊，说几句就信，怎么就这么蠢兮兮的。”
    宋书颜：“……”
    一秒钟就想挂电话。
    友尽。
    “怎么着，想起我了，想干什么？”慕泽成恢复了正经。
    宋书颜将事情一说，又问：“慕学长正经快毕业人士，心里没点打算吗？”
    “没有。”
    慕泽成坦白。
    宋书颜却不信，“你和我开玩笑呢～”
    “真没有。”慕泽成无奈，却少有的诚意，“老头子给了不少股权和不动产，吃喝不愁，但是我要动用它们，就得进慕氏。我不想进慕氏，这些东西就是取不动的，压根不属于我。现金嘛，没多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混大街去～”
    宋书颜哑口无言。
    还真是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那学长就去慕氏啊？”
    慕泽成笑岔，电话里的声音有点乐呵了，“书颜啊，你可真是有意思了，我去慕氏，和你家小竹马竞争吗？”
    “我这个人啊，要么不争，一旦争取，势必要夺权在手。慕氏，我若是要，就不会给慕白一丝一毫。”
    慕泽成语气渐渐严肃，却也是将宋书颜当真心朋友，“我对慕氏不是没有心机，但是我看得开，不属于我的，何必争个鱼死网破。”
    若是去争了，以他的能力手段，得到老头子的欣赏很容易，养子亦可得到继承权，是老头子亲口许诺。他动了念头，争，赢面五五分。
    可是，却也伤痕累累。
    “为了一个慕氏，不值得搭进去我大半辈子的自由。慕白姓慕，骨子里流的是老头子的血，没办法。我嘛，得谢谢他，给了我另外一种生活的选择。”
    宋书颜沉默。
    不知道慕泽成话里的真假。
    “怎么，不信？”
    宋书颜张了张嘴，语气干干的，“不是，学长，我——”
    “也没让你相信，且看着就行。”慕泽成闲的无聊，直接约人，“出来一起喝一杯，不是想问我职业规划的事情吗，学长今儿心情不错，给你指指路。”
    “我不喝酒。”宋书颜轻声嘟囔。
    慕泽成笑的更大声，“喝奶茶，成不？”
    两人约在市中心，选了一家比较有名的甜品店。
    慕泽成不爱吃甜品，点了宋书颜一份的，自己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瞥了眼桌上的书，他乐了，“哟嗬，还带准备的啊！”
    拿过书翻了翻，慕泽成点头，“不错，还晓得做准备了，有思想觉悟。”
    宋书颜转动着杯子里的珍珠，有些懵逼，“可是我看不懂啊。这种职业规划看起来很正式，我心里就想了个大概，一比较，觉得自己就做了九牛一毛的努力。”
    一脸惆怅的，有点泄气，宋书颜觉得自己大概是懒惰成精了。
    看似努力的样子，结果呢，做的什么也不是。
    慕泽成把书本往边上一搁，也不去看了，“这种书，更像是书面报告，对大一新生倒是冲击挺大，没想到啊，你都研二了，还这么单纯。”
    慕泽成话一说完，宋书颜面色难看，直接被鄙视了……
    “也不是笑话你，真的，你这年纪还能这么单纯，不容易，好好保持啊。这社会复杂的很，你要是始终保持这样一颗初心，倒也是难能可贵。”
    “我总觉得你是在鄙视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宋书颜郁闷。
    慕泽成敲敲桌面，凑过去招手，“来来来，将你的心里想法和我说说，学长给你分析下。不是有点思想觉悟了吗，说出来，给学长听听。”
    宋书颜也没害羞，和慕泽成讲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研究生争取研二直接毕业，最好混个优秀毕业生。找工作的话，那些科技公司的研究部是不想去的，那里都是技术宅，加班程序猿代码狗，说不定连个女的都少见，那种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我想考个老师，去中学里教书算了。”
    宋书颜一脸向往，“当老师有寒暑假，假期丰厚，福利待遇好。而且计算机老师的课连副课都算不上，应该很轻松。”
    慕泽成：“……”
    竟无语凝噎。
    “呵呵，我第一次晓得，原来我宋学妹的理想竟然这么伟大。”
    “还说不是鄙视我～！”宋书颜怒目，这话里妥妥的都是嫌弃之意。
    慕泽成哼笑一声，将鄙视放在明面上，“宋书颜，你够可以啊，读书十几年，研究生毕业，竟然想去学校当个计算机老师？”
    “你歧视老师这个职业！”
    “我那是鄙视你！”慕泽成呛回去，又说：“你可是跟着张导毕业的，还想着研二就毕业，本身算是优秀了。怎么，就这么对待你导师的辛苦培养？”
    宋书颜想要争辩，却猛地想起当初张天成对他们的期望。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辜负厚望了。
    “大材小用？”宋书颜指着自己，有些心虚。
    慕泽成点头，一脸鼓励又认可，“那可不，书颜学妹可是咱计算机的这个！”
    慕泽成竖起大拇指。
    横竖夸奖的话不要钱，不管真假，慕泽成嘴巴出来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宋书颜从一开始坚决不信，到之后将信将疑，最后直接飘飘然了。
    看来她也不是很差嘛～
    “咱们宁省决赛的成绩应该快出来了，也就这样两天，你急什么。要是能到全国赛上拿到成绩，其含金量，你毕业的事情不用愁。”
    宋书颜却反驳，搬出了宋朝阳的老古板，一套一套的，语重心长劝说。
    慕泽成听的差点翻眼皮，“合着是来教育我来了？”
    “学长你是准毕业生，既然不想去慕氏，那就得为自己谋划未来了。”宋书颜是真诚提议，她挺喜欢慕泽成这个学长的，给她一种俞天宁这般兄长的感觉。
    虽然，她表哥不着调，慕学长也不怎么正经模样。
    可喜欢的这份心情，却很强烈。
    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么合胃口的朋友了，宋书颜倍感珍惜。
    慕泽成却语不惊人，“我打算自己创业。”
    宋书颜：“……”
    慕泽成索性把底也兜出来了，“我手头资金还尚可，物色了几个专业人手，打算自己创业，弄个小公司。当然，和计算机行业有关，书颜学妹，你有没有兴趣跟着你学长一起干？”
    直接就抛出橄榄枝。
    虽然，这根橄榄枝有那么一些些短。
    宋书颜张了张嘴吧，还有些没回神，怎么就扯到她的毕业工作了？
    “你说真的？”宋书颜不太确信，慕泽成这个学长吧，在她的认知里，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的那种。
    说是办公司，闹着玩儿的吧？
    “就是闹着玩儿的，怎么，要不要过来跟着我一块玩儿？”慕泽成在这一刻极尽纨绔，语气也是散漫。
    但是宋书颜听出了他的诚意。
    是认真的。
    宋书颜一时犯难，这和她预计的未来计划不一样。
    甚至，是走的完全两个极端的方向。
    她向往安稳，求安逸稳妥，可是慕泽成给她的，是未知和不确定，大概也存在无限创造力，可都是没有保障的。
    但是为什么，心里那股子劲儿作祟，就蠢蠢欲动了呢～～～
    “你容我想想。”
    慕泽成点头，“成，这事情还早着呢，等咱们毕业也还得半年。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半年后顺利毕业啊，我也就那么一说……”
    “慕泽成！”
    宋书颜恼怒，这话真的很让人抓狂啊。
    慕泽成开了车出来，奶茶喝完，他直接把人送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慕泽成开玩笑问了句，“慕白是不是经常去你家？”
    “嗯？”宋书颜点头，“是啊，小白是家里常客，毕竟我奶奶看着长大的嘛～”
    呵，还真是好福气。
    慕泽成心里不爽，那小子刷了二十年的好感度，也不知道他在宋书颜家里那边得刷多久，才能达到慕白那样的效果。
    “我今儿一个人，要是不嫌弃，去你家坐坐？”慕泽成想一出是一出，觉得自己这主意简直棒极了，“就这么定了，我跟你去马路对面水果店，咱买些水果，给叔叔阿姨，我去你家蹭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