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榴莲昨儿个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就让大姑他们带走了，爸说第二天吃不新鲜。”
    老太太还没发作前，宋书颜赶紧继续说，“不过爸知道您爱吃，又给小区边水果店打了电话订了一个，他刚给我打电话呢，说是您要是醒了，就让我去提上来。”
    老太太满意了。
    这才是乖儿子，心里有娘。
    “你爸就是不知道节省，浪费那个钱干嘛，一个榴莲多贵啊，上次小白来的时候，那个榴莲，要好几百呢。”
    “不贵不贵，也就两三百的样子。”
    “那行，我先喝粥，等会儿再吃。”老太太撑着拐杖去饭桌旁。
    宋书颜手机一收，回到卧室，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钱包，摸索再摸索，零钱都算上了，好不容易凑了三百。
    “巨坑，坑死算了。”
    宋书颜生无可恋却又强颜欢笑，接了去提榴莲的神圣任务。
    水果店，老板挺高兴，“又来了啊，我就说我家榴莲新鲜好吃吧，家里人都喜欢？再买一个？行嘞，我给你拿个最大的！”
    “三百零六，零头也不要了，就给个三百就行。”
    宋书颜给了巨款，提着比昨天还大的榴莲回家。
    一整天，老太太乐呵高兴，吃榴莲吃的开心不已。
    宋书颜直接窝在房间里，不敢闻那个气味。
    不知名电话再来的时候，宋书颜格外激动。
    等了这么多天，可算是等到了。
    “喂，小哥哥吗，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喂，喂喂喂？”
    “我听得到。”对方是个很活跃的女生，充满生气，满是朝阳，姚钧听的就觉得暖洋洋的。
    他躺在病房里，一睁开眼就是白色，清一色的白，看得他心头发堵。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打给之前的女生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在梦里打过无数次。
    “小姐，不知道……冒昧问一句，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姚钧说着又歉意，“不好意思，我应该先介绍我自己，我叫姚钧。”
    “哦，我叫宋书颜。”
    之后的谈话就顺畅多了，宋书颜是个健谈的性子，姚钧因为自己心里有心思，所以尽可能的想要了解事情。
    一问一答，一说一笑，不知不觉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
    等电话挂断，宋书颜整个就笑得不行。
    “简直顺利无比。”宋书颜背对着房门，握拳自我激动。
    “书颜。”
    “啊——”
    宋书颜一声尖叫，惊天地泣鬼神，吓得宋老太太差点摔倒。
    “奶奶～”
    宋书颜赶紧把人扶着坐到床边，无语了，“您怎么在我背后吓我。”
    “奶奶吓你干啥，你这死丫头，一个人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老太太眼睛乱瞄，不停的看孙女的手机。
    那眼神，宋书颜总觉得被看得渗得慌。
    但是她也没多想，就笑笑，“没什么呀，我在和朋友聊天呢？”
    “真的？”
    “嗯。”
    “什么朋友？”
    “哎呀奶奶，您赶紧去休息吧，医生说了每天下午都要休息，您午觉没睡，傍晚了就赶紧休息会儿，等会儿我带您下去散步？”
    老太太没办法，最后一步三回头拄着拐杖走了。
    回到自己房内，关上门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
    宋老太太是个地道的农村人，可却不是文盲，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宋老爷子学过认字，按照现在的文化水平，老太太应该差不多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准，但是认字之类绝对没问题。
    不仅如此，老人家还好学，乡下买的是智能电视机，要不是嫌弃花费贵，空调洗衣机这么都能用起来。自然，智能手机完全可以用，一般的操作都会。
    老太太拿出自己的手机，琢磨来琢磨去，猛一拍大腿，“个玩意儿，怕不是遭了什么吧？”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孙女拿着个黑屏的手机打电话，打了很久很久，光她在后面站着听就有十分钟。她又不傻，智能手机打电话呢，屏幕哪有不亮的！
    “不行，死丫头扯谎，这死孩子，一准儿有事。”
    可到底怎么回事，宋老太太不敢乱下定论。
    建国后，都不许妖精成精的，封建糟粕也坚决剔除，她们农村人自个儿瞎弄弄可以，可城里人都不信这个。
    “要是没证据，朝阳都不相信，我得小心点儿，收集点证据。”
    老太太脑子里想着各种办法，迷迷糊糊的，还真困的睡觉了，临了吃晚饭都没起来。
    宋书颜完全不晓得自己不正常的行为被亲奶奶惦记了，她只因为联系到了姚钧而高兴，觉得这件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为此，晚饭还多吃了半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颜颜你又要洗碗？”蒋秀琴拿女儿打趣，将手套递过去。
    女儿要洗碗做家务，她很支持，孩子娇养不错，可不能养歪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你晚上都不知道笑多少次了。”蒋秀琴猜想，女儿可能恋爱了。
    毕竟，宋书颜情绪不稳定，或高兴激动或悲伤难过，都会拿洗碗做打发。
    如今知道偷笑，那就是高兴极了？
    “妈，我就随便笑笑。”宋书颜没法分享今天的喜悦，只能岔开话题，“对了，榴莲在冰箱里，我包了保鲜膜，又放在保鲜盒子里，你和爸说一声，不要又给送人了。”
    说到这个，宋书颜无奈一声叹。
    蒋秀琴应了声，反问：“怎么，爱吃榴莲了？”
    宋书颜：“……”
    不，她错了。
    不仅她爸是直男，她妈也直。
    这两个人思想真是凑一堆啊，难怪能走到一起。
    “爸也是这么想的？”
    “你爸回来的时候还问我家里榴莲味儿怎么这么重，我们以为是昨晚上的味道还没散去。”谁承想，是女儿又买了一个。
    “喜欢吃榴莲是好事，榴莲营养价值高，不过热量也高，一开始喜欢吃的都会猛吃，你要顾忌些。”
    宋书颜猛地想起，可不就是，她奶奶一阵天一个人吃了小半个。她光顾着臭了，都没想到这茬。
    吃多了会不会拉肚子？
    宋书颜担心奶奶，老人家肠胃不太好。
    “妈，奶奶起来吃饭了吗？”
    “没呢，我给留了饭，保温热着，等再过半小时还不起，我让你爸去叫。”
    ……
    因着双休日，宋家很是热闹。
    老太太在，做女儿的就会来看望。
    昨天是宋朝霞，今天就是宋彩霞，一并来的还有宋婉。
    “小婉今天休息，我就带过来了。”
    老太太刚起来，精神头不错，吃了点晚饭，“吃了没，没吃一起过来吃点。”
    宋彩霞摇头，她最近减肥呢，这些油腻的饭菜怎么能吃！
    “不用了妈，我和小婉都吃过了，还有，这是我带来的水果，您吃完饭可以吃点。”
    宋彩霞把家里的高热量水果都带到了宋朝阳家，那都是别人送的，她借花献佛又给自己亲妈。
    老太太一看水果里面竟然有榴莲，整个就高兴了。
    儿子孝顺，大早上的给买了一个，小女儿也孝顺，晚上又给买一个。
    大女儿……
    老太太想到昨晚上买的榴莲都被大女儿一家子吃的吃带的带，心里不舒服。
    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还有这差距！
    “榴莲啊，老贵了。”老太太一直盯着看。
    宋彩霞却满不在乎，“贵点算什么，妈喜欢就好，您吃得高兴我就高兴了，花再多钱也值得。”
    “就你嘴甜。”
    “妈我说的是实话。”
    于是乎，宋家迎来第三波榴莲味儿。
    宋朝阳虽不爱吃榴莲，比女儿宋书颜稍微好一点儿，能够闻一闻。可闻多了，也不大舒服。
    “你买的什么，又买榴莲！”
    “就是就是，家里还有呢，冰箱里还有半个，我让朝阳拿出来先吃，这个不要切开了，明天吃新鲜的。”
    宋朝阳：“……”
    他就说家里怎么这么臭！
    谁又买榴莲了！
    “朝阳，把你早上买的榴莲拿出来，给小婉吃点。”小女儿不爱吃榴莲，外孙女爱吃啊。
    说着，又瞪了眼自己宋书颜，死丫头就是矫情，这么贵的水果竟然不吃！
    宋书颜：“……”
    宋朝阳：“……”
    一晚上，吃榴莲聊家常，宋彩霞将宋婉托付给自己大哥一家，拍拍屁股又走人了。
    “小姑又走了。”宋书颜拿纸巾塞住鼻子，咬着苹果语气平淡。
    宋婉刚吃了榴莲，坐的离宋书颜远了些，脸色也平淡，“嗯，她要出差，最近迷上代购了。”
    “不是和男朋友一起？”
    “也一起，那个男的有钱，带她出去玩儿，她带各种大牌，回来卖给她朋友圈里的朋友，赚差价。”
    “！！！”
    “姐不知道吗？”
    她还真不知道。
    “……”
    她这个小姑啊，风风火火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我没加小姑好友。”
    “哦，那你加一下，我看过那些东西，都是正品，你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和我妈说，让她给成本价。”
    “……”
    “舅妈也有买。”
    宋婉说的一脸正经。
    变化来的太快，宋书颜猝不及防。
    “颜颜。”蒋秀琴敲门，推进来笑着看了眼宋婉，“小婉先去洗洗，等会儿洗完了直接睡觉，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看书，明天可以早起看，也一样的。”
    宋婉点头，乖巧熟练的翻出自己的衣服，去了浴室。
    蒋秀琴干脆坐到女儿身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宋书颜被自己亲妈盯的发毛，往边上挪了些，“妈，您有事？”
    “没事就不能坐了？”
    “不是，那不是……”眼神太吓人了么！
    “颜颜。”蒋秀琴的话最终没说出来，只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塞过去，“真是个傻孩子。”
    “妈？”
    “是我们的疏忽。”
    本是他们做父母该承担的该做的事情，竟然落到了女儿身上，蒋秀琴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反应快，其实很快就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宋朝阳，却是被她点醒才明白，这会儿，人还在卧室里反省。
    “钱给了？”
    “嗯。”蒋秀琴回屋，点头，“现金给了一千，另外的直接打她卡里。”
    “秀琴，我们是不是……”做人失败啊。
    “颜颜是个好孩子，这事情虽然是小事，可却也反映出我们平时的行为不妥当，也是，我这个性子，说好听的是傲气，说难听就是矫情，这么些年，你妈心里对我有怨，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自己做的也不好。”
    老太太喜欢孙子，蒋秀琴心里明白，她不是不愿意生，可是她不愿意沦为生孩子的工具，年轻气盛，那会儿经历少，婆婆的话太难听，她也脾气倔，直接就咬死了不肯再生了。
    “有时候想想，颜颜要是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也挺好的，我们老了，两个孩子也可以相互帮持。”
    “秀琴……”
    “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眼下把妈照顾好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家八十了，摔一跤可不比年轻人，你也是，平时注意些小细节，颜颜都能发现的事情，你这做儿子不仅不知道，还差点出洋相。”
    夫妻俩在卧室里有商有量的，气氛又逐渐热络了。
    宋书颜周末晚上依旧回校，不过这一次比较早，因为有约会。
    她和陆然有约，要一起吃晚饭。
    “陆然～我快到学校了，你在哪里啊？”
    为了不让父母起疑，宋书颜没让陆然在她家小区接人。
    陆然此时站在宁大校门口，就站在公交站牌的位置，知道宋书颜是坐公交来的，他特意在这里等。
    “你还有几站到学校？”陆然看了眼手表，算着还有几分钟可以见到他的女孩儿。
    宋书颜挤在公交车里，手拉着吊环，人随车子一摇一摆，可多年养成的习惯又让她站的很稳。她将手机拿牢，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背上背着书包，底下脚边是个小型的旅行袋子，丝毫没有一点觉得东西多。
    游刃有余抬头看路线图，“我啊，还有两站吧，也就三五分钟，怎么了，你想我了呀？”
    “嗯，想你了。”
    陆然盯着公交站牌，看得特别认真。
    宋书颜心里顿时甜蜜的不行，第一次恋爱，饮水都能觉得饱，幸福和物质完全不挂钩。
    她喜欢陆然，单纯的就是喜欢，和陆然背后的身份没有一点关系。
    “我快到了，你到时候等我下，我先去寝室放东西，还有，我有东西给你。”
    “是什么？”
    “先不告诉你，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给你。”
    “书颜。”
    “陆然你不能耍赖啊，反正就是不能说。”
    两个小情侣说着悄悄话，公交车里很吵，陆然其实听的不太清楚，可就是不愿意挂。
    等一辆公交车停在他眼前，他看到一波波的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就看到了宋书颜。
    她还拿着通话的手机，手腕上提了个小包，背上背着一个大书包，另一只手还提着不算小的旅行包。
    陆然觉得这一幕特别刺眼，他想放在手心里疼的姑娘，如今却在挤公交？提这些东西，步伐艰难……
    看不下去，疾步上前，男人抢过旅行包。
    “书包拿下来给我。”陆然又开口。
    “陆然！”
    宋书颜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眼里都是光。
    陆然却满是心疼，“书颜，我该去接你。”
    他后悔了，见鬼的什么被发现了不好交代，被发现了就被发现了，他是她男朋友，见一下她的父母又如何！
    早晚都要见面的不是么！
    “以后不准拒绝，我来接你。”
    什么都可以依着她，但是这样吃苦受罪，不行。
    宋书颜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手上就拿着一个手机，轻松的跟在陆然身后，看着他提着属于她的大包小包，美的冒泡。
    平时一个人提惯了，也不觉得辛苦，她大学的时候还自己拿着行李箱每个月来回呢，也这样挤公交啊！
    可是，被这样疼着的感觉，又好不一样。
    有点飘飘然，有点小得瑟。
    “陆然，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被人宠，容易变得矫情。
    宋书颜笑得甜甜的，却目光清明。
    陆然将东西一直提到宿舍楼下，这才放下，“慢点拿上去，到了之后坐下先休息下，喝口水缓缓，不要急着下来。”
    “可是我想马上见到你呀。”
    陆然被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揉着宋书颜的头发，“真是个傻姑娘。”
    ……
    “喏，这个给你。”
    吃晚饭的时候，宋书颜拿出了自己带的东西，递到对面，“我奶奶做的酱菜，她的手艺可好了，很好吃，你不是上次说我家的酱菜好吃吗，我给你带了一瓶。”
    陆然一晃神，想到上一次事件。
    那一次宋书颜晕倒，他生气又无奈，借故生病住在病房，正巧宋书颜母亲送来粥和小菜，那酱菜味道独特，是陆然没吃过的。他不免多吃了几口。
    当时，他记得自己随口说了句好吃。
    可是味道确实就是那样，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他吃出了家的味道。
    那种东西，是他家里从来没有的。
    “你还记得。”陆然接过酱菜，很慎重的重新放回袋子里，“谢谢，我很喜欢。”
    “我记得很奇怪么，你可是和我一起住了一整天的病房，还有……”
    宋书颜说不下去了，想到了自己尴尬的小事，窘迫不已。
    陆然也不想继续这话题，无他，装病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也很尴尬。
    两人吃完饭就在校园里散步，宋书颜以前不敢，现在成了女朋友，直接黏着，抓着陆然的手不放。
    “陆然，你的手好大好宽啊，而且特别温暖。”
    “去前面甜品店坐坐。”陆然触及那冰凉的手，蹙眉，“你冬天手太冰凉了。”
    “我一到冬天就这样，我也没办法。”宋书颜无奈。
    “是吗？那看过医生没有，去看下中医，吃些中药调理身体。”说着，陆然声音一顿，似想到什么，忽然转过身。
    他看向宋书颜，问了个问题，“你来月经的时候痛不痛？”
    “啊？”
    “痛经，有吗？”
    宋书颜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什么问题啊！
    “书颜，女孩子宫寒不是什么羞人的事情，找个时间去看看妇科，三院的妇科就挺好，去三院看。”
    怕宋书颜不同意，陆然又说：“让你妈带你去，不要害羞。”
    “我妈没空。”宋书颜赶紧找说辞。
    鬼才要去看妇科呢！
    长这么大，最怕的两个科室就是牙科和妇科，一个拔牙的能留下人生阴影，一个妇科检查，能让她羞死人。
    陆然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一通点。
    “你干什么？”
    宋书颜看不到手机界面的内容，陆然太高了，她踮起脚尖都看不到。
    陆然却直接道：“我在看你的课表，明天下午两节课，直接打车到医院，来得及。”
    “陆然？”
    “我帮你网上挂号了，妇科专家号，两百。不去浪费，不允许退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