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楚说这种话贬低自己,陶如墨开始还在笑,可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大楚。”陶如墨拍拍秦楚的手背,挺心疼他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人人都骂他是个‘弓虽奸犯’,却没有人能够听到秦楚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以那样的方式伤害自己心爱的姑娘,秦楚比谁都痛苦自责。
有秦楚的爱加持,陶如墨信心大增。“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已经不怎么紧张了。”说着不紧张,但陶如墨手心里的冷汗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别怕。”
“嗯,不怕。”
秦楚这才重新启动车子,带着陶如墨回家。
第二次见到大公子的破飞度轿车,负责看守大门的安保人员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直接给秦楚的车放行。
秦楚把车开到停车库,“好了,下车。”
陶如墨从车上下来,站在飞度车旁,诧异而震撼地望着宽敞车库里面停放着的豪车。这放眼望去,得有二十多辆吧。
“这都谁的?”
秦楚说:“大部分都是我妈的。”
陶如墨酸的牙齿疼。
秦楚拎着陶如墨往1号主楼那边走,一般会见重要的客人,都在1号楼。陶如墨是秦楚的妻子,秦楚第一次带妻子回家,秦家要给予她最高规格的待客之道。
陶如墨跟在秦楚身边,路过一面玻璃的时候,下意识停下脚步,偏头朝镜子里面打量。确定自己的穿着没有任何不妥,陶如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秦楚暗自闷笑,“别看了,你特别好看。”
陶如墨脸颊涌上浅红,这才满意。
1号楼被建成了古典欧式风格,共有三层楼高,第二层才是主要活动区域。在房子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一道弧形楼梯,楼梯一直伸展到二楼,二楼大阳台的圆亭台下面立着一张石桌,桌上摆满了水果,还有果茶。
看样子,主人家早就做好了迎客的准备,就等尊贵的客人抵达了。
陶如墨被秦楚牵着,绕着人工湖往1号楼走。陶如墨盯着眼前这片美丽的人工湖,湖水澄清蔚蓝,一群天鹅在湖中游玩,美轮美奂,奢靡至极。
“到了。”
闻声,陶如墨目光从湖面收回,落到正前方。
她的正前方,是一座喷泉,圆形的池子中间,是四头昂首踢足的麒麟,麒麟的正中央,则站着一位男士。
男士穿着一身英伦风西装,梳着大背头,戴着一副眼镜。哪怕只是一尊石雕,男人的五官也显得锋利逼人,气度不凡。
秦楚沾在陶如墨的身旁,为她科普秦家的发家史。
“1856年,我们的祖先秦冲留洋归来,一手创办了兴国轮船有限公司。经过他的管理与拓展,公司逐渐发扬壮大,成为国内领头资本企业。上个世纪中期,迫于大环境的压迫,我的曾祖父带着我刚出生的爷爷,将公司远迁欧洲。”
“在异国他乡,我们受到排挤、受到欺凌与侮辱。是我的曾祖父,力排众难,将岌岌可危的秦家产业重新拯救过来。在他的带领下,兴国企业在异国他乡逐渐站稳脚跟,并一步步发展成为享誉全球的知名大企业。”
“这个本该消亡的企业,再一次崛起,它挤进了世界前五百强,并稳稳地扎根在前三,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撼动它的存在。”
提到秦家的这段过往,秦楚也是唏嘘不已。
那个年代的人,总是令人佩服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曾祖父的身体越来越衰弱。每个中国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情怀,我曾祖父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出生成长,他的骨子里,留着中国人的血脉。他渴望自己死后,能身归故里。”
“正巧那段时间新中国政策开放,欢迎外来企业来华办工厂,成立公司。我的曾祖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将公司搬回国内!”
“这个提议一出,便遭到企业高层全票反对,毕竟那时候的中国,并非如今这个中国。那时候,她刚经历过两次大战,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刚发出细嫩的绿芽,而现在,当年的嫩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欺负她!”
提到自己的祖国,秦楚感到热血澎湃。
这些年,他去了全世界许多地方执行任务,在那些布满危险与枪林弹雨的危险之地,大家得知秦楚是中国人时,眼里总会流露出向往之色。
中国啊,据说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她有全世界最令人安心的士兵常年驻守边疆!有缉毒警察日夜不停地捉拿罪犯!有人民警察彻夜巡逻保卫平安!有铁血外交捍卫中国人民的人权与利益!
而这些,却是那些生活在战乱之地的居民们,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天堂。
秦楚微微一笑,望着那尊雕像,目光穿过流失的时空,回溯到半个世纪前,与曾祖父遥遥相望。
“当年,曾祖父不顾所有人反对,带着秦家举族搬迁回国。回国后,兴国企业正式更名为振中国际集团。时间证明了我曾祖父的决定是对的,他的胆识与眼光,无人能敌。”
陶如墨听完这个故事,心头热潮翻滚。秦楚口中所说的,并非是秦家的衰亡与崛起,也是中国的衰败与崛起。
她由衷地称赞道:“你的曾祖父,他是一个伟人。”
秦楚会心一笑,指着那尊雕像,他道:“天上麒麟翰墨林,当家手笔擅文心。这尊雕像,是用来缅怀我的曾祖父的。我的曾祖父,叫秦钟国,号墨林先生。”
秦钟国,任何一个学过经济学与金融学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名字。他是华人传奇商人,他受全世界的商人所推崇和尊敬。
陶如墨走到雕像面前,仰头看着秦钟国的面容。观察了片刻,陶如墨有些惊讶的说:“大楚,你跟你曾祖父长得有些像哦。”
秦楚正要点头,忽然听到一道苍老却有力的老人声音,从陶如墨的右侧传来——
“秦楚不仅长得跟他的曾祖父像,在为人处事与爱国情怀上,也是一样的。他或许霸道狡猾,但绝不卑鄙跋扈!”
陶如墨愕然转身,看着拄着拐杖徐徐朝她走近的老人家。
老人家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式风长外套,戴着一顶帽子。他面上生满了沟壑一样的皱纹,但眼睛却明亮如鹰,身板直挺不输战士。
陶如墨猜到这人的身份,有些紧张。
秦钟注视着陶如墨的脸蛋,眼神是慈祥的,也是包容的。
“丫头,当年秦楚对你做的那些事,我老头子代他对你说声对不住!”秦钟徒然摘下头顶的帽子,后退一步,朝陶如墨九十度鞠躬致歉——
“丫头,秦家,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