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烟挺无奈，“妈妈，别抽烟，伤身体。”
    毕湘茹则说：“最近头疼，抽烟能缓解我的疼痛。”
    “我看你就是烟瘾犯了。”
    陶如烟走到楼道阶梯上坐下，身子朝后一倒，直接靠在楼梯上。毕湘茹嫌弃地用高跟鞋踢了踢她的脚，“起来，这是做什么？没个样子。”
    陶如烟一动不动。
    她望着头顶那盏温暖的小灯，忽然问了句：“妈妈，你觉得，姐姐真的死了么？”
    毕湘茹眼神微凝。
    本来已经准备摁灭香烟的她，听到这话后，又将烟送到嘴边咬住。红唇咬着过滤嘴，毕湘茹的眼睛一直在眨。
    “都多少年过去了，如烟，还说这个做什么？”毕湘茹有些神伤。
    “我总是很难相信，她那样优秀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陶如烟至今都记得，那天早上醒来，从父母口中得知姐姐跳海身亡的消息时，她有多震惊。
    这么多年了，陶如烟都没有勇气进入姐姐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房间。一想到姐姐曾在那个房间里生活过、睡过，陶如烟心里就难受。
    “那孩子心眼小，装不下东西，爱钻牛角尖。”毕湘茹眼神狠辣起来，又道：“若不是秦家那个混账东西，她又怎么会...”
    想到秦家那滔天的势力，毕湘茹又闭上了嘴巴。
    陶如烟对秦家自然也是没有好感的，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回忆白日里面试时见到的那个陶医生，她眉头拧起，犹豫说道：“我今天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姐姐。”
    毕湘茹心肝微颤。
    “多像？”
    陶如烟神色复杂道：“很像。”
    她坐了起来，打开包，拿出手机，进入微博搜索了前段日子令陶如墨在网上走红的那段滑冰视频。“妈，你看了这个就知道她们有多像了。”
    毕湘茹接过手机，走到沙发上坐好，这才点了播放键。
    视频里，一个女人穿着滑冰鞋，在冰面上跳起了一段轻盈而优美的舞蹈。
    那身段，真的妙。
    一开始，女人都没有露出正脸，直到视频放了一半，女人才朝着镜头滑了过来。此时，她才露出全貌来。一看见那张脸，毕湘茹的心猛地一紧。
    她整个人都坐直了。
    “如陌！”毕湘茹满脸震惊。
    她目光深处，好像还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陶如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她丝毫不意外母亲会是这个反应。母亲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定跟她今天看见摘下面具后的陶如墨时，心情是一样的。
    既震惊，又觉得荒唐。
    “妈妈，你说她们是不是很像？”
    “...像。”毕湘茹像是在走神，表情一片空白。
    陶如烟在毕湘茹身旁坐下，她告诉毕湘茹：“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女孩子也叫陶如陌，不过不是陌上花开的陌，而是如画如墨的墨。”
    毕湘茹想到什么，目光像是变了变，她说：“墨培安的墨。”
    陶如烟眉头一蹙，也说：“对，就是那个墨。”
    墨培安，是陶如陌的生父。
    母女两人同时沉默了起来。
    这也太巧了。
    “这女孩子，是做什么的？”
    陶如烟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给毕湘茹。“她是一名口腔科医生，在京都六院工作。我最近不是要拍一个体坛纪录片嘛，在招募扮演姐姐的演员。”
    “这位陶小姐，因为这段滑冰视频，被我们剧组的招募人发现。今天，我在面试现场看到了她。她的艺术体操功底很强，我看着她跳舞，总有种看见了姐姐的错觉。”
    “妈！”一个曾经在陶如烟心里产生过，又被她给灭断的大胆念头，再一次萌生出来。
    她偏头望着母亲精致的面庞，怀疑说道：“你说，姐姐当年跳海后，会不会没有死，她被人救了，她成了陶如墨！”
    “不可能！”毕湘茹否认的很快。
    陶如烟觉得妈妈的态度有些可奇怪。“为什么不可能？妈妈，你难道不希望姐姐还活着么？”
    “我当然想！”可毕湘茹又说：“她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哪怕她后来经历了那些事，但我也是疼爱她的！”
    “我...”
    毕湘茹垂头丧气，眉宇间一片颓丧，“但是我们必须得认清现实，那悬崖那么高，海也那么宽广，她既然跳下去了，就不可能还有存活下来的几率。”
    “再则，如陌是跳艺术体操的，她的文化成绩一般般，怎么可能去当医生，还是一个博士生！”
    “按照你说的，这位陶小姐，25岁便念完了博士学位，那一定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觉得，你姐姐是读书的那块料？”
    陶如陌在艺术体操方面是全能运动员，但在文化学习方面，陶如陌还真不厉害。
    陶如烟被毕湘茹一番言论给说服了。
    她叹气，心里特别难受。
    回想起那一年发生的那些事，陶如烟至今都觉得唏嘘。
    她记得那天是律家二小姐的升学宴。
    秦楚因为与律家大公子律离交好，便去参加了律离那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升学宴。当天，毕湘茹也带着她们姐妹俩去了。
    宴会中途，陶如陌去了趟厕所，却迟迟不见回来。
    毕湘茹担心陶如陌遇到什么尴尬事，比如来了大姨妈没带卫生巾，又比如是身体不舒服。毕湘茹便跟朋友一起去厕所，顺便去看看大女儿到底在做什么。
    她到厕所的时候，没在女生厕所发现陶如陌，倒是看见男厕所的门被人从外面用拖把堵死了。
    毕湘茹觉得不对劲，她竖起耳朵在门外听了听，好像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哭泣的声音。
    毕湘茹赶紧取下拖把，打开门走进去。一进入男厕所，就看到她的大女儿衣衫不整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蛋煞白煞白的。
    而那个伤害了她大女儿的男生，却已经晕死过去。
    跟毕湘茹一起来上厕所的那个女人看见这一幕，嘴中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她的尖叫声，吸引来了许多人。
    于是，当天许多人，都目睹了一代天之骄女被人羞辱的画面。
    秦家大伯赶了过来，竟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是陶如陌为了嫁进陶家，故意勾引秦楚。
    就因为秦家大伯那一句话，陶如陌便背上了‘放浪少女’的丑名号。而始作俑者秦楚已经晕了过去，身体似乎还在抽搐，也无法开口给陶如陌证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