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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端木大哥……我求求你……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好不好?我的孩儿已经没有了……若是连王爷也都失去……莛儿就算不会死……这一生一世,也都不会再快活的……端木大哥,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好不好?端木大哥……”
    那呢喃如低语的轻唤,如无数尖锐的针一样,扎到端木谨的心房……明知道她是为着另一个男人而如此相求……但他还是无法装作无动于衷……
    端木谨想要将她圈在他腰间的玉臂,轻轻掰开的手势,就那么僵持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安若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大夫说她身心受创,加之风寒入体,所以才会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这许久……不过现在已经无碍了……脖子上的青紫淤痕,已经渐渐的散尽了,就连那脱臼的右手腕,都已经被接好……除了今后不能提重物之外,并无其他影响……仿佛那日所受的一切伤害,都随着身体的好转,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就像做了一场太久长的噩梦一般,恍如昨日,恍如隔世……
    她只记得阴湿可怖的地牢中,她窝在端木谨怀中,将一切的委屈与绝望,哭了出来,之后便晕了过去……再醒来之时,一切却仿佛都变了……在她昏迷的这短短的三日内,焉王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陆笼晴的口中得知……端木谨将她救回凉欢轩之后,不久,皇上的圣旨便接踵而来……命令淳于焉彻查此事,还她一个公道……之后的事情便峰回路转……协助调查的端木谨,从那照顾绒绒的婢女口中寻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寻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一切竟然是那柳灼萝所为……她在回娘家之前,曾喂过绒绒服食一味能令其神志不清的迷药……而这种迷药,若是碰到另一种香料,便会使它烦躁异常……那天,苏苑莛身上所佩戴的香袋,正是之前柳灼萝送给她的,其中的香料,就有那令得绒绒害她惊吓,跌落石阶的罪魁祸首……
    初时柳灼萝并不肯承认这一切,乃是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其后,从她的房间里,搜出了用剩的迷药和香料……证据确凿,不容她抵赖……最后,柳灼萝承认了这一切都是她计划的……她妒忌苏苑莛怀了淳于焉的孩子;她亦妒忌安若溪越来越与王爷亲昵……并且为了她,将她禁足半月……她不甘心……这才想出这样一箭双雕的做法……
    据说,承认这一切的时候,那柳灼萝已经有些疯疯癫癫……其后,等淳于焉一纸休书下来的时候……她已完全陷入疯癫……连父母都不识……
    苏苑莛腹中的骨肉小产,罪魁祸首柳灼萝疯了,安若溪沉冤得雪……仿佛只三言两语,便诉尽了每个人的命运……这件事情,也仿佛到此为止……整个焉王府,也只不过扰攘了半日,便恢复了平静……柳灼萝留在这里的东西,很快便被送回了将军府……干干净净,一件不留……仿佛这个焉王府,从来没有过这个人……淳于焉也从未娶过这样一位侧妃娘娘一样……一切的事情,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初初听到的时候,安若溪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世事无常,峰回路转,好像一场梦一样……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为什么等她再睁开眼睛之后……却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改变……
    安若溪殊无半分沉冤得雪的庆幸,她只觉得累,从灵魂深处里,泛出来的一种疲倦。
    苏苑莛腹中的孩儿,因为这种妒忌,再也没有机会来到人世;柳灼萝害人害己,也许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的度过……还有,不管她承认不承认,淳于焉的不信任,他的残酷,他的无情……这一切都让她深深的疲惫不堪……
    她曾忍不住问过陆笼晴,当那淳于焉得知真相之后……可有来看过她?她犹记得当时笼晴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再清楚不过……
    无限的心灰意冷,像喷涌而出的潮水一样,缓缓的从脚底,直淹没到头顶,五脏六腑里的空气,仿佛都要被这种惨痛,狠狠的挤逼出来,将她毫不留情的抛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陆笼晴小心翼翼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安若溪赶紧抹去一切飘忽的神思,回过头来之时,脸上已是换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神色……这几日,陆笼晴已经够担心自己了,她不可以再让她不安……
    “怎么了?笼晴……”
    看着面前的丫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若溪开口问道。
    便见她犹豫了一会儿,回道:“娘娘,靖远国谨王爷在门外……来看望娘娘你……”
    沉默了须臾,安若溪率先开口道,只是一时之间,喉头酸涩,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端木谨微微一笑。
    “汐儿……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男人一把温润的嗓音,虽一如既往的透着些轻淡,但其中的关切之情,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安若溪心中,不由的一暖。一直不自觉的绷着的脸容,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虽然嘴角扯开的那一抹笑意,仍然有些僵硬,却已不再显得太过牵强。暗暗的将那压在她心底的莫名阴霾,扫到了一旁,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道:
    “谨大哥……我已经全好了……身子也不发烧了……断掉的手腕,也接好了,不疼了……没事……”
    像是要特意证明自己的“没事”一样,安若溪下意识的抬起右手腕,在端木谨面前摇了摇,却被他一把抓住了那纤细的皓腕。
    男人沉缓的嗓音,低低的从两片薄唇里,倾泻而出,说的是:
    “……你呀,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点……始终是受过伤……又刚好……要是摇断了,还得再遭一回罪……”
    男人温柔而怜惜的力度,从他厚实的掌心里,徐徐熨烫在安若溪的手腕上,轻而暖的温度,从那微凉的肌肤里渗进去,仿佛能够直达心底,慢慢解冻着那一颗徘徊在荒芜边缘的心脏。
    安若溪喃喃开口道,千言万语的感激之情,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谢谢你……”
    男人轻轻握住她皓腕的手势,仿佛微不可察的一僵,一双清润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缕浮光,晦暗明灭,稍纵即逝。
    却听安若溪嗓音轻缓,尚泛着大病初愈的微微沙哑,柔声开口道:
    “……谨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相信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苑莛姐姐腹中孩儿的事情……谢谢你帮我找出了真相,还了我一个公道……谨大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现在可能早已经死了那又湿又冷的地牢里了……”
    女子晶亮似晨星的瞳孔深处,盛满了止也止不住的感激,如炎炎夏日里,山间的一汪清泉,清澈的令人不敢逼视,仿佛能够将人心底一切幽暗不见天日的隐秘,照的透彻……
    端木谨但觉心口一滞,有如针扎,覆在那冰肌玉骨的皓腕上的大掌,不由的一松,顿了一顿,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散落在鬓角的碎发,往耳后掖了掖,那样轻怜密爱的动作,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傻瓜……你没有做过,自然不会有事……”
    男人近乎宠溺的话声,让安若溪的心头,不由得一热,只觉鼻子发酸,眼角发涩,说不出来的委屈滋味,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外边被人欺负了,却固执而倔强的不肯认输,但当陡遇着他人的关心,那些强忍着的委屈,则如同找到了出口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的倾泻而出。
    安若溪语声哽咽,喃喃唤道。千头万绪,激荡于心,难以自持,压抑在心底几日的情绪,此刻终于忍不住吐露了出来:
    “为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不肯信我?”
    那日,淳于焉凶厉残虐的掐住她的喉咙,要她为他死去的孩儿填命的情景,犹在眼前,几成她这些天来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每想起,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狠狠扼住她的脖颈,那种窒息的惨痛,与当时一般无二。
    女子澄澈清透的眼眸里,渐渐升腾起层层叠叠朦胧的水汽,像笼罩在幽幽深谷里,常年不散的飘渺雾霭,那些氤氲的忧伤,看得见,却捉不紧,一丝一丝的渗进人的肌肤里,连每一次的呼吸,仿佛都被沾染上这浓重的愁绪,化也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