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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仁至义尽
    呼……
    脸颊一烫,全因方才想到那四个字:两情相悦。
    闷着头一路走,从早到晚,就连喝水吃肉也是在奔走间。
    当视野里终于出现一座小小房屋的影子,顾满娇激动的快要哭了:“大叔,就是那里吗!是吗?”
    凌啸然重重点头,脚下更加了几分气力:“对!就是那里了!加把劲,咱们今晚就能住在新家了!”
    胜利在望,劲头更足。
    顾满娇几乎是与凌啸然比着使劲,不图稳,只求快。
    然而天公不作美,忽悠一阵寒风后,午后便看不见太阳的大阴天,竟就飘起了雪花。
    回头看看来时路,凌啸然咬牙狠心:“再走快些!”
    不用他吩咐,顾满娇便已经卯足了吃奶的力气:“嗯!”
    噗通……
    一直闷着头拉爬犁的姬云汐,瘫软栽倒。
    “该死!”凌啸然怒目皱眉,拎鸡似得提着她的衣领,直接甩到爬犁上。
    “大叔,咱俩一人一边,再加把劲,天黑前一定能到!”顾满娇说着便将肩头的绳子换到另一肩头,等凌啸然捡起姬云汐丢下的绳子,才咬牙迈步。
    “等等!太重了,把后面的木板都丢在原地!”凌啸然说着提刀便要去割绳子。
    “不要!”
    顾满娇朝车上尚未醒来的姬云汐看看,想到她不能见光的身份,以及大叔说的搜山军队:“趁着下雪咱们还是先回去,若是留了东西在这里,将来被搜山的人看见了,谁知会不会招惹麻烦!走吧!”
    完全没想到顾满娇竟然会如此多思,凌啸然原地轻叹,只好回来继续拉爬犁。
    暴雪打的人睁不开眼睛,石屋隐隐约约在似乎一抬腿就能到的山坳里,荒野雪地却偏要阻碍行人的脚步。
    顾满娇也已脱力,几次跌倒后,浑身都沾满了白雪。
    “你上爬犁歇歇!”凌啸然吼道。
    “我没事!”干哑的声音里,带着他早已听惯了的倔强。
    本可留下屠昆帮忙搬家,本可轻装上阵,而他却选了最麻烦最辛苦的方式迁居。
    看着昨晚还翘着兰花指,嬉笑玩闹的小丫头,此刻扛着绳子费劲拉爬犁。
    荒凉多年的那颗将军之心,竟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酸痛:“满娇,都是大叔不好,大叔害你吃苦了!”
    “大叔瞎说什么呢?都是为了我们俩,否则大叔怎么用得着搬家呢!为了我们俩的安危,大叔要搬家,昆哥哥搭上了半年的薪水钱,这些我都记着呢!大叔……”
    风雪灌在嘴里,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推回腔子里,凉了肚肠。
    费劲的捂着嘴还要说,便见大叔正在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趟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连滚带爬,到石屋门前时,顾满娇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便倒了下去。
    自幼活在苦难里的小丫头,真的还是头一回尝到精疲力竭的滋味儿。
    “满娇!”
    凭着最后一丝气力,凌啸然将顾满娇横抱起来。
    寒风呼啸,暴雪狰狞。
    迈向院门的脚步,虚晃无力。
    因拖拽绳子而用力太盛的双臂,麻木得不停使唤。
    眼看怀里的丫头要掉落下去,凌啸然沉哼一声,率先倒了下去。
    身下有石头顶着后腰,凌啸然还是张开双臂接住了昏厥中的顾满娇:“妖精,你没事吧?”
    双唇紧抿的小妖精毫无声息。
    勉强拖着顾满娇起身后,横抱不成,又不忍肩扛,索性将那昏软的小丫头拥着,一步步挪到石屋内。
    拽了褥子垫在炕席上,手忙脚乱替她褪了沾满白雪的棉衣裤,再将所有的被子都为她盖上。
    低头恰好看到从她怀里拽出来的水囊:“水,喝点水!”
    “冷。”干巴巴的一个字后,顾满娇再次昏迷。
    “冷?不怕,不怕啊!”
    脱了身上的冬衣,抖好几下也没能抖净上面沾着的白雪。
    里屋的被褥全都被抱出来,一层层替满娇盖好后,终于想起烧火暖炕。
    麻木的双手,半天才引燃木柴。
    简单的石屋内,烧炕与锅灶用的是同一个灶火洞,等铁锅里的水冒出热气后,凌啸然吹火添柴的动作,才忽然停住。
    似乎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
    爬犁!
    爬犁上还躺着个人!
    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院外,暴雪以快要将爬犁上的姬云汐掩埋。
    不管三七二一,扛起来便往屋里走。
    至于爬犁,以及上头的东西,本就是做样子给姬云汐看的,此刻自然懒得多管。
    外屋炕上已经躺了顾满娇,被褥也全都在她身上。
    看着姬云汐惨白的脸庞,凌啸然探向她颈项间的手指,顿了一刹。
    “若你就这么死了,只能是命里该有此劫。”低声一语后,凌啸然屏息替她探了脉搏。
    大约皇室儿女自有天佑,姬云汐的脉搏虽弱,但总也是个活人。
    不舍得挪动炕上的顾满娇,凌啸然直接将昏厥中的姬云汐丢到了里屋炕上。
    回身回来时,一眼瞥到对着顾满娇衣物的方桌。
    就是在这里,屠昆和鹰扬说了那些毫无道理的屁话。
    虚晃一脚踹在敦实的木凳:“都特么的混蛋!”
    锅里多添凉水,灶洞里多塞木柴,几次想要进屋去帮姬云汐把那沾满白雪的衣裳褪下,可脚步不听使唤,怎么都迈不出去。
    “死了就死了吧!”
    舀出半碗热水,吹着,端到满娇身边。
    能走到这里,为什么就不能去里屋?
    若可以让她死,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迁居到这里?
    “该死!”凌啸然放下水碗,一脸愤然的进了里屋。
    要替她脱衣裳?
    凭什么?
    老子也是皇族,不必你这矫情女人卑微半分!
    抹一把矮炕,比不得外屋的炕上暖和,不过也还算是暖的。
    索性,用炕沿下竖着的扫帚扫了姬云汐身上的积雪,没有多余的被子,便丢下扫帚回身去了爬犁上,将从木屋里带来的被褥皮子抖去积雪,然后为她盖到身上。
    “仁至义尽!”
    丢着这么四个字后,凌啸然回到外间,去给顾满娇喂了半碗温水。
    喝了几口温水,顾满娇虚弱的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