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吕施施像是定了个闹钟般,准时醒了过来。只要在家,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到房间看看孩子们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
身旁的男人睡得正沉。想来刚才的疲惫,还有终于回到家中的安稳,才能让这男人睡得这么香。她用手轻抚着面前那个男人的头发,发质那硬挺的触感,从手心传了过来,痒痒上,吕施施亲了亲他的唇,起身披上睡袍,出了房间。
平常都是方姨陪着孩子睡,可今天,方姨去看护通差家的宝宝去了,想来也没有闲暇过来看孩子们。
吕施施轻轻一扭,门开了。昨夜她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盏壁灯,正闪着悠悠的黄光,房间里一片静谧。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就着壁灯那微弱的灯光,看到三个孩子又睡成了横七竖八的模样,不禁莞尔。
只有耐心地重来,一个一个地把孩子抱回自己的位置上。
知秋是躺在最里面的一个,所以最后一个挪动到他。才一接触到孩子的肌肤,吕施施就一怔。孩子身上的温度明显地有些偏高。
她把知秋抱高了些,头也低下去,用眼睛去贴孩子的额头。
这是试探孩子有没有体温不正常最好的一个方法,用其他部位都没有眼窝部位这么灵敏。
带过两个孩子的吕施施,对这个很有经验了。
显然,罗知秋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
吕施施从一旁拿了块毛毯,裹起知秋就打算把他带出房间去。书房里有个小隔间。以前小也和小雅生病的时候,她也会把两个孩子隔开,免得相互感染。而且药都在书房柜子里,她也方便救治。
她轻手轻脚地抱着孩子,出了房间。
把孩子放在书房床上,她拿了体表温度计扫了一下,已经近三十八度七了。
水银温度计要更精准些。吕施施小心翼翼地把水银温度计摆放到了知秋的腋下。
冰冷的温度计显然让孩子感觉不舒服,知秋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很不快地扭动着身体。
吕施施把他抱在怀里,好一阵安抚,知秋才平静下来。体温高得惊人的罗知秋,睡着也很不安稳。不时地发出些奇怪的声响。
耐心地抱着孩子,吕施施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知秋。孩子五官生得非常的清秀,那秀气的嘴唇,抿紧了的样子也泄露了孩子那倔强的脾气。肤色是天然的小麦色,看起来非常健康,还算给这孩子平添了不少阳刚之气。否则,那清秀精致的样貌,真会让人误会这是个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知秋身子一颤,无声地哭了起来,脸颊上满是泪水。
他抽泣着,小小的身子在吕施施怀里一抖一抖的,很是让人可怜。
“别怕,乖,我在。”吕施施柔声安抚着他。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虽然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听到,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对着孩子的怜惜。
孩子的小手,紧紧地攥住了吕施施的食指,就像是要掉入悬崖的人抓住一根树藤。不知道是这树藤给了他安全感,还是吕施施的柔声安慰起了作用,他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不时地在口中发出一阵阵模糊不清的呢喃。
吕施施凑近些,听清楚了,孩子在叫妈妈。
她心里一酸。就算陪在这孩子身边的时间不久,她也能想到,这个孩子在过的是什么生活,“妈妈”这个词,对他来说,恐怕也就是一种奢望吧?他何曾从关鹫,或者后来接手的人身上,感受过母爱?
“别怕,妈妈在这里。”吕施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脱口而出了这句话。说得是心甘情愿。
体温计的结果出来了,三十九度二,高得吓人。
吕施施忙起来,连忙给孩子贴上了退热贴,还喂了些药。
兴许是冰冷的退热贴给这高烧的孩子稍微感觉舒服了一些,知秋慢慢地睡了过去,体温似乎也在慢慢地下降。只是这孩子一刻都不肯放开吕施施,要一直抱着才可以。稍微把他放在床上片刻,他就开始哭闹。
到了最后,吕施施只好抱着他,靠在床头,半跪在床上,让他能睡得舒适一些。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慢慢亮开来了。天边亮起了一线金边,太阳快要出来了。
书房的门打开了,武子豪大步走了进来:“我一猜你就是在这儿,怎么了?孩子生病了吗?”
他在床边坐下,手放在了罗知秋的额头上,然后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番:“恩,是有点烧,我叫医生过来吧。”
吕施施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子豪,你替把手,我腿麻了。”
武子豪伸手打算接孩子,满是心疼:“你也不叫醒我,或者让医生和阿姨们来看着也行,你这样辛苦一整夜,怎么吃得消!”
吕施施笑了笑:“没事,昨晚也太晚了,让医生出诊也不好意思,而且阿姨们也有她们的事情。没事,我看着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怀中的知秋睁开了眼睛。
兴许是高烧过后的缘故,他的眼睛眼白赤红,呆呆地瞪着吕施施,目不转睛。
那摸样倒是让武子豪和吕施施都不由一怔。
“你是我的妈妈吗?”那孩子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吕施施一时语塞。说是吧,显然不是事实,说不是吧,孩子还在病着,就这么打击他真的好吗?
孩子显然没耐心等她犹豫,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昨晚听到了,你说妈妈在这里。”
哦,原来如此。是这孩子把生病的时候,她安慰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吕施施看了看武子豪。发现武子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明白,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对这个男孩抱着不同常人的情感。
“我没有妈妈,您可以当我妈妈吗?”孩子可怜巴巴地加了一句。
刚才他说了那么多话,吕施施都没有回应,这次,这孩子这么直白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吕施施难道还能一口回绝了吗?她看着孩子那期待的眼神,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有千斤重,似乎根本就张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