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里，哪怕是正午时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样是全开着的，白灿灿的灯光衬得杜翩若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睑下方两圈厚重的青影，显得她又憔悴了几分。
    双眸紧闭，她睡得很沉很沉，仿佛永远都醒不了似的。
    “前两天刚送来一个病危的，杜医生忙得两天没怎么合眼，好不容易度过了危险期，今天又忙到大中午，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护士长替杜翩若将扎着输液针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对宋惜城轻声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
    宋惜城站在床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杜翩若，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愤怒，绝望，肝肠寸断……
    可能都有，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悔意。
    后悔和她分手，后悔明明拥有了她，却没有珍惜，竟然亲手将她推开。
    垂在身侧的拳头，青筋暴起。
    不知道他呆呆地站了多久，看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他都麻木了。
    回到公司，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文件。他瞎了，聋了，人就坐在那，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浮现他和杜翩若的那些过往。
    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有些人，难道真的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董事们也没见过这样的宋惜城，像是失了魂似的，但他们是董事啊，看热闹还差不多，谁会在意宋惜城到底是怎么了？心情好不好？
    各个幸灾乐祸地摇摇头，面色铁青地表示对宋惜城极度失望。
    等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宁瑞云把季杰和丽姐等一干助理秘书通通赶走之后，她才黑着脸，沉声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摆这副样子出来干什么？不活了是吧？”
    “……”宋惜城垂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
    “惜城，妈不逼你了！你想跟翩若在一起就跟她在一起吧！打起精神来，行吗？”
    宁瑞云伸手搭在了宋惜城搁在桌案上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在他回过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循循善诱道，“你白叔叔昨天来找我了，他同意你们取消婚约，但前提是，你得帮帮白亦。因为那条视频，她都快活不下去了，你永远不知道她这些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份，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啊！你只要对外承认那个男人是你，并且扬言要追究法律责任，场面上过得去，这事就了了！”
    宋惜城仿佛是听清了，忽然大笑了起来，越笑越阴寒，越笑越诡异。
    “我已经被你们逼上死路了！”
    “……”宁瑞云怔住，望着宋惜城漆黑如墨的眸子，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
    “她怀孕了，你不要再把手伸到医院里面去找她的麻烦！”宋惜城笑够了，不露痕迹地收回了手，缓缓站了起来，语气强硬。
    倒更像是在下战书。
    宁瑞云大惊，豁然起身，急问道，“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说呢？”
    “早点说，你就不会让人去折腾她了吗？”
    “我折腾她？我为什么这么做？！”宁瑞云觉得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