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凌晨左右，杜翩若终于送走了目前最后一位急诊病人，忙里偷闲地坐在位置上，伸手捏了捏发疼的肩颈，怀了孕，身体极异疲倦。虽然在赵峥还算人道的呵护之下，她并不常值夜班，但平均下来，一个星期也要一两天做做样子。
    毕竟说好了要赵峥保密，他这样坦护已经惹来很多闲言碎语，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无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白炽灯下更显得血色全无，一片苍茫之色。
    自从和白亦那一番谈话之后，她的一颗心就没静过，焦躁不安，忙起来还好，眼下夜深人静之时，她愈发觉得不知所措。
    偏偏白亦说得句句都有道理。
    杜翩若眉间愁绪经久不散，缓缓起身，走向办公室，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烫人的热水，一边晃着神。
    要不然申请调离北城？也许回开阳也是不错的选择。
    “杜医生，杜医生，出诊了！”
    护士长急急忙忙地快步走进来，一声急过一声，却见杜翩若倚靠在饮水机旁，纹丝不动。情急之下，推了一把过去，杜翩若一时没有防备，保温杯里的热水洒了一些出来，烫得她嘶嘶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杜医生。”
    “没事，是不是要出诊了？”杜翩若推开护士长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水杯放下。
    “嗯。”
    很快，急救车停在了乱世酒吧门口，酒吧门口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但仍然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
    一下车，杜翩若就见到了两个刑警在门口疏散人群，粗略扫了一眼，她知道是周朝阳队里的同事。
    撩开帘子，走进去，苏湛青作为老板，被控制在一名刑警的手里，就在门口守着，看见杜翩若走进来，他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皱眉道，“你别过去，那男的嗑了药，幻想自己得了艾滋，扬言要传染给所有人，非常危险！你还是过来先处理这边的伤者！”
    酒吧里的灯光大亮，杜翩若是头一回见到乱世是这个样子的，舞池正中央似乎是一个歹徒劫持了一名男子，周朝阳正试图解救人质。
    距离有点远，歹徒被团团围住，看不太清，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怒呵，响彻整间酒吧，让人胆战心惊。
    “真得艾滋了吗？”杜翩若跟着着苏湛青的脚步走去。
    “这谁知道啊？一开始就嚷嚷着说是在我这里遇到了一个妹子，被感染了，心生报复，来这捣乱了，嗑了药的人说话真真假假的，不好说！”
    “在你这感染，又在你这嗑药，恐怕这间酒吧你是不想开了！”
    “……惜城也在往这边赶来了！”苏湛青脸色一沉。
    杜翩若神色未变，没有言语。
    伤者是一名女孩，头低低薪地坐在卡座里隐隐地哭着，身边也没个人陪，杜翩若拎着药箱走过去，轻声询问，“哪里受伤了？”
    那女孩抬起泪眼一看，瘪着嘴轻唤了一声，“杜医生！”
    随后，像是一根崩久了的弦终于断了似的，痛哭出声。
    这女孩竟然是雷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