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绕出了办公桌，走到了杜翩若的面前，双手插腰，浑身冒火，愁白了头发，但还是忍住了爆脾气。
    就好比别人说的，不是自己养的孩子不疼，对着钱乐乐，他可以又吼又骂，但对着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他终究还是不舍得。
    “头孢过敏！这个病人咬牙说交待了自己有头孢过敏，而你写的病例里面没有这一项！出了这档子事，同病房的心脏病患者吓晕了好几个，你难逃重责！钱医生作为你的副手，说不知道！现在我再问你，你认真想清楚再回答！”周默一脸认真，郑重其事的问道，“你究竟问没问过病人用药过敏史？”
    杜翩若红了眼眶，张了张嘴，想说问过，但她说不出口，她只是觉得自己问过了，但脑海里真的没有印象自己问过这句话。
    这几天，她过得太浑了。
    但她可以肯定，病人一定没有说有过敏史，否则她不会不登记进病例。
    长时间的沉默，让周默快要气得血压暴升，他又压了压火气，轻声问道，“问没问过？”
    “……”
    杜翩若仍旧像木头一样杵着不说话，周默当即气得想扇过去一巴掌，他仰头吐了一口气，痛斥道，“这是医死人，你知不知道？手上沾染这样的血，你以后怎么在医学界立足？这一辈子都要毁了！”
    周默的语气越说越重，到最后直接怒吼了出来，杜翩若浑身一瑟缩，没有忍住，低低哭出了声。
    “翩若啊！我知道你这几天心不在焉，我以为你可以调整好你自己的状态，你至少分得清孰轻孰重！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差点害死一个人，良心过得去吗？你对得起你身上这一身白衣吗？”
    “对不起！对不起！”杜翩若除了哭着道歉，没有别的办法。
    “院长深夜来院召开了紧急会议，要将你开除，还要通报媒体！我还豁出了脸面，替你作了担保，无限期停职反省！我脸都让你丢尽了，脱了这身白大褂，你根本不配当医生！回去吧！”周默转过了身，以手撑在桌沿，不想再杜翩若一眼。
    听到无限期停职反省，杜翩若整个人都吓傻了，无法接受，她苦读这么多年，到头来全部成了一场空。
    她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工作！
    但望着周默略微佝偻的背影，她没脸再提一句话，默默地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开。
    夜已深了，四月的天气已经隐隐有夏天的气息，微风不惊，舒爽怡人。
    杜翩若神色漠然的走在路边，浑身都凉透了，她晃着神，漫无目的走着，走着……
    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她不配当医生，不配。
    路过掬月湾，她没有看上一眼，过门而不入，路过天桥，路过地下通道，她走了一个多小时，一刻都没有停歇。
    直行，路口拐弯，她都是在凭着本能在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突然一道光束朝她直射而来，急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跌坐在马路中央，面前停着一辆小型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