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了掬月湾小区门口，丽姐和前面开车的司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杜翩若慢慢地调整情绪。
    她擦掉眼泪，拉开门，连句再见都吝啬，神情木然地下车离开。
    车门重新关上之后，丽姐拔通了电话。
    “怎么样了？”宁瑞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平静地传了过来。
    “失魂落魄的走了，我看是听进去了！”丽姐闷闷地回了一句，神情怅然，任谁见一个女人坐在身边压抑且崩溃地哭一路，也不会心情好的。
    也许是能够感知到丽姐的情绪，宁瑞云微微一愣，叹息，“是个可怜的孩子，惜城既然那么喜欢，我原本也是同意他们继续在一起。要不是惜城坚持要为了她取消婚约，我也不愿意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更不会苛待她！希望她以后会明白！”
    “董事长也是为了惜城好！”
    ……
    回到家，满室清冷，盈白的月光从落地窗外铺洒进来，平添了几分萧索。
    杜翩若冷然地开了灯，一路走进厨房，打开灶火，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火上，亲眼看着橙黄的火焰，染上白纸，顷刻间化作一堆灰烬。
    掏出手机，拔打了一个陌生的越洋电话。
    号码并没有存在手机里，但这一串数字却熟悉的像是印在了脑海中。
    “您好！”
    手机一接通，对方用非常正式的德语打了一声招呼，发音字正腔圆，像是一个从小土生土长的德国人。
    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靠娶了德国女人，才修成正果的德藉华人。
    “doctor陈，是我，杜翩若！”
    男人的声音，杜翩若听了三年，在无数次坠入深渊之际，都是他的声音将她唤醒。
    每星期，她都会找他聊天，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有时候她甚至感觉他是世上最懂她的人。
    doctor陈愣住，不声不响，却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传出，像是躲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紧张兮兮地开口说道，“翩若，真的对不起！那天一群黑社会闯进我办公室，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让我把你的病例拿出来，一开始我也是抵死不从，你也知道我是有职业道德的。”
    doctor陈没有再用德语交流，改用中文，语速很快，还有一些急切和担忧，这种程度的失态，在doctor陈身上是极少出现的，至少杜翩若没有见过。
    从来都是她在他面前精神崩溃，而他依旧淡定的谈笑风声。
    “所以，你就出卖了我？”她背靠着橱柜，声音苍凉空乏。
    doctor陈没有直接回答，毕竟这种问题事关他的饭碗，他尴尬的笑了笑，“他们真的太凶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种人办事快准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命在他们眼里都不值一提的！他们把我杀了，再取你的病例，一样可以达到目的。而我上有老，小有老，你也不忍心我就这么牺牲了吧？”
    解释了一堆，有夸张，有无奈，更多的是愧疚，杜翩若闷不吭声，doctor陈心头直跳，连声叹道，“大不了，我免费给你再做两个小时的诊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