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上，顾南舟为白卿披上一件厚外套。
    顾南舟仔细想过了，送白卿进来的人的确该死，但也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将她送到他的身边，总比放在外面好，那样他会担心那些医生们对她动手。
    人心比丧尸更可怕。
    “你怎么在南国。”他淡声问她。
    他并不是在问她为何出现在丧尸之地。
    “是郁将军的人带我来南国的。”她说。
    顾南舟微垂下头：“郁将军怕墨城医生对你动手将你接到了南国，送你进来的应该另有其人。”
    白卿皱起眉。
    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顾南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想了。”他的声音悦耳却清冷。
    一点都不像安慰人的样子。
    *
    这里是曾经南国的小型军事基地，因为被丧尸污染之后，荒废了。
    只是偶尔有星际军官学院的预备军官过来历练、或者如顾南舟一样被严重惩罚的军官到这里。
    在丧尸之地历练，一直是帝国和死缓差不多的“刑罚”。
    白卿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完善的电力系统，应该是光能系统，和风力系统。
    基地外建起了电网，可以小小的阻挡丧尸和残存的生化人的进攻。
    她猜测应该是后来的人历练时建的。却不知这些环绕着基地的电网，就是18岁时候的顾南舟参与军士最终考核时，在这里建起的。
    现在他们三人在这一片丧尸之地历练，虽然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动手了。但是对于现在的白卿来说一切不会太难，因为有了在墨城的经验。
    她在小基地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很多二十年前（甚至时间更久远）的机甲车，因为放在地下室里积满了灰尘，而且有很多地方已经老化了。
    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即使没有一切全能的智能板，但是通过手工操作，她也能将它们废物利用。
    白卿将每一辆机甲车都检查了一遍，将坏掉的地方丢弃，并记录下好的部位，最后一共组装了一架巨大的机甲车。
    当白卿擦掉汗水，看着自己努力的成果时，地下室的门口那个轮椅上的男人撑着下巴笑道：“小傻猫。”
    他来了多久了？
    白卿皱眉，冷声寻问：“上尉，请指示。”
    顾南舟淡道：“我已经不是上尉了，你可以叫我南舟或者青鸢。”
    见白卿不说话，他撑着脸继续说：“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类人形机甲残骸，却被你改装成了低等的机甲车，不是傻猫是什么。”
    他说完，无与伦比的俊颜上，淡淡浮现出笑意。
    白卿在弄明白之后，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至于最后她险些要羞愧地无地自容了。
    一整个地下室的类人型机甲？被她改装成了低等的机甲战车？
    而她刚刚还在为她的成果感到沾沾自喜……
    类人型机甲那是机械文明的巅峰之作，只是整个星际在意识到机械文明的可怕之后有意去摧毁这些东西！
    类人型机甲早已消失于历史的舞台了，现在几乎没有一个顶尖的机械大师能复制出来！
    天啊，她做了什么。
    她简直成了摧毁一个文明的帮凶。
    白卿因为心中羞愧感陡升，面部表情近乎悲伤，却听到男人悻悻地笑：“卿卿傻猫，看你泫泫欲泣的样子真让我难过，没想到我随口一说，竟然让你快哭出来~”
    他的眼望向那些机甲的尸骸，目光淡漠，听他冷然一笑：“这些尸骸躺在这里，二十年，或者更久……它们本来就没有未来，成为类人型机甲还是机甲车都是一样。”
    他的声线冰冷，言辞也没有温度。
    白卿睁大眼望向他，又看向那些机甲，突然明白了：这是被帝国有意摧毁的机甲。
    她突然想起夏辰的话：帝国的高层想毁灭机械文明。
    她还记得那一日夏辰说这句话时的笃定与阴沉。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夏辰，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星际各类机甲大师的陨落，类人型机甲与类人型机器人的明文禁止，极其残忍的律法明文规定：擅自造类人机器人（和人一模一样看不出区别的机器人）者，死。
    白卿沉默了很久，她思索间，将目光移向顾南舟残疾的双腿。
    星际条约不得制作机械假肢……顾南舟他又是如何想的？或者他只是被炸伤了腿？
    白卿突然蹲下，伸手抚上他的双腿。
    她手掌颤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男人的震颤。
    他的腿是完好的……她有些笃定。
    “你……”男人咬牙，冷漠的目盯着她。
    白卿吓了一跳，收回手：“抱歉。”
    她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白卿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很慎重的对顾南舟说道：“顾南舟，你的腿没有断，经过康复训练我想应该能站起来的，你为什么……”
    “你是医生吗？”他打断了她的话。
    白卿红着脸，她只是认为顾南舟的腿肯定是可以恢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笃定。
    “我不是医生，但我爸爸是帝国有名的军医……我想我还是有点医学细胞的……”
    顾南舟低垂着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看到他削薄的唇向上微扬。
    她以为他要发火了，哪知道男人笑了笑：“我想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卿卿我能请求你帮我进行康复治疗吗？如果可以我和我的兄弟宇廷将负责你在此地的安危。”
    这是交易吗？白卿疑惑地想。
    顾南舟本就打算进行康复训练，连医生给的康复教程视频都下载好了，只是被这后来发生的事情耽搁了。
    正好，流放丧尸之地，实在是在给他机会偷偷恢复。
    “滴——”的一声，寡言少语却行事果断的男人已将那些康复教程的视频传给了白卿。
    白卿脖子上的智能纽扣一亮，她点开来彻底无语……
    “你确定这……是康复教程？”
    皱眉，问他。
    为什么她看到一些躺在床上，揉按双腿，扭动病患四肢的动作……
    “嗯？卿卿不愿意吗？”他低头一笑，双目看不清情绪，“那么今天中午的午餐……还有晚上的晚餐……明天的早餐……由我帮你代劳。”
    “你……”白卿觉得这个男人威胁她的时候，真的……特别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