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夏已经能勉强下地走了,每天身残志坚的在庄园里转悠,但她也就能走个几百米就累得气喘吁吁,导致身后还跟着一个佣人推着轮椅备用,还有家庭医生和一堆护工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跟古代大家闺秀出游一样。
这样来了几次,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孔蒂最近忙得很,一天到晚的坐在书桌后面看文件、开会、见公司的高层和灰色生意的属下,晚上还要奔赴合伙人的饭局和宴会。
苏一夏发现他的黑眼圈后看着心疼,她不出去溜达以后是闲得很,就在书房放了张小床,时刻盯着孔蒂,发现他疲惫了就缠着他要他扶着自己去散步。每次孔蒂都毫无怨言,她怎么折腾他都顺着。
庄园里的一些佣人觉得苏一夏特别能作妖,管家却欣慰不已,知道她是为了让孔蒂能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孔蒂也知道苏一夏的小心思,感动得一塌糊涂,还觉得她为了自己受委屈了,忍不住跟她越发腻歪了。
平安夜那天,管家带着人去小树林砍了一棵小松树回来,在院子里整理干净后固定在大厅里,邀请苏一夏一起来装扮圣诞树。
苏一夏很心动,又舍不得离开孔蒂,正纠结着就听他说:“等我半个小时,这个文件处理了就没事了,之后的时间都陪着你。”
苏一夏很兴奋:“好!”
说是半个小时,但是孔蒂见苏一夏时不时抬头望着门口,就加快速度在一刻钟内完成了,然后走过去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会儿,哑声道:“小坏蛋,这些天馋死我了。”
天天在他眼前晃悠,偏偏用怕让他工作时分心的理由拒绝和他亲热,让他看得见吃不着,都快要憋炸了。
苏一夏这次十分配合,两人不一会儿就动了情,孔蒂伏在苏一夏身上,一边避免压着她一边在她耳边轻哄着:“钟灵,可以吗?我可以吗?”
苏一夏点了点头,别过脸不去看他,轻声说:“别问我,直接做。”
孔蒂立刻眼都红了,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摸索着飞快地除去两人身上的衣服,急躁又小心地亲吻抚摸她……
苏一夏浑身发热,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正想抬腿配合一下,忽然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庄园里静悄悄的让人心里发毛,苏一夏感受了一下自己啥事儿都没有发生的身体,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雷达雷达,我怎么突然晕了?”
系统空间一片寂静,雷达没有立刻回答,孔蒂却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睁着眼睛的苏一夏,第一反应竟然是绷着脸站在原地,下一秒才快步走过来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说:“钟灵,感觉怎么样?”
苏一夏探究地看着孔蒂,然后发现他越来越紧张,脸色越来越阴沉,深银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她惊呆了,她只是晕了一下,为什么醒来后孔蒂都不给看了?还越看越生气?!
苏一夏拧眉:“尼克,解释一下下?”
孔蒂脸色更冷了,坐在床边小心地把苏一夏抱在怀里,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钟灵,你想起来了?你觉得我讨厌吗?我没想过要一直瞒着你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太舍不得占据你的全部时间和注意力的感觉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说到最后,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哀求和脆弱。
苏一夏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孔蒂这是以为自己受了刺激(差点滚床单)恢复记忆了,他担心她会因为差点跟他做了而生气,所以不等她发怒就先示弱哄她。
虽然在“失忆”期间她一直表现出很喜欢孔蒂、看见孔蒂就开心的样子,孔蒂也在她撒娇似的解释下接受了她的改变,现在看来孔蒂根本就没有信,他还是觉得她一恢复记忆就会离开他,甚至会因为他这段时间的做法而厌恶他。
想到这,苏一夏真是又气又心疼,本来她就有打算在最近恢复记忆的,正好这次是个契机,于是她顺着孔蒂的话说下去:“你先别说别的,方远怎么样了?”
话落,苏一夏就感到后背紧贴着的胸膛一僵,她有些无奈,抬手握住孔蒂的手,说:“尼克,别胡思乱想,我喜欢你,其他的事稍后再解释行吗?”
上一秒还如坠冰窖的孔蒂仿佛看到了春暖花开,他控制不住自己“嘭嘭嘭”跳动的心脏,反手把苏一夏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声音上扬道:“好,都听你的。”
苏一夏用后脑勺蹭了蹭孔蒂的胸口,说:“你说吧,我总要把以前的恩怨解决完了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闻言,孔蒂不再隐瞒,缓缓道:“我没有伤害方远,他就在庄园里,我只是没让他来见过你。钟灵,你想见他吗?”
苏一夏想了想,点了点头:“现在去见他吧,我不想把这件事拖到明天,很烦。”
最后一句话让孔蒂的心情好了一点,他一边吩咐人去把方远带过来,一边不着痕迹地给他上眼药水:“方远的心态很好,他觉得被车撞是你自己没躲开,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还笃定我最后一定会放过他。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不简单。”
“女人?”
苏一夏下意识接话,脑海里本能地出现一个名字:“凯瑟琳?”
孔蒂身边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你竟然知道。”
“你别乱吃醋好吗?”苏一夏用脑袋轻轻地撞了撞他,说:“这可不是我跟踪他或者了解他才知道的,是因为那天出车祸之前乔伊社长来求我,告诉我凯瑟琳爱上了方远,在搜集方远的消息,并且已经发现了他和我住在一起。”
苏一夏认真地解释清楚,不给孔蒂一点虐心的机会,说:“因为时间太巧合了,你一说有个女人,我就想起来她了。”
孔蒂“嗯”了一声,语气能听出来心情不错:“钟灵很厉害,你猜对了,就是凯瑟琳。这个女人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很快就把方远收拾的服服帖帖。”他犹豫了一下,“而且,他们现在关系不一般。”
不等苏一夏明白怎么个不一般,艾伯特管家已经敲门了:“先生,钟灵小姐,方远带过来了,请问要现在见他吗?”
苏一夏没多想,直接说:“让他进来吧。”
艾伯特没有丝毫迟疑地听从了,开门把方远推了进来。苏一夏的注意力没有立刻在方远身上,而是恍然意识到艾伯特似乎一直把她当做和孔蒂地位平等的第二位主人来对待,在庄园里,她的话和孔蒂是一样的效力。
不用说,这肯定是孔蒂早早地就吩咐了下去。
注意到这个细节,苏一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对着方远也没有那么厌烦了。她露出对他彻底失望的表情,即使看见他的黑眼圈也不关心他过得怎么样,只是问:“方远,面包车的司机是你找来的吗?你推我那一下有没有后悔?我没死,你怕吗?”
苏一夏的表情和语气都比孔蒂和方远设想的平静得多,就连逻辑都很清晰,没有一点车祸前的疯狂和执着。
孔蒂有些担忧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无声地安慰她,担心她是在逞强、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方远则是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地说:“灵灵,肇事司机我根本不认识,我也没有推你!你忘了吗?当时是你非要拉着我闯红灯,我看见有车过来就吓住了,惊慌之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灵灵,是不是孔蒂和你说了什么?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啊,就算当时我们有些不愉快,我也不会害你啊!”
苏一夏目光平静地看着方远,一直看到他心虚,恐慌的表情差点出现在脸上,这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说:“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见你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既然你已经和张雨葳订婚了,我也不会再纠缠。之前都是我不懂事,如果你气不过,可以起诉我,也可以让我赔偿。”
“不过我是没钱的,这些你都可以直接和尼克谈。”
方远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在庄园里能心态极好的好吃好喝还和凯瑟琳发展出一段友谊之外的感情,最大的依靠不是凯瑟琳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颇有些神秘的女人,而是钟灵喜欢他。
他了解孔蒂,在钟灵死之前,孔蒂不会动他,如果钟灵真的抢救无效死亡,孔蒂就算是嫉妒他怨恨他得发狂,也不会动他。因为他是钟灵喜欢的人。
这不是什么爱屋及乌,这是孔蒂的偏执和强迫症。
但是现在呢,钟灵竟然是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那他的保命符岂不是不在了?
方远惶恐,刚要说几句软话哄哄她,就见苏一夏抬手示意他闭嘴,她说:“我和你正式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是尼古拉斯·孔蒂,虽然名字很霸气很高大上,但是他对我非常好,以至于我失忆了也本能地知道在他面前可以随意作妖。”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现在,他是我男朋友。”
苏一夏仰头望着孔蒂坚毅的下巴,笑吟吟地说:“本来还有见家长这一环节,不过我想爸妈也不愿意见我了,尼克,委屈你没办法得到长辈的祝福了,不过,有我喜欢你就够了。你同不同意?”
孔蒂喉结滚动,抱紧了苏一夏,亲吻着她的头顶说:“同意,我同意,钟灵,只要你喜欢我,我什么都同意。”
这话说得,真让人心酸。
苏一夏也知道这个世界里孔蒂受委屈了,所以她现在尽全力对他好,哄人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还说的十分认真严肃:“尼克,我以前可没有虐待你哦,你怎么能这么容易感动呢?那你以后岂不是一会儿就要感动的哭一场?”
“……钟灵?”
孔蒂有些不可置信的唤她,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苏一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就是那个意思。她拉下孔蒂的脖子,主动吻住他,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唇齿纠缠。
方远的角度正好看得清清楚楚,他震惊地看着主动又熟练的钟灵,陡然红了眼,怒斥道:“钟灵!你竟然当着我的面亲别的男人?!”
沉浸在爱人主动的欢愉中的孔蒂睁开眼,冷冷的瞥了方远一眼,立刻让他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苏一夏喘着气舔了一下孔蒂的嘴角,笑着低声问:“亲爱的尼克,现在是不是很感动?想不想以身相许?”
孔蒂眸中冒火,声音喑哑,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但还是忍着没有妄动,透着一份乖巧地点点头:“嗯。”
苏一夏心中一动,揉着他的头发,攻气十足的说:“那就乖乖等着,等我伤好了就来娶你。”
孔蒂哑声道:“好。”
眼见孔蒂快要憋不住火了,苏一夏也不敢再撩,斜睨了一眼气得脸色涨红却不敢再叫的方远,认真地说:“方远,你也看到了,我和尼克两情相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以后你不要用任何理由来打扰我们,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知道吗?”
方远惊讶了,喃喃道:“为什么?”
“放你一马就当是还了方家的养育之恩,从此之后我们两清。”
方远神色激动,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孔蒂?!”
苏一夏不想回答这个智障的问题,但是孔蒂也紧张地握着她的手腕,显然是很在意答案,她抿嘴笑了一下,说:“这还有为什么?方远,你从来不把我当做平等的个体,你想要的是掌控我的人生,既想看着我臣服于你,又想逼着我去反抗以满足你病态的喜好。”
“但是孔蒂不一样,他尊重我,就算是刚见面时他不停地向我灌输一套崭新的人生理念和生活方式,依旧是从用理论和事实说服我的角度出发,而不是想要霸道的为我做决定。当然了,也有那时候他根本没立场为我做决定的原因。”
孔蒂:“……”
苏一夏欣赏了一下孔蒂想要解释又无从开口的窘迫,心情很好的继续说:“我这次住院,即使是失忆了,尼克依旧没有借此机会为我编制一个虚假的梦境,而是把事实告诉我,让我自己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