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情敌是不可能的,没人能在你和赵展面前成为情敌。”
苏一夏开心一笑:“谢谢你对我们感情的肯定,亲一个~”
666:“……”
它就不该多话!
苏一夏没有回答莫明月的话,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就像是看不起人、不屑和人说话一样。
莫明月心头一阵火气,但是不想在苏一夏面前失态,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说:“你回来后别人都说你疯了,但我是不信的。你曾经骗过赵展给他长期下毒,期间没有一个人发现你的异常,光是这个心理素质就非常棒,怎么会因为几个狱卒的上刑而发疯?”
苏一夏眼珠子机械的转了转,哑声道:“发疯?”
按着苏一夏的计划,现在她的记忆应该停留在接受大川泽的命令持续给赵展下罂粟的时候,而且因为战事愈发紧张,大川泽已经从幕后的情报局转移到了正面战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受到赵展等人的款待。
这么大的异常,已经不能主观意识上忽视过去了。
这时候,她就会发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各种细节,会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自我保护的屏障被由内而外的破坏,只需要一个外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破碎。
莫明月是苏一夏选的外力。
首先,莫明月喜欢赵展,无论是在剧本轨迹里还是在苏一夏的观察里都是这样;其次,莫明月有能力查到苏一夏的行踪;最后,在赵展的高压政策下,只有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姑娘会对苏一夏出手。
莫明月听到苏一夏的话,楞了一下后盯着她笑了,意味深长的说:“赵展说你前段时间翻译了《y国史》成稿还非常优秀,我不认为一个疯子能做到这一点。”
666哼哼着反驳:“那是因为你无知,疯子因为自身原因反而能更专注地做一件事,只要给他们提供需要的东西,他们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苏一夏:“你别随便说话,打扰我演戏的情绪。”
666:“……哦。”
莫明月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苏一夏脸上茫然无措还有丝丝惊恐的表情,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说:“你不记得了是不是?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的头部被砖头砸过,记忆就有点不好。有时候和正常人一样能工作挣钱,有时候就傻呆呆的样子,这两种状态随机出现,没有什么规律,记忆也是不相通的。”
苏一夏:“……”
没想到莫明月还认识这么个人,真是误打误撞了。
苏一夏现在的记忆这一段那一段的,根本连贯不起来,很符合莫明月的说法。她面色开始发白,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恐,催促又恐惧的盯着莫明月,像是要从她嘴里听到那残忍的判决。
莫明月笑了笑说:“华小姐,你是不是有时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地方、突然做一件事、突然受伤?”
她的目光挪到了苏一夏的手上,说:“你就不好奇自己的手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的腿,你走路的时候,不觉得腿疼吗?”
苏一夏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想要喝口水缓解一下情绪,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太急躁了,她怎么都没办法端起茶碗。最终,“哐当”一声,茶碗被打翻,从桌子上滚到了地上摔碎了。
茶水洒在了苏一夏的手上,浸湿了纱布之后接触到她手指上新长出来的柔嫩皮肤,很痛,心里很慌,没来由的害怕。
苏一夏被疼痛唤醒,她猛地站起来,看都不看莫明月一眼,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站住!”
还没有达到目的,莫明月起来去追苏一夏。
这种追逐让苏一夏想起华盈和华父一起躲避赵展的追捕、东躲西藏好几年,以及在监狱里挣扎逃跑无果的黑暗记忆,她尖叫一声又用手捂着嘴,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梯。
666紧张兮兮地叫唤:“宿主小心,左脚抬,右脚踩空了!哇——摔下去了,宿主您疼不疼?!”
苏一夏:“你个二货系统,整天帮倒忙还想害我出戏,等这波演完了看我不拆了你。”
666:“嘤……”
莫明月上战场八年,身体素质比娇生惯养的华盈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她两步追到楼梯拐角,直接撑着扶手一跃而下,落在了刚爬起来的苏一夏面前。
莫明月看着苏一夏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眼泪汪汪、惊恐惶然的模样,闪过厌烦和恶意,把她拽到酒楼一楼的大坛酒摆放区,掀开酒坛盖子,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莫明月拍了拍酒坛,清澈的酒水轻轻荡,就像是水一样。
苏一夏惊恐地睁大眼,看着一米五左右高的大酒坛子,对666吐槽:“这女人真狠,666,我有点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待会儿你要给我积极的暗示,让我能借这次机会摆脱对水的恐惧。”
666信誓旦旦的保证:“宿主您放心!”
苏一夏:“……”
突然就不放心了……
莫明月说:“元香你还记得么?你之前给赵展下罂粟,出事了自己逃之夭夭却连累了厨房里十九人惨死,其中就有元香的相好,只不过他俩是偷偷摸摸的好,没有人知道……元香是个聪明姑娘,她伺候你的第一天就发现你怕水。”
莫明月把使劲往后挣的苏一夏往前拽了拽,她踉跄着爬到酒坛上,低头看到比脸盆都大的坛口里的酒水,倒映出她跟鬼似的脸色。
苏一夏觉得小心脏都吓停了,她双手撑着酒坛子,连666在她脑海里卖萌都注意不到了。
莫明月按住苏一夏的后颈,话音一转,说:“我认识的那个人,有一次半夜干活回来,在路上看到鬼火吓晕了,等醒来脑子就好了,不犯病了也不忘事了,还跟头被砸以前是一样的。”
666气愤地大叫:“莫明月你这个坏女人,难道你想装鬼吓我家苏苏?!”
莫明月听不到它的话,苏一夏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吓死宝宝了”对666的话充耳不闻。
莫明月冷声道:“华盈,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死不足惜!赵展能容忍你,不过是因为你半疯半傻,等你把事情都想起来了,变回从前的样子,看你还有没有运气留住小命儿吧!”
话落,莫明月一手按住苏一夏的后颈,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按到了酒坛里。
“啊——唔唔唔!”
苏一夏尖叫到一半儿就被摁到了酒水里,眼睛差点被酒精蛰瞎,她闭着眼睛拼命挣扎,但是这具身体却在拖后腿,相似的环境唤醒了身体的记忆,在牢里受刑时的绝望痛苦、华盈越挣扎下次被摁到水里的时间越长……
华盈的身体选择放弃反抗,苏一夏可不敢,她怕莫明月一激动真把她淹死了。
666在脑海里给苏一夏鼓劲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播放落水者被人救起后安然无恙的视频、图片、报道,还给她播放了《超级英雄》的背景音乐,“梆梆梆,梆梆梆!”热血沸腾,动感十足。
苏一夏感觉脑袋要炸,但是也鼓起了不少劲儿,一时间竟然差点从莫明月手底下逃出去。
莫明月踢了苏一夏的腿一脚。
这简直是牢房里场景的重现,苏一夏脑子一懵,差点被身体记忆带偏,还好666制造的噪音足够强大,拉回了她的意识。但是她“咕嘟咕嘟”喝了好多酒,这具身体的酒量不太好,她有点晕。
酒楼掌柜心惊胆战地看了一会儿,见莫明月没有撒手的意思,赶紧招呼着伙计上来拉,边拉边劝:“莫上校,请到外面打架吧,小店小本经营,可经不起折腾……”
围观的客人们也过来劝,莫明月被吵得心烦,一脚把掌柜的踢了出去,抓着苏一夏的头发把她拉起来,扬手就打她:“老实点!”
她认为苏一夏怕的是水,用水吓一吓她就会跟那个被鬼吓到就恢复正常的人一样,也恢复正常,当然不会允许她挣扎。
666眼看着这巴掌要落到苏一夏脸上,当下激动地大喊:“宿主,快醒醒!快跳起来打死这个坏女人!”
苏一夏没得反应。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莫明月的手,清晰的骨头断裂声响起,他把人往后一推,抱住了晕乎乎的苏一夏。
666热烈盈眶:“赵展你可算来了,我家宿主差点挨打……啊不,她已经被踢了一脚,莫明月这个坏女人,我家宿主从头到尾都没招她没惹她呜呜呜……”
赵展撩开苏一夏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她整个人酒气冲天,脸色通红唇色却惨白,眼睛紧紧的闭着,不停地喃喃着什么。
“小云朵儿?”
赵展叫了几声,苏一夏没有反应,他俯身去听也听不出她在说什么,只是她眼角渐渐溢出泪水,浑身开始发抖,在他怀里挣扎着要蜷缩成一团。
赵展看着苏一夏这样,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抱着她大步往外走,同时阴森森吩咐副官:“把莫明月带回去。”
副官一个激灵,就知道莫明月是落不着好了,正想念着同僚之谊最后提醒她一句,就见她猛地向赵展扑了过去,指着苏一夏怒声道:“赵展!华盈这种通敌卖国的人,你要护着她吗!包庇罪人与她同罪,你不要你的前程了?!”
赵展捂住苏一夏的耳朵,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莫明月,语气阴冷道:“我看谁敢判她有罪。”
说完,瞥了副官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莫明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地府里的鬼怪,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惊恐的往后退了退,不可置信地盯着赵展的背影,在他坐上车的时候脸色一变,拔腿就要追过去。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机会了,副官和另一个士兵迅速制服她,把她压到了车上。
莫明月怒道:“放手!”
副官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莫明月,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之前是上校,非亲非故没有一点儿资格插手将军的事。至于现在,啧……”
能不能活命都难说。
这个女人也是,自从把华盈接回来以后,将军多次直接表示今生只爱她一人,也只会娶她一人。这个莫明月就是选择性忽略这些话,一门心思认为她和将军之间是有感情的,只要她去争取。
说到底,莫明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苏一夏动手,还不是以为自己和将军并肩作战了八年,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就算她犯了错将军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她也不想想,现在活下来的人中,哪一个不是并肩作战了好几年的,之前将军为了苏一夏处置那些人的时候可有一点手软?
那还只是对苏一夏提出质疑,现在莫明月把这几天本就情绪不稳定的人折腾成那个样子……副官心想,如果有人敢把他老婆的头往酒坛子里摁、还想打她脸,他不管那人是谁,先打一顿再说,没打死就继续打。
莫明月不知道副官的想法,她这会儿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已经把苏一夏摁到酒坛子里弄晕了过去,她醒来后就会恢复记忆了、就是那个通敌卖国给赵展下罂粟的华盈了。
赵展不会喜欢这样的华盈,他之前对她的宽容都是因为她有病,他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没有一点私人感情。
莫明月这样安慰着自己,自信重新回笼,理直气壮地要求副官送她去医院,她的手断了需要治疗。副官直接拒绝了,说:“这我做不了主,将军让我带你去府上。”
莫明月眼睛一亮,自从苏一夏回来后,赵展就再也不许外人进出府上,今天忽然要让她去,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决定要放弃苏一夏,要治她通敌叛国、毒害高级将领的罪名了?
仿佛已经看到苏一夏在军事法庭上等待判决,莫明月觉得断掉的手腕都不那么疼了。
赵展带着浑身发抖,时冷时热的苏一夏回了府,已经等在那里的老大夫赶紧为她把脉治疗,过了一会儿,老大夫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说:“受惊过度,等我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身体。”
“这样就行了?”
赵展紧紧握住苏一夏的手,把她又蜷缩起来的身体抱在怀里,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儿,愣愣地问老大夫。
“行什么行?肯定不行!”
安娜贝尔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顾不上责问赵展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苏一夏,开始细细的询问她在昏迷前遭遇了什么,她强调:“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少,小云朵儿现在的情绪和神经都很敏感,一点刺激都可能导致她崩溃……她现在竟然被人摁进酒水里,这相当于让她重温噩梦,她会疯掉、会吓死!”
赵展脸色阴沉沉的,说:“史密斯小姐,你一定要治好小云朵儿。”
“我不能保证。”
安娜贝尔冷静地说:“你也知道,精神和情绪这本就是有点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可以辅助药物和心理治疗来从身体和心理两个方面减轻她的压力,但是主动权却是在小云朵儿手里的。能不能治好就看她想不想治好,或者说,外界有没有让她想要好过来的因素和诱惑。”
这时候,安娜贝尔不再嫌弃赵展,实话实说道:“之前的治疗效果很好,是因为有你在身边陪着,赵展,小云朵儿很信任你,也很喜欢你,她现在不醒过来我连镇定药都不敢随便给她用。她需要你,这时候只有你才能救她。”
赵展心中一沉,能让安娜贝尔让步,就说明除了这个办法,其他的方式已经没用了,他说:“我需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