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哭唧唧诉了一通苦,然后抽抽搭搭地问:“宿主,我还能谈恋爱吗?”
苏一夏心说你都没有性别谁乐意和你柏拉图?
话说,她还一直以为666是个软萌迷糊的小姑娘,虽然有时候有点浪,但是多可爱多萌啊,现在就有点破灭。
只是,她不好在这时候给666伤口上撒盐,就说:“当然能了,你不是高科技吗?会接入那人的脑电波?到时候就能达到入梦的结果了,在梦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666一听,觉得这个主意真好,正要立刻实施,又期期艾艾道:“宿主,我不去了,这违反规定……”
除非任务需要,系统是不能主动接触虚拟角色的,很容易影响平衡,系统守则里有这一条。
苏一夏哄它:“去吧去吧,别闹出大事,我不举报你。”
666感动得涕泗横流,恨不得为自家宿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用小奶音抑扬顿挫道:“宿主,我一定马到成功!”
苏一夏觉得可好玩儿,笑眯眯地点头:“好好准备,梦境需要我给你出出主意吗?追人三十六计了解一下?”
666扭扭捏捏道:“宿主,我想自己想办法追他,这样心诚。”
“嗯,不错。”
苏一夏夸了一句,小破系统想得还挺周到,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新手,真让老司机羡慕。
自从史华戎攻打齐国开始,苏一夏的境地就变得有些微妙,府内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随着肆国军队如同猛虎,大家竟然对她有了微妙的敌意,伺候她的时候敷衍得很。
苏一夏可没打算在这里忍气吞声,顿时按着古念儿的人设,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收拾了几个出头的,杀鸡儆猴。
她本以为公子奚会趁机刁难她,都想好了应对之策了,却发现他比她还要愤怒,直接把老管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了一顿,府内的下人各罚了三个月的月钱,有不服气的都赶出府去。
但是,这时候的齐国人对苏一夏大概都差不多的态度,公子奚就没有往府内招人手,以至于现在下人们工作量都增加了许多,再也看不见偷奸耍滑坐地唠嗑的人了。
苏一夏搞不清楚公子奚的态度,这人很明显对她有意见,也是时时刻刻在和她作对,但是细细想来,也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会在她处境不妙时维护她。
无论是在府上,还是在朝堂上。
啧,口嫌体正直,傲娇小男生,想暗搓搓撩她?
但是,苏一夏又很确定,公子奚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有病,还病得不轻。
病得不轻的公子奚率领着区区一万精兵从国都出发,去和如狼似虎的史华戎打仗。
这是朝堂上各方周旋和齐王权衡之下的结果,前线的军队数量不少,因为败军全部随着肆国的战线往后退,乌泱泱的挤在还未沦陷的城池里,只是缺了一个将领。
苏一夏觉得公子奚是被赶鸭子上架,因为无论是剧本轨迹还是亲自接触中,她都没有发现此人有行军打仗的天赋,但是他信心满满斗志昂扬,让人以为他有什么底牌,或者是,高人不露像。
不过,在苏一夏心里,史华戎是最强的。
强盛的齐国仿佛气数已尽,在公子奚赶到之时,又丢了三座城池,离齐国国真的只有百里之遥了。
一个虎背熊腰宛如小山似的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城门前气势汹汹地叫阵,将士们龟缩在城内,死不开门迎战。
公子奚的到来给将士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士气大振,以至于在他下令出城应战的时候,连犹豫都没有就吼声震天的冲了出去。
或许是憋闷了许久终于能一血耻辱,将士们犹如神助,竟然一直压着肆国军队打,在肆国鸣鼓收兵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想要追上去,被严令喝止了。
这是这场战争开始以来第一次胜仗,让齐国士兵扬眉吐气,站在城墙上腰杆都挺得更直了,把公子奚奉若神人。
而此时,肆国大营内,高衮把大刀往桌案上一拍,瞪着牛眼问:“大王,为什么鸣鼓收兵,再有半个时辰齐国就会撑不住,到时候我们就能胜利了!”
史华戎瞥了一眼还在滴血的大刀,说:“反败为胜?”
高衮:“对对对!反败为胜!”
史华戎哼笑:“那你算算这半个时辰肆国要再死多少兵士?”
高衮哑然,就在这时,统计的伤亡人数报了上来,刚才那一个时辰战死的兵士已经是以往的总和了。
肆国地少人稀,死不起。
高衮楞了一下,愤然的双眼通红,直接抓起大刀就往脖子上抹:“我害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以死谢罪!”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的同时被人一脚踢飞,带出一道飞溅的血珠,史华戎脚一转,把高衮踢得倒飞出去,指着狼狈地趴在营帐外的高衮,气得破口大骂:“操蛋玩意儿!老子养着你是让你去送死吗!”
高衮一声不吭地爬起来,一脸的懊恼,刚才抹脖子只是一时冲动,过了那个劲儿他就觉得自己又蠢又傻,怪不得史华戎踹他这么狠。
高衮抹了把脸,又走进了营帐,梗着脖子说:“我今夜带人进城偷袭,把齐奚的脑袋砍下来!”
史华戎勃然大怒:“轮得到你?!”
说完,杀气腾腾的走出营帐。
高衮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竟然能把史华戎气走。
一旁围观的邬相庭放下冷掉的茶水,说:“这一路走来,肆国打得太顺利了,军营里,上至将领下到马前卒,都开始自大不把齐国放在眼里,眼高于顶轻视对手,这是战场上的大忌。”
他提点道:“大王没有早早地鸣鼓收兵,就是为了让你们记住教训!”
高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为什么不在发现颓势的第一时间收兵”这种话。
刚才战死了那么多将士,最心疼的还是史华戎,不是他冷血,非要用人命提醒将士。而是如果没有惨烈的教训,大家的观念一时半会儿就改不过来,之后只会死更多的人。
取舍,权衡,帝王之术。
高衮嗓子眼儿像是被堵了棉花一般,沉默半晌转身出去。
邬相庭叹了口气,敲了敲膝盖,缓解赶路的疲惫。
在肆国接到史华戎的书信时,他一边骂他疯了,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把肆国的事务安排好,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没想到还未和史华戎争论,就先目睹了一场败仗。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头可断血可流,心态不能崩。
走出营帐,此时已经暮色四合,火光映射,来往的兵士稀稀疏疏,邬相庭沉吟片刻,往校场走去,果然看到史华戎正在鼓舞士气。
他在一旁含笑看着,陡然意识到史华戎明显比初继位时沉稳内敛了许多,一时感慨万千,真是世事无常。
那时候,不得志的他只是无奈之下选择了扶持史华戎,用豪言壮志忽悠着他一起带着肆国苟延残喘。谁能想到,七年后,肆国能打入齐国腹地。
史华戎发完话,就看到了邬相庭,两人没有说话,一路走回营帐,屏退左右之后,史华戎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你不用劝我,齐国已经是秋蝉,时日不多,但是我不想做螳螂!”
邬相庭含笑摇头:“没想劝你,想好了就去做,齐国这里,我会替你守好。”
史华戎抱拳:“多谢!”
“你真是,”邬相庭摇了摇头,说:“我看高衮还不知情,你这是要瞒到什么时候?马上就要行动了吧?”
史华戎冷哼一声:“我本来还担心他独自领兵会出事,正好今天的败仗杀杀他的狂气,就是你这里会艰难许多。”
邬相庭含笑道:“只要你和高衮行事顺利,我这里就不会有问题。”
史华戎咧嘴一笑:“你就放心吧!”
“这么有信心?十拿九稳?”
“不,为了念儿,必须要万无一失。”
当夜,肆国军营彻夜未眠,史华戎和高衮各自率领五分之二的军队往东和西南方向离开,只剩下五分之一的士兵在诺大的营地上,做出毫无变化的假象。
城池内,公子奚回绝了将士们趁着士气高涨去夜袭的提议,神色凝重的回了房。回想起席上将领们失望不甘和得意忘形的模样,他嘲讽一笑,一群到现在都摸不清敌我实力的蠢货!
今天下午齐国之所以能胜利,只不过是他带来的那一千精兵开阵,总体又占着数量的优势,若是论单兵实力,齐国是远远比不过全年征战、全民皆兵的肆国的。
而且,史华戎又不是傻的,指不定今晚已经设好了圈套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还偷袭?送人头还差不多。
公子奚不知道史华戎和高衮已经分别率兵去攻打吴国和越国了,此时肆国营地内只有五分之一的兵力和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邬相庭,过去一个偷袭一个准。
等知道时,公子奚懊悔的捶胸顿足,恨不得回到数天前一巴掌拍死那个“谨慎清醒”的自己。
夜渐深,公子奚也是长途跋涉而来,疲惫不已,躺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波动靠近他,小心翼翼地钻入了他的脑海。
齐国都城内,666为了接入公子奚的脑电波,吵着不要苏一夏睡觉免得影响它发挥。
小破系统第一次追人,苏一夏自诩为是开明的大家长,不会棒打鸳鸯,就喝着提神的茶水,窝在被窝里看话本,然后等着看666的笑话。
半个小时后,兴冲冲的666情绪低落的缩在了脑海角落里,哼唧一声哭出来:“宿主,我接不进去呜哇——!”
怎么会?
在虚拟世界,666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它接不进去脑电波,只能说明对方的精神力非常强,666破不开他的精神防御。
苏一夏这下来了兴趣:“是谁?是出bug了吗?”
666的爱恋还没有个结果,不好意思对苏一夏说它喜欢的是公子奚,就支支吾吾的不回答,然后又嚎了起来:“宿主,一定是主脑在系统上下了限制程序,主脑竟然不信任我们呜呜呜呜……”
它这个我们,是指所有和工作人员一起进入虚拟世界的系统。
只有系统和研发人员知道,系统是用主脑的主程序制造出来的,相当于主脑的孩子,系统又归主脑直接管辖,既是上下级也是“父子”关系。
如果是以前的666发现有限制程序,它一点感觉都不会有,还会理智地把原因分析出个一二三四来。但是,它现在已经初步有了人性,就有种被自家老爹猜忌的感觉,难受,想哭。
苏一夏一听是主脑限制,以为是对系统行为的约束和对虚拟世界的保护,也没多想这样是不是多此一举,只知道666的恋爱计划算是泡汤了,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心大的睡了。
因为这一通折腾,666心情低落,理直气壮地偷懒罢工。
即使对史华戎的情况好奇的抓心挠肺的,苏一夏也不好冷血无情的拉着666干活儿,只能根据每天传来的战报来推测,着实体验了一把“丈夫从军去”的感觉。
肆国自从那一场败仗之后,就再也不主动出战,每天练兵。
公子奚主动挑衅了几次,也打起来了,双方各有胜负,但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战事一时胶着起来。
齐国都觉得是肆国后继无力,迟早要完。只有公子奚总觉得不对劲,仔细去分析,又找不到哪里不对。
邬相庭按着史华戎的交代,以一副被大败打击到、士气低迷的模样龟缩了几天之后,估摸着吴越两国的战事已经打响,很快就会传向四面八方,就直接点兵去城墙下叫阵。
这时候,齐国士兵之前的士气已经在几场胜胜负负的小战役中磨灭的差不多了,再次看到精神抖擞宛如一柄嗜血利刃的肆国军队站在城墙下,陡然记起了他们的凶名。
但是,最近的小打小闹让他们浮躁又膨胀,都飘了,守城将领一声令下,将士们冲出城门打算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然而,肆国军队全部换了人一样,一个个战意盎然,杀气腾腾,如同豺狼虎豹。
他们憋屈了这么多天,之前的耻辱在胸口积压、发酵了这么久,从仇恨转化成动力,势必要打赢这一仗!
公子奚站在城墙上,神情肃穆地凝视着下方的战场,寒风烈烈吹起衣袍,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史华戎和高衮不见了!
公子奚额角一跳,顾不得会成为活靶子,施展着轻功从城墙飞下,直接往肆国军队后方而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镇在后方的本应该在肆国管理朝堂的邬相庭: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摇着折扇,眉眼温润风流,却带着凌厉的气势。
邬相庭见到空中飞人,只是挑了挑眉毛就镇定下来,沉声道:“放箭!”
肆国士兵在他的影响下也没有过于惊讶,训练有素地拉弓射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登时向公子奚射来,一阵接一阵的不停息,他狼狈地躲闪,在力竭被擒之前飞身回到了城墙上,满脑子都在想,史华戎去了哪?
他去干什么了?
现在还有什么比打仗更重要?
难道他去抢苏一夏了?
他抢不到的。
想起自己临行前的布置,公子奚嘴角挑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整个人显得邪气凛然。
与此同时,一则令天下人震惊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到了齐国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