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再见到凌霜之后，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给雷涛还是带来了很大震撼的。他实在无法想象，凌霜这样一个顶尖杀手，竟然会在招商城这种地方做服装生意。
    和那位中年妇女做成了一笔生意之后，凌霜径直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两个饭盒，坐在板凳上吃了起来。而卷福则很自然地拿过另两个饭盒，也搞了个小板凳坐下正准备吃。不过他刚打开饭盒就又放下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色：“雷涛……我……”
    “姓雷的，没想到啊！你竟然派人跟踪我？”凌霜此刻大口吃着盒饭的样子，实在是让雷涛无法将她和杀手这样的一个职业联系起来。而她这样直截了当地质问雷涛，也让他无法接她的口。
    过了好一会儿，雷涛平静地对她说道：“凌小姐，我只能说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个卷毛的家伙，从我们从火车站分手之后第二天就出现在我周围了。我去哪里他跟着就去哪里。这个我都懒得问。今天这家伙竟然跑到我这里来应聘营业员。你说我该不该聘用他呢？”凌霜的眼睛都没瞥他一眼，边吃边问道。
    “凌小姐，你是老板，你要聘用谁是你的自由。你不聘用谁，也是你的自由啊！这个问题你好像问不着我吧？”雷涛有些好笑地回了她一句。
    不过这次凌霜却没对雷涛客气，她冷声地朝雷涛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你把这个家伙派过来盯着我有什么用意。我现在警告你，让这家伙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小霜，你怎么又去买盒饭呢？我不是和你说我会带饭菜过来的吗？”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提着一个包出现了。
    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凌霜的脸一下子变了。她回头对那女人说道：“我不是也和你说了吗？医院里这几天离不开人的。你就别给我送饭了。”
    “这些盒饭都没什么营养的……”这女人说话很柔，但有些絮叨。
    凌霜耐着性子和她交谈着，而这时卷福则凑到雷涛身边小声地说道：“我把事情搞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为什么要来她这里应聘呢？”雷涛有些不解地问道。凌霜能够发现卷福，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但他知道只要卷福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凌霜这种杀手的性格来说不会对卷福出手的。可现在这事情的发展就有些脱离他的预计了。
    卷福则愣了愣说道：“我在邮件里问过你的，你没回复，我还以为你同意我的想法呢？”
    他这么一说，雷涛倒有些尴尬了。他说是要天天看邮箱的，可一忙起来都忘了。不过这个也不好明说，他就扯开了话题。和卷福聊了一会儿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凌霜在这个招商城摆摊卖衣服，卷福从他第一天盯梢之后就有汇报过。而后来凌霜的所有情况卷福也都有详细的汇报发邮件给他的。
    虽说雷涛对于卷福调查的结果并不报很大希望，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卷福查清楚了凌霜的真实身份之外更是搞清楚了她的很多背景资料。
    凌霜是邯江本地人，五岁的时候被拐卖。后来就一直没什么消息，直到五年前她自己凭着记忆回到故乡，找到了亲人。她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小女儿失踪后就忧郁成疾早早的去世了。她姐姐在招商城摆摊卖衣服，弟弟在邯江大学读书。
    凌霜回家后就和姐姐一起做生意。原本一家人过得还不错。可没想到前年她弟弟带着姐姐的孩子出去玩，遇到了车祸。结果双双成了植物人。如今凌霜和她姐姐就靠着这摊位上的收入，维持着两个植物人的治疗，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按照卷福所调查出来的情况，雷涛基本上已经明白凌霜所处的状态了。她从五岁时被拐卖，到她回邯江，中间这段时间估计就是她做职业杀手的时候。而她回到邯江之后应该已经是结束了杀手生涯，想要回归平凡生活才回家找亲人的。
    三年前弟弟和姐姐的孩子车祸，这应该就是她人生的另一个拐点。估计就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她才会重操旧业。但她应该不想和原来的杀手组织联系，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而不能联系。至于她怎么和邯江这边的那个犯罪集团联络并接受任务，这个以卷福的能力恐怕还调查不出来。
    “福哥，谢谢你帮忙了啊！”雷涛正和卷福说话的时候，凌霜的姐姐凌慧拿着一份便当递给了卷福。
    卷福看着她递过来的便当之后，脸上一红，忙不迭地应声道谢。而凌霜看着她姐姐和卷福两人，眼中透出一股寒意。她朝雷涛使了个眼色。雷涛随即跟着她离开了摊位。
    雷涛跟着凌霜走出没多远，就在一个走廊的尽头，凌霜突然转身对雷涛说道：“你立刻马上，让这个卷毛离开我的视线！永远也不许他出现。”
    听着她说话的语气，雷涛立刻有了一丝明悟。看来卷福和他说的还不尽翔实，漏了一个很关键的部分。其实刚刚在摊位那边雷涛已经看出来了。卷福恐怕对凌霜的这个孀居的姐姐心存好感。两人的年纪也差不多，而凌慧对卷福也颇有好感，从她给妹妹送饭过来还想着给卷福带个便当就能看出来了。
    雷涛猜得并没错。而这之中其实还有些巧合的成分。卷福奉命监视凌霜，却没想到和凌慧之间数次无意中碰面，卷福还帮了凌慧好几次忙。两人的交往，凌霜并没发现。直到昨天卷福来应聘营业员被凌慧雇佣。等凌霜回来发现之后，她这才发了火。
    卷福跟踪她之后，她当时就发现了。和雷涛的估计一样，她一直都只当不知道。可现在卷福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了她的生活。特别是她发现卷福和凌慧之间似乎有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在凌霜的心里，她的家人是她必须拼尽全力保护的。雷涛派人跟着她，她可以不在乎，卷福自作聪明的来应聘她也可以随他去。可卷福如果为了就近监视她而欺骗她姐姐的感情，那就是她无法容忍的了。
    为此，她今天上午就和卷福摊牌了。她逼着卷福给雷涛打电话，让雷涛过来，最主要的就是要让卷福立刻离开。
    不过雷涛既然已经发现了凌霜的这个弱点，又怎么可能放手呢？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凌小姐，我可以让福哥离开。但我想知道的事也请你毫无隐瞒的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凌霜冷冷地瞪了雷涛一眼。
    雷涛的微笑突然收了起来，神色凝重地问道：“何勇生的死，是谁买他的命！”
    凌霜听着雷涛的问题，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而雷涛却并没有任何的退却，同样以一股无畏的神色看着她。两人的眼神互相对视着。过了好久，凌霜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福哥是我的老邻居，我也没办法限制他的自由。你不喜欢他，大可炒他的鱿鱼。这个话你跟我说也没用。”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交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打了个平手。
    凌霜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现在的确是拿卷福没办法。这家伙干起活来很勤快，也会讨凌慧的欢心。昨天仅仅半天时间，凌慧对卷福已经赞不绝口了。她还说给卷福定的工钱太低了。如果不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宽裕，她还真想给他涨工资。
    如果说凌霜平白无故要把卷福赶走，肯定是没办法的。不过凌霜可不甘心就这样任其发展下去！
    为今之计还是要催着太子那边赶紧把钱给她打过来。这样她就可以想办法让凌慧带着小昭和果果一起去摩国治病了。想明白了之后，凌霜冷冷地对雷涛说道：“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雷涛笑了笑对她说道：“好吧！就这样吧。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你……”凌霜刚想翻脸，雷涛已经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凌霜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如果换了以前，她绝对不会让雷涛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可自从和家人重聚之后，凌霜就下定决心要和以前的杀手生涯告别了。即便是小昭和果果出事之后，她通过老柴搭上了太子的关系，替他做事也从来都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原则。
    雷涛并不是个该死的人。只要她不滥杀无辜，就没有突破底线。她就还是凌霜，而不是“毒蝎子”。
    想到那个伴随她经历了十年的名字，还有那些往事，她就不寒而栗。好不容易从那个噩梦中醒来，她不能让“毒蝎子”从她心里活过来。
    绝不！
    凌霜掏出了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拨了一个号码。
    “那笔钱什么时候给我！”凌霜的声音此刻变得异常阴冷。
    但电话那头却冷哼了一声道：“人没死，你还要钱？”
    “胡说！人已经死了！死了！我确信！”凌霜愤怒了。这是她帮太子杀的第五个人，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可太子竟然不认账，她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独狼没死，只是受了重伤。现在就住在103医院里！”太子的话语中很是不满地说道。
    “103医院？你确定？”凌霜听他这么一说虽然有些不相信，可还是产生了一些疑惑。按理说她出手不可能有疏漏的。而且她是朝脑袋打的……怎么可能失手呢？
    事实上凌霜并没有失手，而这个消息只是聂绍安和局领导商量之后，放出的一个烟雾。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警方内部的内鬼找出来，同时还要想办法找到新的线索。
    应该说这个办法还是挺管用的。当太子将内线传出来的信息告诉了凌霜后，她就打算亲自去证实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