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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尸1
    华灯初亮,混合着泥土和尘埃味道的小巷子里,一群骂骂咧咧正处于暴躁的高中生男子,围攻着一个抱着头缩着身子的男子。男子即使身上被踢的满是伤痕,嘴角咽吞着血液,眼神麻木却不挣扎,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叫池凉,余生是知道的。
    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微微有些湿润的水泥地上,枯黄的秋叶随风跌落在女孩手搭在肩上的那把红色的伞上。
    一群混混正激昂的提着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那毫无反抗的肉体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抹白色向他们靠近。
    高跟鞋的声音,在这暴动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哒哒哒……”有规律的,停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其中的一个混混感觉到了异样,从那群激昂的队伍里脱离了视线,诧异的看向那打着红伞,遮住半边面容的白衣女子,女子身材娇小,却处处散发着一股阴气,与这湿润的秋季仿佛更加增添了寒冷。
    他们的身上都粘了一层热腾腾的汗,本应该烦躁闷热的身躯,却在看见那女子的一瞬间,后脊骨发了一阵抖。
    那名男子,赶紧结巴的喊着对面染了红头发的男生:“大大哥,哪有个女的……”
    红发的男子抬起头的那一刹,余生虽打着伞却也看见了对方脸上那硕大的刀疤,长长的印记从左侧耳根一直蔓延到左眼皮上,杀气赫人。
    耳垂一直到耳轮上挂了密密麻麻的钢圈,后脑勺上被剃掉的头发根上剃刻着英文字母,不知是为了纪念第一段初恋,还是为了单单的耍酷。
    “滚!”红发男子不爽的朝那打着红伞的人影吼了一声,觉得对方一定会被吓得哭喊,随后丢掉伞落荒而逃。
    在他吼完之后,那打着红伞的女子慢悠悠的卸下了遮挡住容颜的伞,一双在秋叶下捏笑着淡淡温和笑容的眸子,五官清秀却带着南方女子独有的柔丽之美。
    “打完了?”余生将伞合拢,伞尖上的水滴顺着倾斜的弧度往下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真他妈有病!老子刚才说话你是不是听不懂啊?叫你滚!”红发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想动手将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女子吓走。
    毕竟他们高中生有冤报冤,从不会牵连无辜的路人,何况看对方的衣着也不像是一个高中生,但那样子嘛的确是十五六岁左右。
    巷子很偏僻,可却是附近那所贵族学校挨得最近的一条巷子,附近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宅院,围墙修得高高的,唯独一棵上了百年的老梧桐树伸出了墙头,将这条巷子铺满了一地的黄叶。
    被群殴的男子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抬起鼻青脸肿的头看了一眼被人群遮挡的那双美丽的脚,他不认识那女子,也不相信会有人帮自己。
    余生无视那些小孩子的眼神,的确在她眼里,面前这些十六七才读高中的学生,就是一些小孩子而已。
    她可是不知活了多少年,就连她自己都无法计算自己的寿命到底是多少。只知道自己生活在这片城市,看着泥路变成了水泥路,看着马车成了四个轮子,看着人们的服装在变化,低矮的木方成了高楼大厦,纷乱的战争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寂静了。
    她笑笑,随后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那摊在地上满是鲜血的池凉:“打完了的话,我就带走他了。”
    一群混混四目相对,不明白这女子要干什么,只见那女孩将红色的纸伞轻轻一挥,他们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随即都晕倒在地。
    巷子里安静了,池凉跌跌撞撞撑着破皮的手扶着墙爬了起来。
    他虽然被打得全身是伤,大脑和耳朵也是轰鸣的刺痛,可他的思维和视线还是清晰的,他虽诧异那歪七八扭倒在地上的同学,可更加的诡异于此刻面带着微笑,正向他伸出一只白皙手掌的女孩。
    “可还好?”
    池凉被女孩那淡淡凉凉温和的话语吸引住了视线,他的心里没多少抗拒,毕竟像他这样,处处遭人嫌弃还被当作怪胎的人,又有几个人愿意用正常的眼神去看待他。
    他没有伸手,站起来后随意的擦掉嘴角的血,朝着巷子的深处走去,他走的很慢,大脑里全是那女孩温和的笑容,第一次有人愿意对他笑,第一次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手,可他还是强忍着迈着脚步走进巷子。
    像他这样低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得到朋友。
    余生双手捏着红纸伞,不紧不慢的跟在那男孩的身后,男孩才读高一,身材有些矮小更多的是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弱,双腿就像竹竿一样,或许是被殴打的原因,走路还一瘸一拐有些畸形的趋势。
    过往的汽车在晕黄的路灯下一辆辆驶过,街道上很安静,可能因为接近深秋,大多数人回到家也不愿意在街道上晃悠了。
    池凉家就住在不远的一条巷子里,那巷子很脏有很多老鼠,只有一个转角,他就可以进入到那条肮脏的巷子,突然,他停住了脚。
    他早就知道身后那名女子一直跟着自己,他害怕对方进入那条肮脏的巷子,他害怕那个美丽的女孩,看见自己生活在那么不堪的环境,置身在巷子的外面有些颤颤发抖。
    余生和那男孩保持了三米远的距离,她安静的跟在男孩旁边看着,对方停下她也停下,两个人刚好隔了一个路灯的距离,各自的头顶上打下来一束晕黄的光,脚下呈现一片晕暗的影子。
    池凉低头咬了咬牙,双手勒紧了挂在肩上的书包,他斜着眼睛瞄了一眼那站在路灯下,宛如天使一般的女孩,撒开腿就跑进巷子,生怕身后的女孩也追赶过来,还故意拐了好几个其他的弯弯道道。
    最后气喘吁吁外加脚上的伤痛,终于在七点前赶到了家门口,门铃还没来得及按,那破旧,甚至有微微被踢开裂痕的木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生微微一颤,可想而知,一只强健有力的腿朝他的身躯袭来,瞬间就跪倒在门口,随着那辱骂的声音半爬进屋里。
    “白野狼,放学都这么久了才知道回家,老子白养你这么久,还要等老子给你开门!”
    粗矿的男人一顿暴骂,连踢了几脚,才解气。
    房门砰的一声关,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依然能够从屋里传出来,还伴随着碗被摔破的声音,除了男人的辱骂,还伴随着一个尖锐女子的嘲笑声。
    余生垫起脚尖,轻轻地站在那高高又窄小的围墙上,红色的油纸伞轻轻的被她撑在肩上,黑而顺畅的长发在风中微微荡漾。
    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通过高高的围墙,透过客厅的窗户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对男女坐在一张饭桌前,男人张大了嘴,对着一个连上饭桌资格都没有的男孩骂骂咧咧。
    余生平静的看着,随后摊开手掌,一本和普通笔记本差不多的淡黄色粉书,在女孩白皙的手掌上豁然出现。
    余生伸手翻了几页,她在看这次委托者的任务目标,只要改变这个人的命运,她就又一次改变了一个人的命格,又可以获得一道天雷,只希望这道天雷可以再重一点,把自己给劈死。
    她是这样想的,毕竟前几次的天雷就好像泡热水一样,一道白光从天际落下。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此解脱,都做好了轮回转世的心理,结果只觉得浑身一热,覆盖在皮肤上的衣物都化成了灰尘,而她却悄然无事。
    所以她决定再试一次,都说越是悲惨命运的人,有人去改变了他的命术,那么遭受的天雷就会越厉害越强大。
    余生轻轻合上了书本,随后那出现在手掌上的书本就消失了。
    这本书是她很久以前才发现的,那时候的淡水城并不是此番模样,行走还得靠马车,一些人还是骑着马去郊游,这片土地三三两两就会发生战争,贵族杀掉一些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并不像如今的时代,杀人是犯法的。
    她的命很长,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秦国女子,而后18岁以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当她睁开眼豁然观察这个时代,她便通过他人的口语,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年代是一个叫做秦国纷乱的国家。
    她不用吃喝也可以活很久,所以躲进了深山中隐居。
    这座老旧的宅子安静了,余生悄悄的抬着步伐,走到一个侧面,看着另一间处于储藏室一般的小房子,窗户口亮起了灯光。
    她就坐在那被拉帘挡住的窗户对面的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吊着腿,店里面有阿诺看管着,她也放心出来执行任务。
    这次的委托者是一个浑身被烧伤,就连性别都辨别不出来的灵魂。
    那日,余生清晨刚刚关了店铺,长灯街上被一层薄薄的雾所掩盖着,寂静安详,宛如没有被人类打扰的宁静仙境。
    她便在店门口看见了一坨白色的物体,蹲在角落里。
    生前遭受人类残害太过严重的灵魂,死后容貌会依旧呈现于那种状态,对面这个连形状都分不出是男女的鬼魂,可想而知,一定是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破坏,才会连基本的人体都无法维持。
    鬼魂向她发出了请求,她虽不知道这鬼魂是怎么打听到自己店铺的,但对于顾客她从来都是宽容的,替人改命,只求得自己解脱,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鬼魂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改变自己儿子的厄运,她草率答应了。如今坐在这寒冷的枯树上,却感觉不到冷,虽对于无聊已经习惯,可还是忍不住仰着头,看着那孤零零的星空。
    “秋天也会有星星……”她感叹自若的吐了一口气,那在储藏室里的男孩仿佛没有了动静。
    余生脚尖轻轻一点,便飞到了那储藏室窗户的阳台上,窗户是被反锁着的,所以她打不开窗户,只能透过那窗帘的缝隙若隐若现去观察里面的景象。
    那男孩埋着头,正在一张已经断了一只脚,用书本垫着的木桌上做着作业。
    晕黄的黄炽灯上面积累了厚厚一层污垢,显示着它的年代久远,余生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灯泡了,是多少年前了,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这种灯泡家家户户都有,如今却也很少看见了。
    她是隔着玻璃板,也能听见那刚劲有力的笔在纸上哗哗的声音。
    她有一本只要写上目标名字,就能知道那人过去今生所有事情的书。
    所以,她也知道这个男孩的未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池凉如今才高一,他会在他高二的时候把养父养母全部杀掉,制造一场不在场的证据,随后也因为刚好满了成年,便独自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打工。
    后又碰上了一个喜欢弹吉他的女孩,那女孩天天来池凉打工的咖啡厅弹唱,两人感情渐渐好起来,女孩的爽朗与热情治愈了男孩,从小缺失母爱和得不到关爱家庭的缺陷。
    池凉因为从小遭受全班的歧视,又因为家庭的各种暴力,对于女孩这突然射进他黑暗心房的阳光,紧紧的抓住,不敢轻易的抛弃和伤害,偷偷的爱恋着。
    女儿和大多数人的故事一样,在咖啡厅碰到了一个更好的男孩,有钱有势,甚至还是一个对感情十分专一的人。
    女孩很快陷进去,早已经把咖啡厅里对她百般要好的池凉给忘记了。
    池凉虽很妒忌,可他不想伤害女孩,默默的在后面保护着。后大学毕业,池凉成为了一名黑客,势力也逐渐扩大起来。
    而那曾经把吉他当做梦想的女孩却荒废了,得知真相的池凉,知道女孩因为一些事情与自己的男朋友发生了争执,两人大闹一场各自散开。
    池凉却还依然默默的坚守在那家咖啡店,就算女孩半年只会来一次咖啡店,他依然默默的守着,直到有一天女孩锒铛入狱,他终于知道女孩真正的身份。
    女孩是一名警察,为了抓捕景曜贩毒并且做贩卖人口的罪证,便开始扮演一名贵族大学生,在咖啡厅弹唱,不过是为了吸引目标所准备的罢了。
    女孩叫田沁,是一名有着风光伟绩并且,在警察局有着良好纪律的女警察,她的遭遇,深深的让警察们受了严重的一击。
    因为田沁在调查的过程中,不幸被景曜发现了身份,景曜偷梁换柱将公司里所有的丑事都嫁祸在我女朋友身上。
    田沁没有人证物证锒铛入狱,并且还被对方喂了药,从此成为了哑巴,加上被单独关禁闭的那段时间,遭受电击大脑,入狱后神智更加的不清。
    池凉因为爱人遭受如此的待遇,彻彻底底的入魔,开始各种报复,可人算不如天算。
    也因为景曜对田沁身边所有的人都早有防备,池凉电脑技术高超这一块也早已被她透露,景曜也提前做了准备,在池凉要反击的那一刻回击过去。
    池凉所租的一室一厅小房子,在当晚就发生了爆炸,尸体于那栋大楼被掩埋住。
    池凉可以说命运是很悲惨的,他的亲生父亲死的早,母亲后来又重新找了一个后爹,一开始他们的家庭生活的其乐融融。
    后来母亲得了绝症,在医院养了两年的病,养父在外面乱搞,并联合小三在他去上初二时,在家养病的母亲被大火烧死。
    等他放学回来时,养父便将母亲的房子卖掉,带着他住进了另一座破旧的房子,那屋里面还有一个让他极其厌恶的女人。
    从此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养父以前温和的面孔变得狰狞,动不动就动手打他,最严重的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有时候一天能吃上一顿饭都是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