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个集团的继承人不可能没有亲戚,除非那些人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循规蹈矩的校园生活渐渐迈入10月,桑野每天除了上课下课,最多的时间就是呆在办公室里与一干人民教师打成一团,颇有种平凡人地生活节奏。
这天下了课,桑野将课本收好,慢步迈出五年级三班教室,眼角一瞟,就发现五年级二班后门口敦促着一个小孩,仔细一看不就是喻舜修。
他抱着课本走过,抽出一本薄薄的课本往喻舜修乌黑的头顶一拍:“蹲在这里干什么?”
“哥哥!”喻舜修赫然抬头惊呼出声,眼角微红,一副好像受了欺负似的目光。
“怎么了?”
喻舜修抿了抿嘴,淡淡的回答:“没……”
你这副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桑野颇有耐心的蹲下身来,揉了揉手感极佳的头顶:“是不习惯这里吗?还是没有交到朋友?”
微昂着脑袋,喻舜修清秀的脸庞渐渐长开,黯淡的黑眸微微闪烁:“哥哥,你认识一个叫做南汥的人吗?”
轰隆一下,犹如五雷灌顶一般惊的桑野那双微微好看的眼眸一愣,拿在手上的教科书哗啦啦一下掉在地上。
桑野心口一乱,马上收回表情,目光如x光一样审查面前这个孩子,感慨自己不会很幸运的碰到了系统的bug吧……毕竟这段时间‘繁星时空游戏公司’大大小小的位面正在审查,也很容易导致某个位面的人物记忆没有被消除干净从而带到了下一个位面。
把书捡起来,桑野语气颇为冷淡些:“不认识。怎么了?”
喻舜修表情懵懂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去除他内心的活动的话,就天衣无缝了。听到那人的名字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喻舜修更加确定去睡梦中那些总是会浮现出来的只言片语看来不是自己虚幻出来的,不然哥哥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拿在手上的书都吓掉了,这么明显的举动,即使是一个小孩,也是很容易察觉到的。
“你是听谁说的?”桑野说完话,牵起小孩的手一边等待着回答一边朝着小学食堂的方向走去。
路途中走动的学生很多,有奔跑的有嬉戏打闹结伴成群的,唯独他俩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慢悠悠的走着显得尤为的突出。
喻舜修没有回答,盯着那只牵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凝视着桑野洁白浑然天成的侧面。虽然这张脸和梦中之人的容颜相差甚多,可那种感觉,那种背影,那种亲近之下给人的意境十分的相同。
“哥哥,你在害怕什么?”
两人的步伐突然停顿,桑野感受着自己心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瞬间脑海中闪现出在32世纪现实中那天所瞧见的新闻。
【受刑者:喻子滛。游戏中编号为第4号体验者,因寓意篡改游戏中的原住民喻以蕊的命运线,导致整个h15号世界的剧情发生崩塌,造成繁星时空游戏公司极大的损失,总损失276万信。将受刑28年监禁。】
没人愿意触犯时空法,所以在穿越的途中,游戏者会尽量避免对待那些原住民真心相待。因为改变一个原住民原本的轨道,自身所受到的惩罚比触犯普通的星际法律要受到更严格的制裁。
他可怜那个被判了28年的女孩,更无法想象那女孩从踏进监狱的那一刻起将会受到怎样的折磨,28年以后出来时,还有没有勇气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所有触犯时空法的犯人,将会以沉睡的方式服刑,沉睡时的一分钟相当于一年,这样累积下去,现实中28年过去,沉睡当中的人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月月。
多半受刑的人醒来的时候不是疯癫就是痴傻,根本没有一个智力正常的。
“哥哥!”喻舜修惊呼一声。他紧抓着桑野那只不停颤抖的手,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才导致一向镇定自若的哥哥竟然害怕得脸色彷徨。
“哥哥!你怎么了?”
“啊——”桑野犹如触电一般将喻舜修的手甩开,躲避野兽似的后退几步,目光栗栗危惧着面前这个孩子:“你你先去食堂吃饭,我还有事,就先去办公室了。”
“哥,我……”
不容拒绝,桑野推开喻舜修大步流星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颇有种落荒而逃的趋势。
望着那道人影拐过角落,最后连一点背影都没有留下,喻舜修不甘的攥紧手掌又徐徐放开,目光中的坚定一点点成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没办法解释,他不需要知道答案,但却不想违背心里的想法。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每晚睡醒他都不可忽略梦中那人的声音;不可忽略那人跪在脚边乌黑顺畅的发丝被风卷起风中带起的余香;不可忽略那人手捧着书卷款款而笑饮茶点墨时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
太阳斜射进落地窗内,把下午炽热的骄阳全部容纳进房间里,既温暖又明亮,那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眸的男人睁开了眼。
沙发背后,一个精明能干的助力微微弯下腰,把最近收获到的资料一一呈上,脸上的表情有一些愧疚和遗憾:“总裁,我国人口资料里根本没有名叫‘桑野’的人……对不起总裁!”助理抱歉的弯下腰,90度鞠躬恨不得把头给埋在地下。
“无需道歉。”男子毫无波动的说着,声音听不出喜怒,只会更加的让人感到猜疑和恐慌,接着他又说道:“国外呢?”
助力更加把腰弯得低点,刘海下汗珠贴在额头上湿湿哒哒的,一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眉毛皱在一起,唇齿轻启回答:“国外……也没有……”声音越说越小,说话的人恨不得马上闭了嘴,然后逃离这间被阳光填补的满满当当的房间。
靠在沙发上的男子挥了挥手,助手如获新生,迈着两条长腿风一般的出去了。
这间房间里安静以后,靠在沙发上的男子继续盯着夕阳落山。这栋大厦是市里最高的一栋建筑物,而这间房间正好是这栋大厦最高的一层楼,这样绝无仅有的位置,可以欣赏到最美丽的风景。
然而欣赏风景的人却没有丝毫雅兴来观看那缓缓落下去的夕阳,房间里很压抑,甚至空气中还笼罩着一种浮躁的气息。
那个人,那个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带着一个小酒窝的男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那个人从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抚养他长大提供他成长的资源,陪伴着他一直走到20岁后,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他无法忘记20岁生日的那个夜晚,独自一人守在家里,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等待着那人,像往常一样下班回来,可是,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那人在也从来没有回来过了。
他逐渐变得强大,甚至可以将手伸向国外的时候,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将那个人从天涯海角捉回来,却不曾想,有些消失却是最彻底的消失。
没有一句祝福、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句留言。
走的彻彻底底。
喻舜修将凝望着夕阳的目光转移到大理石桌上的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微小的火光忽明忽暗,仿佛邀请着寿星共享甜点。
他将蛋糕一扫而光,一大块蛋糕砸在地上,片刻便是满目狼藉。那块奶黄色的蛋糕与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格格不入,犹如那个烦躁形象全无的总裁一样。
“哥哥……”他喃喃的说,却不知这是呼唤该说给何人听。
光线逐渐暗淡,地平线快形成一条线的瞬间,瘫坐在地如一团烂泥的人抱头痛哭滚在地上。
“啊!”喻舜修无法承受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太多了!画面声音动作语言,一切像泄了堤坝的河流,源源不断的涌入,丝毫不考虑人类承受者精神力根本不是那么强大。
大量的记忆仿佛要冲破他的脑袋,喻舜修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成年人的威严丧失的淋漓尽致,如今看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衰气。
将近半个小时,等到所有的记忆接纳完成时,喻舜修再次睁开眼,人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他是‘喻舜修’也可以是‘元起’,上一世的记忆一点不落的融入现在的这具身体里,喻舜修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难怪小时候他总是做奇怪的梦、难怪梦中总会梦见一个身着黑色古服的男子、难怪……
只不过梦中后面的记忆疯疯癫癫的让喻舜修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是怎么死的,人和物都非常的模糊混乱,根本没办法理清思路。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名叫‘南汥’的男子一定就是‘桑野’。
喻舜修心里五味杂陈,想法和记忆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停歇。他扶着沙发坐下,快速的抽出一张纸和笔,刷刷刷的写了一些东西。
恰巧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的光线渐渐变暗,喻舜修诧异的抬起头,原来是太阳下山了。他拿着遥控器打开灯,被突然出现在办公室落地窗边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
警戒的问道:“你是谁?”这里可是最高的楼层,加上每一层楼都有保安电梯里还有监控,他不相信普通人可以安然无事的进来,对于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的那个男子更加充满了危险的戒备。
那人转过身,模样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上身披着一件长袍,白色的袍子上绘画着许多像蚯蚓一样的咒文,下身的着装像古代的衣裳,那人的手上还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手杖,手杖必须的藤蔓缠绕,最简单的部位被许多藤蔓包裹着的一颗珠子徐徐发着光。
那着装怪异的人开了口:“你想不想知道关于那人的事情?”
喻舜修有点不明白那句话有意思,却也没有追问,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见对方毫无反应,男子轻声一笑,被许多藤蔓缠绕的手杖仿佛活了过来,手杖上的藤蔓瞬间发出许多枝牙爬满了整个办公室,几乎快把整个房间给爬满了。就在喻舜修伸手摸向抽屉里的那把枪时,那人停止了动作,被他操控着的植物也停止了攀爬,接着,那人手指一划,一枝条开了花,花朵飘落,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化成一个混沌的空间,空间形成了一个幻影,幻影中的人便是他苦苦寻找了好几年的‘桑野’。
喻舜修奔了过去,手指却穿过了幻影,只能正视地面对那个诡异莫测的人:“你想要什么?”他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面前的这种诡异莫测,还会这些妖言惑众的法术,肯定不是善哉。
不过为了能够找到哥哥,他觉得无所谓。
仿佛像是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拿着手中的男子又笑了笑,“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从何而来?又为何匆匆离去?”
“我当然想知道。”喻舜修简洁的回答,不想绕弯子,也不想拖泥带水的打太极。
“你还真是个直性子。”拿着手杖的男子收回了笑容,回答:“他来自高等世界,高等世界有高等世界的法则,生存在低等世界的我们是永远无法跨越那道规则的。”
喻舜修默默的听着,双手也越来越用力。
对方继续说道:“规则虽然很强大,但并不是百无而一疏的。有规则的世界,自然也存在漏洞。而我,也算是漏洞中的一名幸存者。”
“我要怎么相信你?”喻舜修从看到对方用法术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相当的镇定了。
请不要忘记,他小时候就经常看到人类无法看见的东西,长得这么大,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不必相信我,因为我也不值得相信。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
“你要什么?钱?权力?女人?”喻舜修瞥了对方一眼。
男子轻笑:“我要你去帮我杀一个人,我则可以帮你去寻找你想找的人,如何?”
室内静谧片刻,一声“好”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