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百暮宗选徒已经进入正轨。
夏明城主要处理一些内务事情,外加上到了日落时分,他便会来的逍遥居上,看一看,那依旧苍白脸色躺在床上,未曾苏醒的九纤。
中殿内,许许多多百暮宗弟子们整齐的站立着,手上统一的宝剑统一的服饰和发姿,显得英气逼人。
中殿宝座上,正明君严肃的看着他们宗派这几百人的弟子,待到所有弟子到齐,便高声吩咐道。
“水月夫妇这一案件,武林盟主已经代替百暮宗做主,定会还咱们百暮宗一个公道!”
“东离皇对这件事情定然不会罢休,诸位弟子日后下山切记莫要与他人发生口角,一切都要用心观察!可知道了?”
正明君威严的声音话落,高荡荡的中殿堂内,响起了数百名弟子异口同声的高呼。
“弟子,谨记二掌门训言!”
随后,正明君招了招手开始宣布起,让所有弟子们都要激动的环节,那就是这两位掌门各自收徒弟的环节。
青兰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他虽名义上是百暮宗的大掌门,身份又是天尊级别的,但其实嘛他很少管理门派内的事情,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弟子的都很少惊动天尊。
众百名弟子眼红的看向青兰子,每个人的眼眶内都燃烧着一股热情,能通过试炼考试的都不是平凡之辈。
正明君先是小眼神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师兄,在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要收徒弟的表情之后,咳嗽几声,开始宣布他要收的弟子。
“近日来大家的努力,吾都看在眼里。吾会在你们当中挑选两位成为我的亲传弟子,其他没有被选上的,也不要气馁!”
“是!”众声高呼,显得异常亢奋。
夏明城将端在手上的名单拿着上前一步,看了一会儿后直接念到名字。
“李甫轩,大朝国人,十七岁单系灵根金,试炼大会上成绩排行第二。”
“水月望旗,东离国人,八岁双系灵根木与土,试炼大会上成绩优越,击败二百七一头异兽,成为第三名!”
当这两个人的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一排排的众弟子们都惊讶到了,他们的确在落榜的告示上看到了这两人的名字。
可他们明明记得第一名还有一个呀?为何第一名没有被选上,偏偏选上的是第二名和第三名,这下整个中殿内轩然起哄,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秘密私语。
夏明城咳嗽了一番,中殿下瞬时安静,他才缓和了表情,继续宣告。
“排名第一的东子莙,大朝国人,十九岁双系灵根雷与金火,拜入青兰子首徒九纤名下!”
夏明城俊朗的声音话落,大殿内静静的安静了许久。
他知道这消息对于这些新进门的弟子来说,是有多么的震惊,但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也不敢相信那个家伙,既然是大师兄收的弟子。
他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场气氛尴尬又让人激动的会议解散,门派里的弟子瞬间交头接耳走出中殿,大家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一身黑锦玄衣的高冷男子。
李甫轩神色复杂的跟在那人身后,看着那人冰冷的背影,多年不见,那个曾经在李家不受待见,被所有下人都欺负的弃子,如今出落的如此俊俏,能力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苦笑一声,若是他把这消息故意透露给那便宜老爹,估计那老头子会气个半死,这么好的一块棋子,被他活脱脱给扔出去四年,应该已经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不过他也是想想罢了,那个家庭对于他来说毫无温暖,他自己何尝又不像东子莙,至少对方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师傅,哪像他刚拜了师傅,就跟没有拜一样。
百暮宗不怎么纷乱,每个进入到门派的人,心思大多是纯正的,至少他这几天和所有门派的弟子相处下来发现,大家其实都是挺好相处的。
中殿里的人陆续变少,他也紧随着走出去,没想到在门口会碰见身高矮了一大截的水月望旗。
毕竟他们三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得打一声招呼。
“望旗师弟。”他在对方身旁小声的唤了一声,拜师大典一结束,他们就被安排好了名分,他的名分比身旁的小孩高一点,自然就要叫对方师弟。
“嗯……”水月望旗淡淡的回答道,随后面无表情离开了中殿。
百暮宗都是散养式修炼,需要修炼书籍的时候,只要去藏书阁申请就好,需要趁手的武器的时候,只要花一些钱去藏宝阁挑选就行。
而交换这些东西的钱,就是去深山中捕获一些等级偏高的异兽,异兽可以杀了拿到山脚下的镇子里菜馆去卖,也可以直接拿到‘北斗阁’里去便买。
完全是散养式修炼,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基本上在这百暮宗只要是吃了固颜丹的弟子,命都是很长的。
除去那些非要作死跑下山,和魔族纷纷抗衡的人,或者是迷路了被山中的魔兽斩杀的。
回到居住的房子,李甫轩刚推门进去,就发现木房子院子侧面,一棵桃花树开得栩栩如生,他忍不住抬腿走过去查看。
那桃花树随风摇摆,又缓缓长高了许多,这树么不是成精了?他紧接的摸向腰间的佩剑,成精的妖怪可是很难对付的,他可不想修仙没修成反倒被一只树妖给斩杀。
正当他已经准备好了攻击的姿势,那棵开得正茂盛的桃花树霍然消失,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除了落在泥土上的花瓣,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它出现的景象。
李甫轩眉头一皱,一棵会瞬间移动的桃花树,他觉得此事,必须向二师兄好好告知一番。
所以赶紧收了剑,急急忙忙又离开了住处。
水月望旗从房间里刚出来,就看见对方急急忙忙的离开,眉头皱了皱也并未多说什么,反手将门关上,朝着另一处的方向离开。
他要去看一看依然卧病在床的九哥哥,他心口很疼,对于父母的事他相信这绝对不是九哥哥干出来的事情,可那些证据,和正派人士的义正言辞通通都摆在面前,容不得他反抗。
逍遥居院里很安静,等到水月望旗来到门口时,整个雅致寂静的小院子里没有任何喧嚣,让他忍不住怀疑,竟然连一个看守的下人都没有。
站在逍遥居门口,只隔了一门之隔,躺在里面的人,依然没有醒来。
他跪在门口,静静的盯着门缝。
耳边全是这山风冷冷的寒气,因为九纤住的地方极高。
虽说这院子里也有春季开的花朵,可那些都是在寒冬里开放的灵草。
这一跪,他那青丝上已经布满了白霜。
……
吵闹……
那种吵了还带着哭泣,空气还那么的熟悉。
九纤眉头皱了皱,睁开眼睛凝望眼前的景物时。
一霎间,他看见自己的黑白照,放在灵堂上。
闻声看去,母亲跪在灵堂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自己这是死了?可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不是躺在医院里吗……沉思片刻他便明了,这个在现实生活中的他估计已经死掉了,那他还能回到现实中吗?
“妈!”
“爸!”
“大哥!”
他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飘到亲人身边,半透明的身躯从大哥的身旁穿过,亲戚们都围在一旁观看,有些只是惋惜,一个大好的青年就这么走了,有些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围观着。
九纤宛如失了魂一样跌坐在自己的灵台前,那照片上的自己正是展颜欢笑的自己,可惜失了色彩。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昏迷的时候都能回到现实生活中,看见现实的父母……九纤低头看了看灵魂状态的自己,还是那一身白衣飘飘的古装,他很怀疑是不是下一秒他的灵魂就会被扯到书里。
果不其然,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甚至还没有做好告别,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的灵魂给吸进了空洞当中。
随即,幽暗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的人,挺直了腰杆坐起来。
九纤适应了一下子暗淡的光线,才发现腹部隐隐作痛,揭开被子一看,一条条绷带正缠着那肌肉不怎么发达的腹部。
他神情莫测的又放下被子,脑子很乱。
眼前景象还是那副自己的照片被挂在灵堂上的一幕幕,他死了……他在现实当中的肉体死掉了,那他以后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书中?
他不要!
绝对不要这样!
因为情绪上的激动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从床上滚下来,搀扶着床边慢慢爬起来,动静有些略大。
而门口跪着的人察觉到里面的动静,水月望旗鼓足了勇气终于推开房门,就看见对方倒在床边的景象,慌张的赶紧奔过去搀扶。
“九哥哥!”
他担忧的喊着,手上的力道很温柔。但又因为他身高偏矮,完全承受不起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两人双双又跌倒在地,九纤有些抱歉的把小孩拖起来。他的身体很虚弱,双手双脚都不是很容易控制的好,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好不容易扶着床坐下,才开始静静地打量这个已经穿着和他相似服装的小屁孩。
一阵沉默后,咬了咬牙他还是开口解释,不想让这小孩认为自己是他的父母仇人。
“望旗,你相信我吗?”
水月望旗水灵灵的大眼睛失去了许多光彩,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早已经把他天真的思虑变得缜密起来。
“我相信九哥哥。”
“我并没有伤害你的父母,当我赶到那条路时,那些伤害你父母的黑衣人已经逃走了,你母亲还在我的手掌上写下了你的名字……”九纤说到这眼睛豁然挣大,终于明白二公主在自己手掌上写下的那一颗字是什么意思。
水月望旗……
旗!
二公主这是在托付儿子给自己呀!他一拍大腿,终于明白这是咋回事了。
“我相信……”水月望旗激动的站在对方面前,想要像平时那样扑到对面男子的怀里撒一个娇,又发现对方受伤腰间的绷带隐隐露出了红色,心里更加愧疚不已。
“都是我不好……刺伤了九哥哥……”他愧疚的低下头,紧咬着下嘴唇,双手纠结的握在一起。
九纤伸手将那小屁孩拉到自己怀里,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丝,既然她母亲都已经将这小孩子拜托给自己照顾,他定然不会辜负那离开之人的夙愿。
将额头轻轻靠在对方头上,温柔的说着。
“你娘离开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我是不会抛弃你的。我也知道那是在天牢中,多亏了你不然我还在被关在里面。这怎么会怪你了,还要感谢你才对。”
言罢,朝对方笑了笑。
随后又发现小孩子手上厚厚的一层茧子,瞬间有些疑惑,以前他牵着小孩的手时,触感都是粉粉嫩嫩特别柔软,怎么才过多久不见对方就起了一层厚厚的茧,而且还是那种练剑练出来的。
“你进入了百暮宗?”
“是……”水月望旗说的有些委屈,他本来想拜入九哥哥名下的,可惜那时候状况由不得他自己选择,只好为了留在这里的一个理由,抱紧最后一根稻草。
“既然进入了门派,以后就好好修炼。对了,这时候你竟然在这里,那将军府上怎么办?在怎么说那里也是你的家,你就不回去好好托付一番吗?”
九纤无意间的问话,察觉到怀里的小孩情绪一瞬间低落,并且当他说完将军府三个字的时候,他明显发觉到小孩浑身忍不住颤抖。
“怎么了?”九纤紧张的追问。
水月望旗轻咬着嘴唇不敢去说,那些遭遇就像耻辱,深深的印刻在他幼年的记忆当中。
“那里不是我的家……”
“发生了什么事?”九纤察觉到小孩的情绪莫名的不对劲,总觉得对方在他父母死后肯定经历了什么。
都说贵族复杂多事,何况还是一个国家大名鼎鼎的将军府,表面上看起来皇帝对将军似乎呵护有加,实际皇帝提防将军就像防狼一样。
这些他都是在那些说书人口中听说的,这些跑江湖的说书人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世间就是这样,何况还是那些大家族的混乱事情。
“九哥哥……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回去……哪儿不是我的家,他们只会对我,对我打骂……”
“!”九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怎么说面前的小孩也是一个小侯爷,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困境。
九纤顾不得腹部上渐渐流出来的血,赶紧把对方的头摆正与自己的眼眸对望,言语严肃的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赶快告诉九哥哥?”
将所有经过都听了一遍之后,九纤思虑复杂。
水月望旗以为九纤苦恼于自己的身世,本来灌满憧憬的双眼,渐渐变得暗淡,他就知道,所有人都讨厌他。
“九哥哥……”他小声的喊着,这几天所有的压抑通通化成了泪水,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无声流泪。
“你这孩子!”
九纤忍着腹部的疼痛赶紧把人拉过来,他什么都没说对方哭个什么劲?
“你呀……在将军府一定吃了许多苦。既然他来到这里,就好好呆着修炼,你看你年纪轻轻,就是让人羡慕的双灵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水月望旗诧异的抬起头,对面的人没有抛弃他的意思。
九纤迎着小孩那憧憬的双眼,不好意思的错开眼神,好奇的问着:“对了,这是哪?”
“逍遥居。”
“逍遥居?”九纤嘴角抽抽,他怎么躺到逍遥居来了,对了,他的院子呢。
“九哥哥,你去哪儿?”水月望旗赶紧跟上那病号的步伐。
“当然是去我的院子……”他说完边虚弱的抬起腿,好不容易摸到了门边,迎面来的一股寒气直接把他冷得一哆嗦,便往屋里面退了几步。
他差点忘记现在自己身负重伤,周身的灵气根本没办法保护温度,看来他只能呆在这间房间了。
话说这逍遥君也不知道是谁的,以前师尊不让他踏进这间房子,他悄悄的来过一次,还被骂了一顿。
没办法的坐下,从虚鼎里拿出一件衣服换上。
虽说这屋里面有法术固定温度,可就他穿着那薄薄的里衣,也是会被寒气所冻伤的。
水月望旗赶紧为对方倒上一杯热茶,乖巧的站在一旁,这几日来他消愁的脸颊布满了黑眼圈,整个人脆弱不少。
逍遥居靠山崖,寒风刺骨。
水月望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差不多该到练习的时候,朝着对方行了,便离开了逍遥居。
小孩走后,九纤展颜欢笑的容貌渐渐被哀愁替代。
那个梦太过清晰,又太过让他心惊胆战。晕倒了两次,他两次的灵魂都回到了现实当中,这让他非常的匪夷所思。
腹部的伤口并不会影响到他轻微的运动,这个时候的逍遥居硕大的后院安静无比,披了一件貂皮,他便来到那被积雪所覆盖的池塘边。
假山上面的流水一丝丝扑朔下来,清澈湖水里的小鱼欢畅的游着,丝毫不畏惧这寒冷的寒意。
九纤来到屋外后,整个纷乱的大脑冷静了不少,他要好好明确一下自己下一步该干嘛。
在这个门派他只是一个卧底的身份,真正要摆脱这个身份,那他必须和魔界断绝一切关系,但他这具身体又是魔尊用血炼造的,总有一天他也逃不过要被魔君利用的下场。
烦躁的揉了揉脸,灵敏的耳朵,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奔跑来,并且还不是一双脚。
他烦躁的一抬头,就看见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已经带着欣慰的笑意来到亭子外面。
“你这小子醒了也不通知一下我们,可担心死我了!”夏明城走得最快,话刚说完人已经进入了亭子里,很自觉的紧挨着九纤旁边的空位置坐下。
九纤正想回答对方的话,第二个进入亭子里的人又率先发了言。
“大师兄!”沐英神情有些激动,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谷仙山森林里,因为两人投缘他便赠送了对方一本传送书,没想到此人进入门派,竟然成为了天尊门下的关门弟子,他欣慰了不少。
一开始就觉得面前的少年气貌不凡,一定会在百暮宗有不小的成就,没想到这成就到让他惊吓到了。
“沐师弟,你游历回来了?”九纤没想到自己晕迷了一会儿,这个在外面逍遥的沐英竟然舍得回来了。
“那当然得回来,你也不看看门派里的事情就我一个人处理,岂不是想累死我!”夏明城赶紧插上一句抱怨。
引的两个人哈哈大笑,沐英笑完之后神奇又略显严肃,觉得后面的话题问不问又是一个极其困难的选择。
他抬起眸子打量了一番九纤,发现对方脸上并未有过多的情绪,才慢慢开口。
“大师兄,水月夫妇之事……你可想好对策了?”
九纤眉头一皱,这还要想好对策?人本来就不是他杀的,难不成他还要替那些黑衣人背黑锅不成。这他可坚决不干,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闷的开口。
“人不是我杀的,不管江湖上怎么说,我都一定要找出杀害水月夫妇两人的罪魁祸首,也算是替那孩子了解一桩心愿……”
夏明城握紧的茶杯微微有些颤抖,忙不及开口。
“你是说,水月望旗。”
“原来你们都认识了?也难怪,望旗都已经穿着百暮宗的服饰,你们两个认识也不奇怪。”九纤不好意思的笑笑。
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九纤皱着眉头反思自己哪里说错了,可他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又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看你们如此沉重……”
沐英挥了挥手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夏明城却没有沐英那般的闲散。相反他怪异的抬起眸子看了九纤,又缓缓低下头,抿了一口酒后酝酿着说着。
“那孩子杀心太重,入了魔障可不好。虽说他天资优越,但我们也必须防着一失造成千古恨,那孩子可能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九纤沉默着没有开口,洗耳恭听两位师弟的言辞。
“我知道大师兄你愧对于了孩子,可他的背后牵扯太深,东离国君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迟早有一天,那孩子也会命丧于江湖。”
沐英说完后,把怀里的零嘴掏了出来。
阔绰的往桌子上一放,香喷喷的瓜子从包裹纸里面露了出来。
“哟,你在哪里弄的好东西?”夏明城伸手拿起一颗瓜子打量了一下,实在是不明白这瓜子有什么好吃的,难道是拿来种的。
他疑惑的抬起眸子看了看逍遥居附近,可没有种向日葵的地方,随即意欲不明的问。
“九纤这逍遥居,可没有你种花花草草的地方。拿走拿走!”
“我说你这呆子,怎么一点脑筋都转不过来。谁要拿去种花种草啊?这可是吃的。你可以别吃,我是给大师兄的。”
沐英一伸手拍掉那只夏明城的爪子,献殷勤一般抓了一捧放在九纤面前。
九纤紧皱的眉头,他正苦恼的思考着水月望旗的事情,在看见那瓜子的时候舒缓了许多,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沐英原本得意洋洋以为,可以向大师兄炫耀炫耀自己在外面历练回来的战果,轻咳着嗓子,正打算讲解一下瓜子的吃法。
他那酝酿好的言辞都已经在嘴边了,只看见大师兄熟练的拿起瓜子放在嘴里,咔嚓咔嚓的磕了起来。
那动作那姿态,熟练的简直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神!!!
磕着磕着,九纤发现右边沐英的眼神让他莫名的不舒服。
九纤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意欲不明的问着沐英。
“你怎么了?”我嗑个瓜子,你有必要摆出那一副痛觉失望的表情嘛。
感觉他好像想抢了对方媳妇似的,整个在嘴里咀嚼的瓜子都淡然无味,只剩下鸦雀无声。
沐英赶紧调整状态,忧郁味长的问着:“大师兄原来你也会嗑瓜子……”他整整学了半个多月的吃零嘴方法,可与面前这位大师兄相比,简直弱爆了。
想想在雪国那悲催的学习史,他可是被那女人整的够惨,要不是他天生才貌聪慧可能还会被整的更惨。
“很奇怪吗?”
九纤拍拍身上的瓜子壳,很怪异的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又看了看那瓜子,要是有焦糖味的就好了,他不太喜欢吃原味的。
“在哪儿买的,有焦糖味的吗?”他惯性的问出口,丝毫没察觉到身旁的两个人已经僵硬住身躯,就跟遭雷劈似的,一动不动。
“你俩怎么了?”九纤靠在椅子上,神情莫测。
他觉得面前的两个人有点傻,难道是自己一朝醒过来变帅了又聪明了,他琢磨道后摸了摸下巴,难道是自己太帅了?闪到他们两个?
看着大师兄那一副快要自恋飞上天的表情,沐英赶紧伸出手阻止。
“打住打住,大师兄,我就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雪国最近才推出来的新品,貌似大师兄你这几天都躺着逍遥去吧?”沐英怀疑的眯起眼睛。
九纤感觉自己在玩无间道似的,咳嗽一声,语气有些心虚的说着。
“这个很难见到吗?”
不就是一瓜子吗,他平时想吃的时候也是一大把一大把。
虽说自从穿到书里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机嗑瓜子了,还别说看着面前那堆瓜子,他莫名的有些怀念,一边打游戏一边嗑瓜子,再喝杯饮料的场景。
问到这东西的来历,沐英脸上的神情可算是激动起来。
“这当然啦!游历雪国之时,在雪国家结识了一位奇女子。那女子不仅诗书精湛,更是一位难得的经商者,别说她卖出来的东西稀奇并且好吃,那女子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望着沐英那想入非非的表情,九纤怪异的皱起眉头,天下第一美人不是一号男主角的女主嘛,怎么又变成雪国之人了?
他不解的问着:“可是那东离国万秀城主之女,肖沫若小姐?”
“肖小姐?不是不是。”
沐英赶紧摇了摇头,那奇女子怎么可能是万秀城主之女,否定了之后,赶紧说道。
“那奇女子可是雪国之人,并且人家还是一品状元,富可敌国才貌双全,唯一的缺点就是自由身体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仙术,那女子真的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第一美人……”
夏明城抓起一旁的瓜子砸向那二货,“闭上你的嘴巴,好歹人家也是天下第一美人,要是知道被你这样记挂着,估计睡觉都得做噩梦!”
这两货的嘴巴都很阴毒,九纤没办法的摇了摇头。
听了对方的解释他一猜就猜得到,肯定又是那位穿越者,不仅抢了一号男主的女主名号,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誓自己是世间第一美人。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身体有些乏味。便抱拳起身告别。
“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就不在这里奉陪两位师弟了。”
沐英与夏明城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九纤,发现对方才刚刚醒来,他们两个这样唐突的打扰,也的确有些冒昧了。
“好的,九纤你先去休息吧。”夏明城点点头表示同意,表情上还带着许多担心。
沐英同样点了点头,赶紧把桌子上凌乱的一堆狼藉处理好。他正打算把瓜子壳扔到池里喂鱼,一双冰恍恍的视线向他投来。
“这是天尊要求特地保护好的住处,你要是把那瓜子壳扔在池塘里,我今天就让你去里面一个个捡回来。”夏明城双手咯吱咯吱的作响,故意警告。
“哈哈哈,师弟你别生气,生气很容易变老的,懂不懂!”
夏明城眉头一黑,顺势将桌子上的垃圾打包好,再把某人的后腰带一提,直接绕过九纤,潇洒的离开了逍遥居。
这两货真是来去匆匆,九纤没办法的摇了摇头。
沐英在普通弟子的住处转悠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
前不久刚得到门内弟子通报,有一只桃花妖在附近晃荡,他已经加防的预防,而且亲自考察过几次,始终没有发现哪里有妖怪出没的迹象。
便不了了之了。
一个月后。
九纤抱着小心翼翼的心态,来到天尊的住处,玉雪峰上。
整个白雪飘飘的山峰上,坐落着一座清秀的青砖碧瓦的院子,院子上攀附着常年四季常青的青藤,青藤上还有一些草灵在上面跳动。
仙气缭绕,自然有一些植物精灵攀附在这山峰上面存活着。
九纤在院子门口转悠了一会,始终是不敢进去。面对天尊交代的任务他没有完成好,况且人都死了。
他有些害怕天尊一怒之下,直接把他扔出去。
白气缭绕的山峰上飘起了点点白雪,九纤走门口可以遮掩的屋檐下站了站,那雪花飘在了他的额头上。
寂静的院子内房门突然自己开了,随后便是一声空灵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进来。”
九纤猜想应该是师尊知道自己蹲在门口了,赶紧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进门之后又把门关上。
孰轻孰路朝着师尊的小竹屋走去,远远的,竹屋旁边那条清澈的小溪在茂密的竹林下流淌着。
在竹林旁边一个精致的小亭子里,正在书写着什么的人,神情专注而且认真。
银白的发丝被风吹乱,披着那身白色的披风,整个人都宛如要与这积雪对照的环境,融入到一起。
他来到亭子边,行礼。
“师尊……”
毛笔在宣纸上划动的声音,流畅又刚劲有力,光是用耳朵听也能想象那人风姿卓越的笔法,是多么的秀气。
“何事?”
“师尊安排给徒儿的任务,徒儿失败了……”九纤愧疚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坐在书台旁边的人,会露出怎么样的神情。
青兰子轻拿着毛笔的手放下,顺势拿起那张已经完成的作品,吹了吹,将它放在一旁晾干。
随即绕过桌子,来到徒弟面前,将对方的头抬起,细细打量。
“伤可好些了?”
九纤眼神有些慌乱,面对师尊靠自己如此之近,他都能将师尊睫毛上的密度看得清清楚楚,那蔚蓝色的眼珠就好像一颗宇宙,他脸一红,回答的语气倒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好……好些了。”
随即全是自己心扑通扑通跳的声音,面对如此妖孽的一张脸,九纤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意,他不会是弯的吧。
想到这赶紧给自己一个警告,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此次历练可有发现什么?”青兰子转过身去,挺拔的背影竖立在凉亭里。
“徒儿发现了许多……只是。”只是当讲不当讲而已,九纤说话的语气有些尴尬起来,让他一个现代人和古代人用那些敬畏的话聊天,他感觉有些吃不消。
早知道当年读书的时候就应该选文科,早避免此类的麻烦。
“只是什么?”青兰子的语气有些飘渺,在身后之人无法看见的位置,他的嘴角也缓缓的勾起。
“只是徒儿能力尚浅,没有实战经验,往往会入了邪魔外道的骗局。”
“既然自己能发现缺点,以后就好好改进。”
难得被自己师尊夸奖了一番,九纤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挺拔的背影。难道他师尊调包了或者被夺舍了,平时不是应该懒得看自己一眼,随后就来一个迅速消失了吗。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很着急的想要去藏书阁一趟,听同门的师兄弟说,长书阁里收藏着许多世间纷杂的书籍,他还了解到,貌似藏书阁里有一本真的跟时间有关的书。
他正打算作别,随后眼神一亮,问自己师尊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自己瞎找。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开口。
“师尊,徒儿有一事不知?”
青兰子将飞到天外的思路收了回来,缓慢转身,坐下之后细听徒弟的言辞。
“何事?”
咬了咬牙,九纤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师尊,藏书阁有没有关于时间方面的仙籍?”
青兰子碧蓝色的瞳孔微微凝固,尘封在大脑里上了百年的记忆豁然打开,他紧握的拳头有些用力,想要控制住了脑海不断浮现在眼前的记忆。
多少年了,他也记不清楚。
昔日的那个少年,也曾经面带笑容拿着一把剑对着他说道。
【兰呀,可否把藏书阁里的日月籍借我一用。】
大脑轰的一下,青兰子眼前模糊的景象变成了自己的徒弟,一脸不解与着急的望着自己。
“师尊?”
青兰子平和的眉目突然变得凛冽起来,语气之中的寒气更是宛如腊月冬霜。
“藏书阁没有此书,快去修炼吧。”
九纤眉头皱了皱,他觉得师尊在说谎,可又不好意思辩解,赶紧行礼。
“是。”
……
那穿着蓝色白衣袖边的男子离开后,青兰子挺直的腰杆缓缓弯曲,常年寒霜的眉目也渐渐融化,会是他吗?
四年前他第一眼在竹林里看见这个孩子,就觉得那孩子十分的像他,不管是性格还是眉目,有时候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格外的相似。
他究竟是错了,错了这么多年。
是不是对方转世了,希望给自己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青兰子双眼凌厉起来,但那本书是绝对不能让九纤拿到。
凉亭里的人摇身一变,便化成了硝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相反,藏书阁里的某个僻静的角落,那本静静躺了上百年的书册,突然从那尘埃布满的格子上消失了,留下了一个明晃晃的印子,在书架的夹层里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