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轻晚省了府内莺莺燕燕的请安,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调理着身体。
心里没原主那么多堵心的事,静养的结果立竿见影,原著里拖拖拉拉到怀孕后期留有病根的风寒,如今已是大好。
日常诊脉的大夫离开了,轻晚趁着日候正好,今日也浅风习习,便遣散仆婢,牵着苏暮黎到院内的桂树下,两人各自站在备好文房四宝的桌案前,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苏暮黎虽四岁出头,但胳膊的力道还是足足的。他练着夫子要收的两张大字,悬着腕提笔写时,每一次落笔点墨因年龄小少不得稚嫩,可已能看出几分童趣来。
他写的认真,不一会儿就完成了,挂好毛笔背着手,等两张纸上的墨迹晾干的功夫,小身子直往轻晚那边斜。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什么什么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苏暮黎挨着轻晚,童声脆脆地读着她放在一边晾干的诗。
轻晚停笔看他摇头晃脑的模样,反复诵读爱不释口,不禁点了点苏暮黎的额头,指着他跳过的两个字道:“蒌蒿。”
“蒌蒿?”苏暮黎愁眉苦脸地思索着,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印象,他抬头看着轻晚,撒着娇地问:“娘亲,蒌蒿是什么样子的?”
轻晚在纸的一角落下两三笔,墨色的蒌蒿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她指着那图,灌输知识:“蒌蒿是绿色的,一丛丛地生长在春日。它的茎和叶可食用,凉拌清炒都有滋味。”
苏暮黎的口腹之欲不高,并且对非肉食不感兴趣。他的关注重点歪到了“春日”上:“娘亲,这首诗处处有春意,你是不是想春天了啊?”
轻晚只笑着牵起他的手,把人往另一张诗文上带:“黎儿来读读这一首诗。”
苏暮黎站到轻晚原先的位置上,踩着小墩看那墨迹未干透的诗,不自觉地念出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苏暮黎思考了一下,随着诗里的字想着相应的画面,连缀在一起后充满了美感。他碰到弄不明白的也挡不住他的诗情,央着轻晚说:“娘亲,这首诗也很好,说不出的好,这故乡思及更好。”
“怎么个好法?你有何解?”轻晚有意问道。
苏暮黎讷讷了几下说不出来,握着轻晚的手指轻轻甩动。“……就是好嘛!好也需要理由吗?”
“是啊,真心觉得好时,是不需要理由的。”轻晚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胖脸,“告诉娘亲,你从这首诗里读懂了什么。”
“对故乡的思念之情。”苏暮黎问:“娘亲是想归宁吗?”
轻晚噗嗤一笑:“傻孩子,那可不是故乡,那是想家。故乡是家所在的地方,是你牵挂的人所在的地方,而家只是故乡的一部分。”
“待你长大,去某处远游了,你也会有诗中的思乡之情,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苏暮黎急忙表白:“要是如此,我去哪儿就把娘亲带到哪儿。所到之处皆吾乡,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轻晚对他的天真稚语毫无抵抗力,不愿残忍地打破他幼时的美好世界。她把苏暮黎牵到旁边的坐墩前坐下,苏暮黎好奇地问:“娘亲怎么会想着作诗?”
“这可不是作诗。娘亲只是把先人未流传的好诗句抄写下来,送给他人作礼物,让珍爱诗文的人好好收藏,以致能使诗流传千古不被埋没。”
轻晚眯着眸,她可是给女主准备了一堆好东西呢,诗文只是最简单的开始。
苏暮黎迫不及待地睁大眼睛,举着小短手兴奋道:“娘亲娘亲!黎儿也作了很多诗!我能把那些诗和娘亲这些放一起流传千古吗?”
轻晚惊讶地看着尽管害羞但依旧坚持的儿子,秉着不直面打击孩子向上之心的意愿,她慢慢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距我所知,这首《咏鹅》是一位七岁孩童所作。黎儿以为如何?”
一首诗读完便有一只白鹅戏水图浮现在眼前,活灵活现好不有趣。苏暮黎自愧不如,失落极了。
“黎儿若是喜欢作诗写文,那便把作品交付给娘亲好吗?娘亲想收藏黎儿的作品,待以后慢慢品。”轻晚揉揉他的头:“我家黎儿肯定很厉害。”
苏暮黎躲进轻晚的怀里,暗暗下定决心,努力锻炼自己的作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