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较为和谐地用过早饭,轻晚也不能直接把这两个对白虎族地形不熟悉的人随便一丢,让他们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再者来者是客,而且少琛怎么说和她也是一家人,是以轻晚难得安分地没有再随处乱窜。
暖光拂煦,耐着性子的轻晚走在前头,多日来镌刻在眉眼上的疲惫,此时被笼罩的阳光融进风里化为须臾。左后方一直形影不离的是时刻注意她动态的少琛,再后面,便是神色分不清楚心事重重的寒翘亦步亦趋地跟着。
因走路而习惯性晃动的指尖蓦地覆上一抹干燥的温暖,半是恍惚的思绪立刻被这暖暖的温度拽了回来。轻晚愣了愣,懵懵地微侧着头,“怎么了?”
现在想来,他们两个之间好像很少有这般正常化的亲昵动作,一般不是轻晚强出头装出无坚不摧的模样,就是他在逗得对方跳脚后不着痕迹的示弱。
手与手交叠,少琛自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不适应,但又很有耐心地忍着,给足了他在她面前的特权——要知道,哪怕是轻风稍稍不顺遂她的意了,那也是要甩脸色的。
即使这般,少琛一直淡若深潭的心突然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具体为了什么,或者说是知道但又莫名的羞于启齿:难道要他亲口告诉轻晚,因为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自己感觉到受到的重视度不够,所以他吃了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陈年老醋不开心了?
身体里是活了几十年的成熟灵魂,少琛是拒绝实话实说的。拜托,那样会显得他很幼稚吧!特别是身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难得在心里碎碎念着,若是轻晚知道他的想法后会怎样怎样,少琛抿了抿薄唇,让自己看起来比往常更无辜些,“我牵自己伴侣的手非要有事才行吗?”
“……不需要。”轻晚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是要慢慢转性恢复本性呢还是在间接性发神经呢,不过无论如何,他在自己面前这般无顾忌,倒也是挺好的。
因为这是走向浔的住所的一条小路,轻晚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躲开所有的障碍物,而且又有分了丝心思注意着的少琛,因此毫无压力地保持着微扭的身形与少琛交谈。
“最近我可能陪不了你们,不过你们随处溜达也行。白虎族这方地界里好吃的不少,后山上绝对安全,不怕遇到什么大麻烦。”她淡了眉心的烦愁,也少了初见寒翘时满满的不喜和敌意,这一副完全放心的态度,少琛看的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她对他的放心,怒的也是她对他的放心。他就这么没魅力?还是说她信他会守身如玉?
只是瞥见她眼底的血丝后,满腔幽怨纠结都散了一地。滞留在胸腔的,是明细的心疼。
虽不清楚白虎族明明一派安然热闹的场面,为何轻晚为此憔悴到这般地步的原因。但少琛却能从她的举动中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以及她苍白的面容下渺小如尘埃的胸有成竹。
浔的住处离轻晚居住的地方距离很大,他们的步速稍快,却也不是没有形象可言的飞奔而去。既如此,在路上碰到不抱希望又心有不甘、每天雷打不动地瞅轻晚回来没的轻风,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你今天竟然没出去!”轻风呆呆地瞪大眼睛来表达他的不可思议。脱口而出的话因为这时候的突兀相见而变得格外滑稽。
他顾不上这么多,本想拉拉轻晚撒撒娇以便更简单地从她嘴里套出答案,被察觉到他即将的所作所为的轻晚一声轻咳给压了回去。轻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站在自家妹妹身后的一男一女。
削瘦的男人——兽人世界这种一看就弱不拉叽的体格,还能安然无恙地在如今的年龄里活蹦乱跳,有一颗肥胆去牵轻晚的手没被揍得鼻青脸肿、半身不遂,让他必须要过目不忘的人。答案呼之欲出:翼狮族的少琛。
柔弱的女人——三分纯,六分媚,一分用来中和这看似两个极端的视觉感,像他偶然见到过的兔人般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勾人欲亲芳泽的妩媚。
男人轻风在他们举行仪式时打过照面,那个女人他就极为陌生了。出于对陌生人的提防,轻风把到口的话硬生生吞进肚子里,眼神示意:“那个人是谁啊?我都没见过。”
“她是阿琛的妹妹,寒翘。”轻晚给面子地化解了少琛不知如何介绍才能使双方都不尴尬的事,转头又对寒翘轻声道:“这是我哥哥,轻风。他性子比较冲,做事经大脑的机会不多,即使得罪人了也多半不知情。”
弦外之音明朗到傻子都懂了。
偏偏有个连傻子都不懂的轻风听过后呲牙咧嘴地哼哼:“喂喂喂,你怎么这么说自家亲哥哥!我这十几年都是白伺候了啊——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寒翘妹子是吧?别听小晚的,这厮纯属是嫉妒!嫉妒我比她人缘好!”
轻风!!!
暗红的嗜血一闪而逝,快得让所有人都不曾注意。上辈子若不是对这个笑得傻兮兮的男人放松了警惕,她绝对不会在最后关头失手,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在少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梁换柱,夺了轻晚的肉身!可是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心细如尘地从蛛丝马迹里探明真相,生生毁了她几年积累的心血!
幸而天可怜见,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每一世都是在琛哥哥的身边,那肯定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她和琛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何阻隔的人,不管是谁,都活该被碎尸万段、抽筋剥骨!死不足惜!
至于轻晚这个得了势的贱人,这辈子她绝不会对贱人留有任何私情让她被救或自救!她要轻晚在她面前,被卷入空间裂缝里,连同灵魂一齐绞成一团肉泥!以报她胆敢入琛哥哥之眼的仇!
一缕畅想在脑海的快意使寒翘激动地微微战栗,她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时候的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