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雨瑶浑身一震。
    紧握着手机，程雨瑶尽量缓着声问：“他怎么会进医院？”
    萧天麟也没隐瞒，如实跟程雨瑶说了：“疲惫过度，熬了两个通宵没合眼，又喝了点酒，就直接倒了。”
    “两天没合眼？”程雨瑶皱眉，“他……”
    “他这人脾气倔，我劝也没用，他就肯听你跟念念说几句。”萧天麟苦笑。
    没等程雨瑶回答，萧天麟便无奈的说：“小嫂子，我知道你还在气老贺，但我劝你还是来看他一眼吧。”
    默了一会，程雨瑶道：“你把地址给我吧。”
    见程雨瑶答应要过来看贺云峥，萧天麟想也没想，就赶紧把地址报给了程雨瑶。
    挂断电话，程雨瑶脑袋有些乱。
    一侧的秦子川挑了下眉：“怎么回事？谁进医院了？”
    他满脸不解。
    程雨瑶摇头，没解释，只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早点回去吧，明天有个会议要开，别迟到了。”
    叮嘱了句，程雨瑶将手机放回包里，便准备离开。
    身后，秦子川的声音传来：“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开车去就行。”
    程雨瑶头也不回的拒绝，态度冷淡。
    秦子川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程雨瑶真的很不对劲啊。
    不过秦子川心里也知道，程雨瑶并不会想他干涉她的私事。
    想到上次的那个念头，秦子川心中略显复杂。
    他好像真的喜欢程雨瑶了……
    程雨瑶赶到的时候，萧天麟正站在病房门口，一见到程雨瑶他便匆匆过来，“小嫂子。”
    这个称呼让程雨瑶皱了皱眉。
    之前她已经矫正过萧天麟让他别再这么喊她，但萧天麟却一直没改过来，程雨瑶便也由他了。
    “他严重吗？”
    刚太急，程雨瑶没来得及问萧天麟贺云峥的情况。
    “压力过大，酒精导致的。”萧天麟简单的给程雨瑶说了下贺云峥的情况。
    这已经不是第一二次了。
    到底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早年酗酒抽烟惯了，这些毛病导致身体并非健壮。
    只是程雨瑶并不知道。
    “老贺性格就是固执，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要不是有念念在，还不知道他得成什么样子。”说话间，萧天麟瞟了程雨瑶一眼，迟疑着说：“小嫂子，老贺他就肯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吧。”
    “我尽量吧。”
    “小嫂子，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乐意听。老贺这几年，一直都很想你，也不愿意再找其他女人。从前倒是没什么，但现在岁数也上来了，三十多岁的人，身体器官这些不好好保养，难免有个什么意外。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这样。你别看老贺人前风光，他就是什么都不说，整个闷葫芦，惯会装。他年幼没体会过什么叫爱，一直都孤零零的，好不容易碰到了你，才懂得疼他几分。本来说，他怎么都该好好珍惜你的。但从前没有人惯他倒是没看出来，这有人一惯着，才知道，他特么的就是一个作货。”
    一连串的话落在耳畔，程雨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脸上还是尽量淡定，勉笑待：“天麟，我跟他已经成定局了。”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萧天麟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
    还是不甘的问：“小嫂子，就真的不想跟老贺过了吗？他这回是真心改过，也会真的对你好的。”
    “缘分尽了。”
    程雨瑶声音浅浅，说不出更多。
    忽然，萧天麟冷不的说了句：“抱歉，小嫂子。”
    程雨瑶不解他是什么意思，满目疑惑。
    萧天麟摸了摸鼻子，神情略显尴尬：“当初江璐菲的事，我知道，却一直没有告诉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老贺是元凶，我也是个帮凶了。”
    “我没怪你。”
    萧天麟跟贺云峥是发小，二三十年的交情，岂是程雨瑶可以比的？
    她不是拎不清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就怪罪萧天麟。
    “当初要不是我撮合你跟老贺，说不定，你们俩就不会这样了。”萧天麟轻叹：“说真的，我认识老贺二三十年就没见他真的开心过。他这人，担子太重。从前被人渣伤的深了，跟谁都不太愿意交心，一直活在黑暗里。直到跟你在一起，他才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是你把他从黑暗拉到光明。”
    打从心底，萧天麟都是希望程雨瑶跟贺云峥合好的。
    贺云峥前三十年过的太苦。
    十多岁前，活在父母离婚的阴影里，一味的放纵自己。
    二十岁后，又一直背负着江家父女两条性命。
    他不结婚，也不恋爱，是不想耽搁其他女孩子，也是在惩罚他自己，认为他并不配得到爱。
    明明身价万贯，有着可以肆意放纵挥霍的资本，却偏生过的跟个苦行者似得。
    直到他跟程雨瑶感情缓和，整个人才像是有了喜怒哀乐。
    到现在，萧天麟还记得四年前程雨瑶失踪后，贺云峥醉的一塌胡涂，嘴里念的永远都是程雨瑶的名字。
    萧天麟不替贺云峥开脱他做错的事，但他还是想程雨瑶给贺云峥一个悔过的机会。
    “原来你心里，我是这么伟大的啊？”程雨瑶失笑，一脸云淡风轻的说。
    萧天麟却没有忽略掉她眼底深处，尽量隐藏的深色。
    几乎也让萧天麟确定，她还在乎贺云峥的。
    见程雨瑶不想聊这事，萧天麟也识趣的闭了嘴，没继续谈论这个。
    打开门，贺云峥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
    听到开门的动静，贺云峥侧脸看了过来。
    视线落在程雨瑶身上，神情颇为意外：“瑶瑶，你怎么来了？”
    暗哑的声线夹带着不易察觉的喜色。
    “天麟说你在医院。”
    程雨瑶解释了句，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男人身上换的是丝绸的病服，胸前的扣子开了几颗，白皙的胸膛和锁骨若隐若现，俊脸薄红，病态的模样，却格外的慵懒性感。
    像是无声的在勾引人。
    这个念头一出，程雨瑶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
    心中微乱，她还是尽量的镇定，不表现出任何蛛丝马迹。
    萧天麟在一旁看着，唇角微动，余光瞥向程雨瑶，如同托孤般交代：“小嫂子，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老贺就交给你了，你多担待一下。”
    “……”
    “天麟。”程雨瑶皱眉喊他，想说什么，岂料萧天麟一溜烟就给跑了，压根就不给程雨瑶拒绝的机会。
    望着紧闭的门扉，程雨瑶轻叹了口气，紧握着包，她侧过身，视线落到贺云峥的身上，她平淡的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视线相触，男人摇了摇头。
    自从那晚过后，贺云峥就没有联系过程雨瑶，也没再送念念到家里跟双胞胎玩儿。
    程雨瑶舔了舔干燥的唇，没话找话说：“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男人颔首，程雨瑶把包在一旁放下，就弯腰给贺云峥倒了杯水。
    还温热的。
    贺云峥喝了半杯便放在一旁。
    过于静谧的病房，彼此的呼吸心跳，都特别的清晰。
    程雨瑶想了想说道：“我听天麟说，你这几年经常这样？你别喝那么多酒抽烟了，这对身体不好。”
    贺云峥撩起眼皮望着她：“瑶瑶，你是在关心我？”
    男人的声音沙哑磁性。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夹带了几分鼻音，慵懒。
    彼时被他安静的注视着，程雨瑶凭生出一抹不自在。
    脸上作出平静的模样，无奈的说：“我是要跟你离婚没错，但不是想看到你不好。你要是倒下了，谁照顾念念？”
    男人沉默。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程雨瑶抚平裤子上的皱褶，道：“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以后别老熬夜通宵了，别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当作自己小年轻吗？一点也不知道作息规律！后面的话程雨瑶没说出来，但贺云峥懂。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因着应酬的缘故，程雨瑶让周蜜去给双胞胎做的饭。
    但她回去太晚，他们会担心她的。
    而心底里，程雨瑶也并不想跟贺云峥单独相处。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她还是会感到不自在，下意识想躲。
    “就这么急着走吗？”
    男人的声音传至耳畔，程雨瑶微微一怔。
    贺云峥唤她：“瑶瑶。”
    紧着手，程雨瑶撩起眼皮看向他时，男人清了清嗓音，凝视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跟我，就这么没有话说？”
    薄唇若有似无地浮现出苦涩的弧度。
    程雨瑶不语，无疑是默认了贺云峥的话。
    “就算谈离婚的事，你也不愿意？”
    男人的声音落下，程雨瑶睁圆了眼眸，惊愕的看着他。
    翕动着粉唇，话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答应离婚了？”
    贺云峥唇角掠过一丝讽刺，正好落在程雨瑶的眼中。
    舌尖打着转，她到底没多解释什么。
    贺云峥略微低着头，“我现在难受，你要想聊，明天我跟你聊。”
    程雨瑶不解他这个意思。
    还没等她问出口，男人便说：“今晚留下来，可以吗？”
    他目光灼灼，几分恳求。
    心微动，但只一下，程雨瑶还是冷静了下来。
    婉拒：“云峥，铭铭皓皓还在等我。”
    她不想留在这里。
    冷淡的态度，意思太明显。
    男人早就猜到了她会拒绝，动了动唇便说：“我让天麟接他们到风尚跟念念玩一晚上，有李姐她们照顾着，你可以放心。”
    程雨瑶皱眉，翕动着唇，还没说话，男人便苦笑道：“瑶瑶，我可以跟你离婚，也可以把念念抚养权给你。你有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都可以给你。”
    他哑着声，眼里闪着痛楚：“瑶瑶，就一晚上你都不愿意与我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