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向东紧蹙眉头,坐在警局里的会议室,对面是原来的老部下,现在的局长宋小刚,宋局长认真地听着钱向东的建议。于军警官同情地看着老钱,这位因为女儿被拐卖几个月都没破案,原来仅仅是两鬓斑白,现在已经几乎全白了!
钱向东侃侃而谈:“红红虽然回来了,拐卖她的老曹也被抓住了,但是我听女儿说,她身上的伤疤全是大杨树村的村民给残害的!”
宋小刚安抚道:“钱总,您有什么想法?我局一定大力支持!”
钱向东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我这么要求,可能过分了些。那个姓曹的,被雷劈一万遍也不解我心头之恨,还好被抓住了。但是,大杨树村的那些村民,红红一个一个都跟我说过了,高大壮家,对她虐待得最狠……”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拿出手帕擦拭着纵横的老泪。
于军眼睛一亮:“您是说,让我们去大杨树村把那些涉嫌虐待钱红红女士的村民绳之以法?”
钱向东哽咽着说:“我闺女爱漂亮,大半个南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如今被糟践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不是我在z市的医院看得紧,可能这辈子我都见不到活着的红红了!”
宋小刚见不得原来的老上司掉眼泪,他双手扶住钱向东的肩膀,大声说:“您放心!现在国家法律明确保护被拐卖妇女的权益,如果买方涉嫌虐待妇女,并限制女方人身自由,要处三年左右的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钱向东克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眼睛里射出怒火:“小刚局长、于军警官,那些杂碎真的能被抓起来吗?我和闺女都想看到这些魔鬼被抓起来!”
于军劝慰道:“您放心,我们的法律法规都在逐渐完善,您这个愿望不过分,另外,去山村抓捕高家兄弟那天,我们还需要钱红红女士协助指认呢!”
钱向东暴风骤雨式的脾气并没有改,从警局回家后,他立即驱车前往女儿所在的小区。
驾轻就熟地上了电梯,来到女儿家门口,按响门铃后,钱红红从猫眼里看了看是父亲,自然打开了房门。
她把卧室门关上,整理了一下表情,貌似平静地问钱向东:“爸,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钱向东定了定神,问女儿:“红红啊,你想不想报仇?”
钱红红吓了一跳,嗫嚅着:“怎么?您知道金海洋的事儿了?”
钱向东没听清女儿说什么,自顾自地慷慨激昂着:“闺女,宋小刚局长答应为咱们出头了!你要回到大杨树村去!”
钱红红面颊抽搐了一下,她立即说:“爸,我不去!我永远不想看到那些魔鬼!”
钱向东轻轻撩起女儿前额厚厚的刘海,直视着被遮盖住的伤疤,坚定地说:“好闺女儿,爸爸的宝贝儿,爸爸对不起你!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钱红红回来之后,遭遇的一切都已经让她寒心到了极点,父亲的一席话,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像小时候那样,钱红红扑进爸爸的怀抱,泣不成声。
钱向东抱着女儿枯萎的躯体,暗暗下定了决心。
黎明,大杨树村还沉静在梦乡中时,村头有个半大的黑皮小子,唿哨着窜进了村里,语无伦次地呼喊着:“乡亲们,快起来呀!山下有好多当兵的上来了!”
离山下比较近的住户率先惊醒,男人们提上裤子,随便披了一件褂子,就跑到门外张望。
山下有一群身穿迷彩的士兵在往上爬,手里似乎还有武器。
村头郭大婶的儿子立即警觉地拿了一条扁担就想往屋外冲。郭大婶一把拉住他:“傻儿子,你不要命啦!这明显是上面来人了,再说咱村确实也造孽太多……”
郭大婶的媳妇一声不响地从屋后转了出去,惊惶中的郭氏母子只顾抱紧孙儿,没注意娃他娘的动静。
宋小刚在制定打拐计划时,也详细询问了钱红红村里的大致情况,知道这个村民风彪悍,喜欢结伙劫持受害人,因此被拐卖的妇女很难逃脱。
如果警方不重拳出击,只像常规办案那样,派几个民警去调查取证的话,估计很难达成目标。
宋小刚经过申请,并与上级有关部门协调,得到了武警部队的大力支持!
几条威猛的警犬在前,武警官兵们全副武装冲进村里,警惕地搜寻着这个以收买被拐卖妇女著称的封闭小山村!
突然,有个小媳妇拦住了去路!
郭家的媳妇儿不知道在梦里盼了多少回,终于看到神兵天降!几乎喜极而泣!她断断续续地说清楚了自己当年被拐卖过来的情形,立即被安置到了随后而来的警车。
郭家媳妇仔细一看,车上还有个女人,长得有点儿像……
她吃惊地喊了起来:“桂花!你怎么在这里?”
钱红红斜睨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在这个城里女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沉默着。
高大壮被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按在地上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从王小喵把钱红红解救走,而且大闹山村后,她也顺利逃脱了,高大壮和兄弟回到家,才发现老头子也被王小喵捆起来了。
高家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养好了伤后,高大壮心里十分不服,买来的媳妇儿也跑了,钱也白白砸到水里了。
高大壮没料到桂花有这么大能量,早知道就不敢惹这女人了……他兄弟、父母哭喊着跟在后面,高大妈又开始戏精附体,往地上一躺,就开始哭闹。
高大壮被戴上头套之前,俩武警战士拧着他的胳膊,让他见了一个女人,高大壮对她的一双丹凤眼依稀有些印象。高大壮停止了挣扎,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陌生人:“桂花?!难道是你?”
钱红红傲慢地抬起眼睛:“滚!老娘不叫桂花,我叫钱红红!”
高大妈滚到了众人的脚边,尖利地哭嚎着:“我儿子没犯法呀!你们不能把他带走啊!”
钱红红当众撩起了长裙,众人眼睁睁地看到,她已经不再丰润的大腿上,豁然有一大块暗红色尚未痊愈的伤疤,丑陋地横亘着。
接着她又撩起了刘海,年轻的士兵们看着她额头上长长的一道伤痕,不忍地低下头来。山风很大……钱向东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红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