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涛和许如玉暗中的对话声音很小，几个专心致志下棋的人都没有关注到，直到贺子潭弃子认输，抬头活动颈部发麻的肌肉时，才看到华涛的存在。
    贺子潭悄然起身，来到华涛身前，满脸含笑。
    “贺总，今天您请客，还是李老请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呵呵，李老，他是老土豪，我虽然名义上是老总，其实就一集体企业的打杂工而已，拿点死工资和奖金，这次跑一趟雪阳号，已经严重超支，哪里还有资金来这儿消费？”
    “是吗？我看未必吧？能够被雪阳号邀请的人，非富即贵，没有千万级别的身家根本不可能上去。贺总，跟我叫穷可不好。我晚饭还没吃，要不您请我吃几块披萨吧？”
    “披萨？这里还有披萨？”
    “不信吗？美味比洋披萨好得多。”
    华涛说完，朝门边的红裙服务生打了一个手指，红裙服务生会意，点头转身离开，不出三分钟，就端上来两张热腾腾的披萨。
    琴音披萨已经经过了毕阿姨的改良，里面放进去一些鲜虾肉丁，还有水果蜜枣之类的，加上原本的笋尖和琴音花草的芬芳，味道独慧，吃起来令人胃口大开。
    贺子潭吃到一半后，喊来服务生，再次给正在下棋的三位每人点了一张。
    见时机差不多，华涛开始试探一下贺子潭的底细。能够随同万铁军出任务，还是大老板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贺子潭肯定是军方在民企中的暗手。平时做生意，有任务时听候调遣，配合军方完成特定任务。
    “贺总，您的特种型材制品主要做些什么？”
    “哦，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市场经济嘛，不赚钱就会被扔进垃圾堆。”贺子潭含笑道。
    “您倒会打哈哈。不会是造枪造炮造飞船吧？”
    “呵呵呵！现在是和平年代，造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养家糊口。就比方说大岛集团，它原本就是枪炮制造专家，靠战争起家，为了顺应社会发展需求。还不是什么都做，一方面继续精造枪炮，满世界去偷售；另一方面，摇身一变造药救人，俨然一副和平慈善家的面孔。”
    “贺总的意思是，您也造药？”
    “不不！我就一糙人，哪里会造药品。我只能造造一些刚铁疙瘩，枪炮没生意，就造房子土帐篷嘛！”
    “帐篷？您造简易房吗？”华涛一愣。他不正在发愁何处去找简易房吗。
    “咦？老弟需要简易房？”贺子潭好奇道。
    “不错，我太需要了。不瞒您说，后院我搭了一溜的帐篷。可都不满意。您也知道，天气越来越热，马上蚊虫苍蝇都活动起来，再不改善，我那些浑身带伤的保安兄弟怎么熬得过去。”
    贺子潭进后院停车场时，的确看见过数十顶帐篷沿着围墙摆放着。里面还有一些行动迟缓明显带伤的保安，当时还好奇了许久。听华涛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这个好说，你要几套，我马上让人送过来。”
    “您真有？我要最好，最舒适那种，价钱无所谓。”华涛大喜道。
    “呵呵，有钱就是爷，你的需求我明白了，正好申都特警大队预订了一批，作为战略备用物资，三五天后就能送达，你跟景大队长商量商量，让他借你几套。这批货是我们公司生产的第五代豪华型简易房屋，拆装方便，透气性好，宽敞舒适，冬暖夏凉，绝对让你满意，每套十万。”
    贺子潭说完，努嘴指了指还在下棋的景小鹏。他已经得知了华涛与景小鹏之间的关系，因此，也将华涛彻底视为自己人了。
    华涛搔搔后脑勺，露出为难之色，这个六师兄跟他素来不对付，只要涉及到特警大队的利益，就绝对不让自己占便宜。上次的瑞虎车上，他就吃过暗亏，到现在听见拖拉机声音，心里就满不是滋味。
    “怎么，嫌贵了？”贺子潭揶揄问道。
    “也不是，主要是那家伙不好说话，要不您再发一批给我们？”
    “老弟呀，不是我不帮忙，是你们的量实在太小。十套设备，从制造到发货安装，成本很高，一趟下来，连人工都弄不回来。市场经济，一切以市场为主导。实不相瞒，我公司是一百套起订，否则，不予安装保修。”
    贺子潭也有点为难，他想帮华涛，可这种芝麻米粒大小的单子，他公司真不会接。
    “贺总，您只管发货，安装我们自己搞定，保修也无须您负责，我相信军工企业的质量，不会坑咱们老百姓。”
    “这……行，我明天就让公司安排。”贺子潭终于点头。
    “不，您现在就跟我安排，回过头，您拍拍屁股闪人，我哪儿逮您去？”
    华涛嘿嘿一笑，马上掏出支票簿，直接开了一张百万现金支票。
    刚刚搞定简易房的事情，万铁军和景小鹏相继弃子认输，李大中看看时间，最终也起身，离开了棋盘。三人边吃披萨，边走到华涛身旁。
    万铁军虽然缠着绷带，不过精神好得很，看不出一点痛苦的痕迹，好像那不是一颗特种子弹击穿了肩胛骨，只是被小刀划破了点皮肉而已。
    “华老弟，你看我是现在去市一院，还是明天过去？”万铁军拍着华涛的肩膀，乐呵呵笑问。
    “我看您别去了，您这是受伤的模样吗？回吧，也许回您营房休息两天就好了。”
    “哈哈哈！死小子，敢损你大哥？我这是苦中作乐，被李老一拾掇，就忍不住跑过来乐乐，你还真别说，下了这么久的棋，一点不觉得痛。不过现在一不下，就痛得要命。”
    华涛还想开玩笑，看见景小鹏投过来严厉的目光，只得把话生生咽了回去，悻悻然道：“还是明早去吧，直接找艾蓝，她就在庞一兵的病房里。”
    “一兵？行，我马上去。”
    万铁军听见庞一兵，脸色变得肃然。这个兵是因为救他而受的伤，也因此告别了军营，他这个老首长虽然不忍，但也无能为力，现在听说他又进了医院，愧疚之下，自然要赶去看看。
    “看可以，别把人给我顺走了。”华涛瞥了一下嘴。
    李大中呵呵笑起来：“不会的，我老头答应的事情，他们不敢出尔反尔。”
    “那就好，下吧，这儿要关门歇业了。”华涛下了逐客令，率先出了棋室。
    …
    今晚养生堂的生意并不太好，营业额首次跌破百万大关，不过对面的圣玛丽同样糟糕，营业额不到八百万，除以十后，比养生堂差了少许。绫儿公主已经有两天没来了，由另外一名陌生的美女过来查收，养生堂派到对面的人依然是宋西萍。
    距离十天的试营业期只剩下最后一天，结果已经无法逆转，王老四输定了。九天时间，他一共输了一千三百余万，如果他不耍赖，这些钱足以让他输光身家。
    华涛看中的不是王老四的钱，而是师傅留下的那套市区别墅，他巴不得王老四赖账，他就可以堂而皇之派人去收房子了。以他现在的实力，王老四要阻挡他的出手，无异于螳臂当车。
    坐在回家的车上，瑞虎车里有点沉闷，就连宋西萍也有点闷闷不乐。经过姑苏桥时，许如玉突然停下了车，靠在当初她飞身跳河的地方，打开窗户，摸出一支香烟默默抽了起来。
    宋西萍拉拉华涛的衣袖，努嘴道：“许总这是怎么了？”
    许如玉显然不会抽烟，还没两口，就呛得咳嗽不停，开了车门，趴在桥栏上边咳，边摸眼泪。
    夜风微凉，姑苏河面上有轻雾飘起，看不见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星在眨眼。
    华涛搔搔后脑勺，走下车，挨着许如玉趴在桥栏上。
    “玉娘，还在生我的气？”
    晚上就因为华涛说了许博士对她有意思，许如玉就变了脸，一直到现在没再跟他说一句话，还抽起了香烟，当初林老二虐待她时，她也没想过抽烟。
    许如玉再次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连带整包烟一起扔下了姑苏河，她的整张脸慢慢被烟雾罩住，最后被她吹散干净。
    “老九，你说当初要是不救我，现在我是不是跟师傅在天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你想得美呀，你做了对不起师傅的事情，没有赎清债务，师傅会让你入门？”华涛摇头道。
    许如玉脸上露出苦涩，她就因为对不起师傅，将自己的一切葬送了。为了赎罪，她不能有爱，不能公开跟师妹去竞争。她已经跟小师妹许诺过，不再追求身旁这个男人，只为养生堂效力。
    “老九，难道玉娘这辈子就一直要背负这个欺师灭祖的罪名过一辈子么？”
    “玉娘，谁说你欺师灭祖了？”华涛蹙眉哼道。
    “我，我自己。其实除了你之外，所有师兄妹都这么认为。自从跟了林老二，我就毁了。是你将我拉了回来，让我重新有了做人的尊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推入火坑，我心中想要什么，我自己清楚。我祝福你和八妹，但也希望你别把我赶出大华堂。”
    “不会的玉娘，我收回晚上的话，也再次跟你道歉！”华涛牙根生疼，就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触发了大师姐敏感的神经。看这模样，要是自己真撮合她和许博士，有可能她还会从这儿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