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公冶世家的少主跟紫晶宫的少主比起来,谁轻谁重这个理公冶润钰还是晓得的,他断然是不敢在陌殇的跟前托大。
别说陌殇找的借口是邀他进兰陵宫聊聊天,再下下棋,就是陌殇要因着是他将他带回紫晶宫这一点要对他动手,公冶润钰也只能受着,还不能还手。
毕竟,紫晶宫虽说尊贵非凡,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入住紫晶宫,但前提也要是愿不愿住进去。
显然,陌殇就是那一个不愿意的。
若非当时在赤霞焚天谷内,陌殇重伤致昏迷不醒,否则公冶润钰跟司马金还难说能不能将陌殇顺利的带回紫晶宫,故而,在这样的前提跟背景之下,公冶润钰可不觉得陌殇会对他心生感激,他特么见了他不拔刀相向就不错了。
花厅内并无多余伺候的人,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廊前的紫蔷薇上,似带起丝丝紫色的光晕,空气里都飘散着淡淡的蔷薇香气,不知不觉就令人浮躁的心得到了宁静。
嗅闻着手边嗅人的茶香,身着一袭深紫色锦袍的陌殇与身着一袭银色长袍的公冶润钰相对而坐,他们的中间则是摆放着一具上好紫檀木所打造的,散发着迷人檀香的精巧棋盘,仅观棋盘之上雕刻而出的那不知名的,犹如活物一般的精美图藤,便知其的价值。
“黑子还是白子?”平常时候陌殇习惯性的会收敛自己的所有的锋芒,使得他的性情就如同他的相貌所直观表达出去的一样,俊美如斯,温文尔雅,有如谪仙降世。
至于骨子里的那一份邪魅狂狷,傲然霸气,则会完全隐没在他的那份尊贵优雅,清绝出尘之下。
他说话的声音极是好听,低沉,清润,暗磁,浑厚,优雅与邪魅集于一体,只闻其声,亦能醉人。
“客所主便。”从真正意义上来说,这是公冶润钰跟陌殇的第一次正式碰面,亦是他们的第一次正面交手,在陌殇打量试探他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打量和试探陌殇。
对于自己的棋艺,公冶润钰还是挺有信心的,其次,看一个的下棋,即便不能完全了解这是怎样一个人,至少也能看懂五六分。
而显然公冶润钰太需要这样的机会了,哪怕明知如此会将他自己也完全暴露在陌殇的眼中,但犹豫挣扎过后,公冶润钰还是依然选择了这一条路。
“既是如此,那本世子便不客气了。”
“殇少主请。”
“本世子要黑子。”
“那润钰便要白子。”说话间,公冶润钰将装有白子的棋盒拿到自己的右手边。
若说紫檀木制成的棋盘算不得精致,亦谈不上价值不菲,但这用来制成黑白棋子的极品羊脂白玉跟极品墨玉,那就真是千金难求其一了。
要知道极品玉石难得,最关键的是用来制成棋子的这两块玉蕴含着极为纯粹的灵气,哪怕玉石已经不完整,可被制成小小的一颗颗的棋子的玉石,依然蕴含着精纯的灵气,这便难得了。
仅仅只是手执着这样的棋子,都会觉得通体舒畅,有种说不出的自在感。
“殇少主请先落子。”
“嗯。”
围棋的规矩,执黑子者先落子,陌殇浅笑着看了公冶润钰一眼,修长的食指跟中指夹起一子,没有丝毫犹豫的落在棋盘的正中间位置。
公冶润钰从一开始就对陌殇有着防备,他对陌殇一点儿都不会掉意轻心,故而,哪怕陌殇只是落下了一子,他也不由得在脑海里预测了陌殇之后几步要走什么位置,方才执起一白子落了下去。
有道是观棋不语,偌大的花厅里,除了正在你一子,我一子撕杀得厉害的陌殇跟公冶润钰,就剩下在他们各自身后充当木桩子的四个护卫。
时间如流水,稍纵即逝。
只见此时的棋盘之上,陌殇手执的黑子与公冶润钰手执的白子已经各自占据了一边领域,其战况那叫一个激烈,两人落子的速度从之前的快速,到现在已经减慢了两三倍都不止。
不管是跟着公冶润钰的木一木二,还是跟着陌殇的影南跟影北,他们四人都是自幼接受残酷训练之人,论修为也远非一般人可比,是以他们的感知力都是非常灵敏的。
暂且不说兰陵宫中其他的地方,单单就是这花厅之内无形中散发出来的低沉的压抑的气压,就让他们有种受到高级威压,提不出气呼吸不畅的憋屈感。
而且这种感觉还随着他们各自主子在棋盘上撕杀的时间增长而越深越烈,让得他们都有一种想要退出去避让避让的想法了。
可惜,此时此刻全神贯注将心思都用在棋盘之上的陌殇跟公冶润钰,显然已经彻底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以至于从他们各自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强大气息,他们都忘记了要收敛。
否则,这偌大的花厅也不会安静成这样。
绯姻宫。
“夫人。”
“何事?”
“回夫人的话,是大小姐来了。”
“那还不赶紧请进来。”
“是。”
大丫鬟流珠福身应是之后,不多时赫连梓薇就领着碧桃出现在长孙依凡的寝殿之外。
“可是薇儿来了,快些进来陪母亲说说话。”
“是的,母亲。”赫连梓薇站在殿门外对碧桃交待了几句,然后才提着长长的裙摆自己走进殿内。
独自走入殿内的赫连梓薇,先是向自己的母亲请了安,方才走到长孙依凡的身边坐在她的下首。
只见长孙依凡也没有闲着,宽大的书案之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卷宗,一旁还有她刚批阅过的庶务。
“薇儿怎生突然想起来看母亲了?”不怪长孙依凡要这么问,而是她这个女儿身体弱,三不五时就会生病,通常情况下都是在养病,就算出门散散步,那也不会离开凝香阁太远。
虽说赫连梓薇也时常来向她这个母亲请安,但来的时候还是真的相当少,如若来得勤,那必定是有事情要找她相商或是询问。
尤其是今个儿她过来,长孙依凡十有八九也能猜到她是何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