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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公子莫怕(3)
    这般风流轻佻的样子没有半点威严,这位只教男子的老师有些看不过去,轻咳提醒,“殿下注意分寸。”
    吴时顺手把楚临放在旁边的位置上,询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种被学生打的事情这位老师说不出口,楚临不知道她的态度也不说话,整个正殿突然安静下来,吴时倒是有些尴尬。
    “殿下,是侍君和张公发生了些口角。”
    两位正主不说,有人说。
    是凤云落的陪嫁,不是巧儿,是另一个小厮,原主有些印象,叫翠儿的。
    翠儿......
    这名字起的真随便。
    翠儿从外面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和他在一起的小厮见进去了,也跟着进去,见他跪下了也跟着跪下。
    巧儿看了他一眼,偷偷摸摸溜到了楚临身后。
    “张公觉得侍君的礼数不够,便出言侮辱侍君,还打了侍君。”
    翠儿把一个护主的小厮展示出来,说完还狠狠的瞪了这位张公一眼,似是解气。
    吴时打量他一眼,和巧儿一样的装扮,比他身边跪着的小厮打扮要艳丽一些,看着是个挺机灵的人。
    她从来不会以容貌看人,稍稍抬眸就见到一杯轻微点点头。
    原来是个暗探。
    这就是丞相放在她这东宫的暗探之一了。
    翠儿说这话的时候,张公被说的脸色通红,隐隐犯青。到现在,自己这双腿还痛的不行,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诬告他!
    当初君后找他的时候隐晦的说了这位侍君是何模样,性情如何,他是不怎么相信的。到了东宫见到这位侍君的陈设第一印象就是知书达礼,怎知见的第一面竟然不尊师道,甚至还对他动粗。
    简直和君后说的一模一样!
    “伤到何处了?”
    听到吴时的声音,张公以为是在问自己,刚要回答,可一抬头就见到这位太女殿下一脸关心的看着那个凤侍君。
    他可是君后请来的!
    张公知道这位太女殿下有些武功的底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也受伤了。
    楚临一愣,问他?
    和这位老人家动手他可没吃亏,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伤哪了?上哪儿受伤去?
    张公也看着他,楚临不能说自己还好,不然这个老东西定然会反咬一口,这老东西现在没说话不过是一开始让他占了先机。
    楚临想了想,捂着肩膀,“我伤到肩膀了。”
    “一杯,给他看看。”
    一杯上前查看楚临的肩膀,而吴时走向张公,拱手作揖。
    这动作可把这位张公吓了一跳,不顾自己的腿有多疼,起身回礼,“殿下不可啊!”
    “张公,云落以前在家里之时养成了一些小性子,希望张公多担待。本宫知道今日必是云落惹了张公,才会让张公亲自出手想教,本宫代云落向张公陪个不是。”
    张公有些惶恐,“老奴不敢!”
    “张公不必拘谨,今后若是云落再不听话,还得需要张公来教导,他日才能真正的掌管东宫后院。”
    张公听她的话,心里也是有了大约的定数,也不在意是否被这位学生挑衅欺负,连连点头,“殿下放心,老奴定会仔细教导他,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有劳张公了。”
    吴时以太女的身份给这位张公极大的面子,张公虽然身上疼,但如今心里却是乐呵的。
    两人一来一往的寒暄的时间,一杯已经检查完楚临的伤,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
    等两个人说的差不多了,一杯才开口,“殿下,侍君的伤挺严重的,目前来看,怕是动不了胳膊。”
    吴时把张公请出去,“你留下,请大夫,七天之内必须让他好。”
    一杯抿唇,这块瘀血,没有半个月是好不了的,殿下让七天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推敲不明白,但是还是让人找了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去治伤。
    一个人走出去却带着另一群人进来的楚临把凤云落吓了一跳。
    他不敢出声,对到窗户边看着络绎不绝的人进入他的小楼,一溜烟跑到床上拿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等了半天,楚临才进屋。
    他进屋之后没发现凤云落,倒是挺吃惊的,凤云落这小子胆子小,不能担事。在自己顶着他侍君身份出现的时间更不可能出去。
    楚临肯定凤云落没走,就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床上那明显的鼓包,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凤云落!”
    听到他的声音,那鼓包动了动,就像是一条大虫子在努力剥壳,慢腾腾露出一颗脑袋。
    脑袋上的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
    凤云落看到了楚临,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回来了!我还,我还以为你被发现了!”
    楚临没想到他会有这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人时候,伸手去推着半大的男子,只是那手臂刚一用力,就是一阵剧痛。
    就好像曾经的筋脉断裂那般。
    “嘶!”
    凤云落抱着他挨得及近,轻轻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你怎么了!”
    “松开!”
    抱那么紧干嘛!
    疼死了!
    “怎么了!替你抗灾了!”楚临淡淡看了一眼刚刚被他喊老实的凤云落,坐椅子上慢慢脱下衣服,“去给我把床边的暗格打开,把里面那个红色瓶子拿出来。”
    楚临身上的血淤有拳头那么大,青黑一块,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衬得尤为触目惊心。
    凤云落就像是傻了一样盯着他的肩膀看,眼睛又红了。
    “哭什么!去拿药!”
    一天就知道哭!
    也不知道自己烦不烦!
    凤云落被喊了一嗓子,顿时清醒过来,强忍着眼泪在周围寻找。
    刚刚被那块伤痕吓愣住了,根本就没听清楚临说的话。
    “去床边,床头有个暗格,打开,有个小红瓶。”楚临重说一遍,见到这位只会哭得侍君找到了地方后松了口气,现在他只要稍微抬了抬胳膊,就疼得厉害。
    拿完药瓶的凤云落这次不用楚临说,仔细闻了闻,把药倒到手上给他做推揉。
    “你,你忍着点。”
    “我没那么脆弱,赶紧!”
    药味儿比较难闻,离得近的凤云落就有种想吐的冲动,而且这药味儿挥发的很快,没有两秒钟,整个屋子都变了味道。
    凤云落是好心,可是他没想过自己究竟能不能忍得住这个味道,推了不到二十下,整个人恍恍惚惚冲出去,吐的一塌糊涂。
    楚临听着外面的声音,也没指望这位娇生惯养的侍君再回来给他上药。
    他不能出现在别人的眼前,所以还叫不了那些小厮给他揉药,太医开完药之后就走了,门口不认识的他也不能说话,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楚临把药倒到手心,准备自己给自己揉。
    伤到的是左肩后面,手掌能碰到,可是用不上力气,怎么揉都没有多大的用,反而他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楚临背向门口,所以他看不到在门口站着一个人。
    精神力都集中在身后的血淤上,他也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他的肩膀,楚临才反应过来,全身紧绷。
    “放松,本宫给你揉药!”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吴时的手劲比凤云落大的多,揉第一下的时候,他就感到了巨大的疼痛。
    就好像骨头都要碾碎了。
    “太医看了。”
    楚临咬着牙,他现在开口定是惨痛的声音,所以只是小幅度点点头。
    吴时轻了点,“怎么说?”
    楚临摇摇头。
    没事?
    这骨头都裂了还没事?
    太医不用心啊!
    吴时没有揉很长时间,十下左右就把人松开了。
    瘀血挺严重,骨头这个她不会治,得找个大夫。
    吴时擦了擦手,把药收起来,“没事多休息,左肩别动。”
    说完,大步离开。
    从她进门到出去,总共没有一刻钟的时间。
    楚临很纳闷,这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上了药的肩膀有些发热,一屋子的药味儿他也挺难受的,楚临把窗户打开通风,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人。
    吴时拎着自己的手,没错,就是拎着。
    那药的味道有点大,又不好闻,她想找地方洗手,可是这里她又不熟。
    给楚临揉了之后,赶紧离开。
    这种味道已经占据了所有她的所有感官,让她有种把手剁掉的想法。
    吴时彻底离开他的视线的时候,凤云落回来了。
    这位侍君一脸的歉意,可进门并没有看到楚临在给自己上药或者是在等着他回来上药,而是站在窗户那里看着什么东西。
    “楚临,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楚临看了窗户下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说这位太女比较凶?”
    “她会喊我。”
    凤云落想了想,又想到刚刚那个场景。
    楚临突然回头,“除了喊你呢?”
    这位侍君沉默了,好像是没有别的了。
    楚临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因为这一会儿的接触,他感觉这位太女殿下对这位侍君的态度挺好的,根本想不到这位太女会平白无故喊他。
    “我给你重新定了个计划,过来。”
    凤云落怀着一种诡异到他表达不出来的心情靠了过去。
    在楚临和他商量计划的时候,吴时已经拿着自己的手回了正殿。
    正殿里的一杯见到吴时就看到了她拎着自己的手,而且还在散发难闻的气味。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备水!”
    这个味道很重,吴时洗了很多遍才把味道洗淡,却没有消失,只要不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一杯递过来手帕,“殿下不是去给侍君上药了吗?”怎么会粘上这个味道?
    吴时没有解释,淡淡问她,“凤云落的药谁给开的?”
    是没长鼻子吗?
    “负责殿下身体的王太医开的,说是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要先涂一些化瘀的药。”
    “那王太医呢?”
    “被陛下叫去了。”
    吴时把擦手的手帕递给一杯,转身向书房走去,“王太医不用回来了,去把文太医请来。”
    一杯自然接过,跟着她走,“那怎么说?”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还没等在她这里治完伤就被女帝请去了,这样的人也不用留。
    是自己人也不用。
    她可挑的很。
    一杯的脚步顿了顿,回想一下这位王太医的年纪,好像还不到五十吧?
    这么说真的好吗?
    听到这个理由的王太医差点就发飙了,要不是对方是太女亲信,肯定要讨上门。
    一杯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太医院通知完王太医,转身就走到隔壁的药房,满是诚恳的去请文太医。
    王太医和文太医不对付,两人曾经因为一张药方吵得不可开交没有出现那种相知相惜的感觉,倒像是老死不相往来那样。
    王太医看着那边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就差一点没吐血。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其实什么意思也没有,决定去请文太医的时候,东宫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位太医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太医院两位医书精妙的只有文王两位,除去王太医,那就只有文太医了。
    文太医和一杯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太高兴,一直以来王太医就是太女的人,虽然她接到了来自东宫的邀请,对于对手是一个偌大的挑衅个,但是她又不傻。
    如果王太医真的只是因为年纪大而被太女遣退,那就不应该留在太医院,更不应该来请比王太医年纪还大的她去。
    文太医的思量早就让玲珑心思一杯猜到了,一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才放下顾虑,背上药箱和一杯离开。
    她们离开后,太医院的人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讨论王太医的。
    王太医听着旁边那些压抑而又兴奋的声音,甩袖离开。
    文太医第一次来这东宫,第一反应就是太肃静了。
    一些奴仆在清扫,各干各的,全程无交流。
    偶尔看到两个人还在比划着什么。
    到了正殿门口,她才发现有两个孩子正在盯着她看,一脸好奇。
    等她走近时,那两个孩子撒丫子就往正殿里跑,一左一右站在门的两边,就像是两个小门童一样。
    小门童在她进殿之前鞠躬行礼,然后笔直站着,在她进殿之后,又跑回刚刚的位置,一左一右蹲着。
    文太医想了想,还是本着先了解一下病人的身体,开口问道:“一杯大人,病患在何处?”
    “文太医先休息,这个时间侍君应该已经睡了,明日一早再请太医诊脉。”
    一杯在正殿扬手,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
    这个感觉,这个动作,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
    看着她身后那两个肃杀的男子,文太医不可能反抗,只能乖乖和两个奴仆离开。
    她这一夜没有回到太医院,也没回到家中,已经确定这位文太医是东宫的人。
    东宫的人又多了一员,对所有人都是一个不小的消息,虽然多的这一位只是个大夫。
    有了大夫吴时的身体就好了,好了就跟着一群大臣上朝,天不亮就去,连张人脸都看不到,还要在门口等着,等着女帝起来。
    吴时靠在柱子上,数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东方见亮,星星越来越少。
    “殿下。”
    吴时听到有人在叫她,正起身,淡淡嗯了一声。
    “不知道殿下可有准备好?”
    她看不清身边的人,听着声音倒是比较耳熟。
    原主听过不少这个声音吧。
    她挺好奇这人是怎么在这么黑的地方认出她的。
    “那批东西已经被劫下来了,殿下可以在三日后去焦亭去取。”
    啥东西被劫了?
    焦亭?
    东南方向的那个?
    那人没等到“殿下”的回应,自顾自说道:“殿下放心,那些事情处理的很干净,绝对不会让人发现,而且还可以推到太女身上。”
    吴时:“......”这是找错人了吧。
    天越来越亮,隐隐可见身边人的轮廓,吴时辨认很长时间都没想到这位给错情报的人是谁。
    但是她不能让人知道她这个太女殿下已经知道了她的阴谋,低低嗯了一声,就像是没睡醒一样。
    之后在那人的目光中离开,走到看着人多的那些影子里。
    那人还在疑惑,今天的殿下也太警惕了。
    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女帝的贴身侍卫才站出来高喊一声上朝。
    吴时被一群人簇拥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往那一杵,神游天外。
    女帝的目光总往她身上飘,听着下面大臣汇报各地情况,时不时招呼大皇女来问她是什么看法,然后又去问三皇女她是什么看法。
    就是不问太女。
    朝臣看在眼里,思量在心里。
    闻吴时太女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唯有一人,在丞相后不动声色看着吴时,柳眉轻蹙。
    今天的太女过于安静,若是以往,早就对两位皇女所说的话进行一番批判,之后再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每次都不会被女帝采纳,也会让大臣觉得这位太女根本没什么脑子。
    可今天吴时往那一站,不出声,不抬头,倒是让她意外了。
    吴时并不是什么都没听,她在听声音,找到刚刚的那个人是谁。
    听那个人的意思,这些事已经准备的万无一失,就差被人发现了。
    或许是因为时机不够,吴时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下朝之后,一群大臣都躲着她走,就连刚过来时的那些人都不再靠近了。
    这次是安安静静回到马车里,同样带了一批折子回去。
    车行半路,被人拦下。
    马车突然一晃,吴时把着车窗稳住了,旁边的奏折哗啦一声铺满车。
    “殿下,前面有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