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首长，云暮心底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盯着凌君玄的脸，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过去，才把那股奇怪的感觉冲淡。
    她上个世界就觉得凌君玄有点像那位首长，这个世界觉得他长得更像了。
    可是这样仔细对比之后，她又觉得两个人只是像而已。
    大概是因为，好看的脸总是相似的？
    收回思绪，云暮继续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表达出来：“成长就是一个逐渐认识自己的过程，我渐渐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渐渐学会了如何去面对现实和理想的落差。”
    她在末世里慢慢懂得，黑暗的存在不是让你放弃一切的，是让你守卫一切的。
    她看到那些人性的弱点和世间的阴影，遇到了很多试图伤害她的恶意。
    但她没有自暴自弃。
    因为首长不向罪恶妥协的态度，让她突然明白，人努力成长，不断变强，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自己。
    不让所谓的黑暗侵蚀自己的初心。
    说完这段话，她看着凌君玄冷峻又沉默的面容，意有所指：“到现在，我发现很多远比我优秀的人也有自己的烦恼，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有自己的痛楚。原来我羡慕的人也在羡慕别人，而我厌恶的自己也在被别人羡慕。”
    凌君玄在这个世界看似无所不能，还有着她想不透到底是什么的杀手锏，让他足以在这个聚集了帝都大半有权有势家族的赛车谷里，用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简直就是横着走。
    但是，他还不是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黑化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求而不得，或是无能为力。
    云暮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她那双清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黑夜里月色的微光，倒映出凌君玄的脸：“君玄，我终于敢直视自己的不完美，我希望你也能直视自己的不完美。”
    闻言，凌君玄像是一瞬间解除了所有负面情绪，终于笑起来。
    这个笑配上他俊美无边的谪仙面容，哪怕是云暮也没抵挡住这样的杀伤力，有了两秒的恍惚。
    【男主好感度+5，奖励积分五千分。】
    此刻的凌君玄是真的很开心，就算陆霆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还是很开心。
    因为云暮在对他剖析自己的内心。
    而且他听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实的自己，而不是这个世界的身份。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放云暮走的。
    他要用尽一切办法留住她，哪怕变得不像自己，哪怕不择手段。
    凌君玄抬起手摸了摸云暮的乌黑柔顺的头发，神情似笑非笑，看上去亦正亦邪：“哪怕我的不完美会伤害到你？”
    云暮主动在凌君玄的掌心蹭了蹭，眯着眼笑：“伤害我？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这种有恃无恐的语气格外嚣张，直接让凌君玄气笑了。
    “那你到时候可不要哭。”凌君玄的掌心下移，抚摸上云暮的脸。
    云暮继续用自己的脸蹭凌君玄的掌心，眉眼弯弯，狂妄无比：“你能伤害到我的话……那真是美梦成真啦。”
    凌君玄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束缚太多，做一个正直到完美无缺的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负担。
    承认自己的局限，承认自己做不到绝对的无私，接受自己会为了私.欲破戒的事实，是他黑化的主要原因。
    一直以来，凌君玄都在爱情里给自己制定极高的道德标准。
    放不下的是他，爱到舍不得却咬牙硬撑的是他，包容云暮的缺点，不计回报付出的还是他。
    算了吧。
    撇开所有美好的外壳，爱情的本质就是独占。
    就是希望你满心满眼都是我，睡前是我，睡醒是我。
    清晨的露水是我，午后的阳光是我，夜间的晚风是我。
    其他事情，所有都不如我。
    想和你天荒地老，也让你画地为牢！
    当然，真正的爱情也不至于偏执到真的把人囚禁起来的地步，但肯定会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
    像凌君玄这样压抑自己所有的不当念头，太克制，也太不真实。
    凌君玄感受着自己掌心处传来的温热触感，眼神深邃。
    云暮半边脸埋在他的掌心，半边脸被笑容带出了酒窝。
    她的表情和她说出口的话一样无所畏惧，张扬得让人牙痒痒，又出奇的可爱。
    她的酒窝没有酒，他却觉得自己的醉意已上头。
    凌君玄知道自己没有醉，只是夜晚的风这样和缓，天上的明月那样圆，而眼前这个肆无忌惮口出狂言的少女含着笑看他，实在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再靠近她一点点。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从她脸上滑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
    云暮没有半分挣扎的意向，笑意吟吟的脸混杂着狂傲和乖顺的神色，这样的反差让人越发难以把控，只觉得她像只难得驻留的小野猫，说不定下一秒又会溜走。
    凌君玄定定看了她好几秒，终于低下头。
    在这一刻，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思前顾后。
    他把云暮的个人想法抛到脑后，把围观的人群抛到脑后，把会被拍照的后果抛到脑后。
    他只知道，这一秒，他想吻她。
    他的唇慢慢地落下来。
    这个吻不像上次那样一触即离，他的试探温柔却不容拒绝，既呵护又强势。
    云暮在这个过程里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足足跳了一百六十次。
    当凌君玄离开她的唇，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
    这是凌君玄第一次只考虑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他觉得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上瘾。
    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心。
    一吻过后，云暮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发软，但更多的是有种特别甜蜜的感觉在心底涌现，整个人幸福到飘飘然。
    她对凌君玄变得有些霸道并不反感，甚至很喜欢。
    因为他在做自己。
    在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里，云暮并不需要凌君玄有多么高风亮节，而是展现出他最真实的一面。
    哪怕他的真实要是过了头，慢慢地会演变成对云暮的控制，那也是他们后面才需要协商磨合的事情。
    前提是，他要开始做自己。
    云暮并不需要他把自己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