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界后,鹰王就跟宁肖把酒论实事。
“公正,”酒过三巡,就话入正题。“你来魔界的目的我知晓。但是,我还是想你有如何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还是听你的!”宁肖也不情绪激昂,很是平淡地回复过去。
“那好,”鹰王很欣喜宁肖的配合。“我准备邀请魔界几个老家伙一起聚聚。关于酒菜方面,我一向没有什么储备,所以就得你劳劳神了!”
“这没有问题,”宁肖也回应得很爽朗。
“看来,神王把你派到魔界来,还是很英明的。”对此,鹰王是由衷地赞叹着。
“哦!”然而,宁肖听得却是直跳眉。“其他几位神将就不行吗?”
“唉,”鹰王不由得叹了一声。“也不知你们这几个神将是谁挑的?个个倒是能耐不小,只是这情商——全部长到神王的身上去了。”
“噗哧!”听到这番言辞,宁肖也不生气,还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鹰王,你这话可真没有说错!神王的那张嘴,还真当得上神界的第一嘴。”
“哈哈!”鹰王也笑得畅快。“说得好,我喜欢听!”
曾有诗人说过“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大多数的雄性都有着“浊酒尽余欢”的感怀。还有的更是“酒香味醇味香好酒,人老休闲乐闲休老人”的洒脱。
篱下秋菊,古风激荡,酒这玩意儿几杯下肚,心中的万千情愫,都随几分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古往今来,酒不知造就了多少男儿的豪迈情怀。
无论何时何地,喝酒更多的是交际或友情的需要,若仅是清茶一杯,谈话单调之极,索然乏味,气氛也未免显得过于拘谨,又怎么谈得来?朋友怎么聊得来?但假如以酒造势,情形则大不相同。
三巡之后,随着脸愈发红胀,声音高了,话直了,关系自然而然也拉近了。所以,从古至今,都说把酒言欢,万事皆成。国事家事,杯酒能盛。人生际遇,一樽何解?所以知己相逢千杯少。英雄大多好酒,一旦酒瘾发作,喝酒时哪管有菜无菜,几粒花生,一把黄豆。
酒透明如水,内涵丰富,所谓色花不香、香花无色。酒能怡情,亦可乱性。面对柔情似水、刚烈如火的美酒,所有的防线彻底摧毁。
喝白酒的是爽直的家伙,喝红酒的是风雅之客,而啤酒的清爽和泡沫更能体现海量。
开心的时候喜欢喝酒,酒可以让兴奋达到极致,并保持长久。不开心的时候更喜欢喝酒,喝酒成了排遣郁闷和忧愁的一种最简捷的方式。这时,喝酒特别爱来事,酒精成了发泄情绪的工具。
孤独时,喝很多酒是为了回忆,或穿越时光的隧道而到了梦寐之境。“酒入愁
肠,化做相思泪。”这样的醉酒后会很安静,安静地睡觉休息。如果喝酒是为了逃避,那么醒来会更加彻底地面对。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借酒壮胆,借酒说话,借酒说情,借酒说事,把想讲未能讲、想说又未能说的话,统统一吐为快,或冰释前嫌,或大动肝火。
酒后做的事都是潜意识的向往,酒醒后,酒就成了借口,成了理由,其实是醉是醒,谁都明白,醉时也是醒,醒时也是醉,各人心里自是清爽如镜,只是后来回味起来未免有点自欺欺人,雄性觉得自己豪情万丈的时候就是喝酒,最能表现出雄性的质感。
在魔界,越来越多的爱情都是从酒精开始的。因此喝酒和艳遇,也就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因果关系,酒不仅是商人们敛财的好工具,还是一种极好的爱情催生剂。如果说雌性都是水做的,那么雄性就是酒做的。雌性如水一样的纯净透明,雄性如酒一样的醇厚深沉。两者融合,相得益彰。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了酒,宁肖相信,也会少了许多所谓的爱情故事。
望着眼前这一堆喝酒的狂魔,宁肖不敢喝酒了。实在是有些害怕,让她觉得酒狂野,是烈性的野马,她驾驭不了它,只能看着别人喝。好像在雨后的草原,目睹一群野马“得得”地穿过草原,暴风骤雨一般奔向天边,而自己则在旁边,骇然半天。
“公正女神怎么不喝酒?”尽管她遮掩得很隐密,但还是被发现了。
“喝酒,公正!”鹰王见状,就奉劝着。“这些都是老家伙。再说了,你那公正的皮鞭,针对的可不单单是神界,所有界面的大佬都惧怕它三分。所以,你要是不喝酒,这些老家伙心里就会打鼓。”
“哦哦!”鹰王的这话,宁肖觉得有些夸张。但是,她不能不给予回应。所以,她是连忙举起酒杯来:“我初来贵地,不知规矩,望各位见谅!”说过,将那一大杯的酒一干二净。
见到宁肖如此爽快,在场的其他魔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继续拼起酒来。这时,他们喝酒喝得很狂放,喝得很慷慨,喝得刀光剑影,喝得破釜沉舟。
如果在旁的你不喝酒,就会离他们好远——离这一群燃起篝火就要起舞狂欢的魔头好远,就像一个叛徒,难免怀上一颗愧疚清寒的心。
所以,你必须端起酒杯来,喝起酒来。哪怕喝下后,你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三朵两朵的桃花,在隐密地开放着,暗香荡漾。
其实,在这儿喝酒的每一位,都是一支点燃的蜡烛。那火焰在微风里,自己照亮,自己摇曳;彼此之间,也相互照亮,纠合成一股庞大的火焰,呼啸着,燃烧着。
这时,宁肖感觉到自己像一棵古老的藤萝,蔓延得都生出了巫气,蔓延得身上每一朵都摇身变成了妖精。这让她想了华夏古典名著《水浒传》里的林冲。此人前半生循规蹈矩,低头做人。即使做到80万禁军教头那样大的官,也很少有人见到他慷慨喝酒。倒是被流放沧州以后,他的人生才开阔起来,才有了不一样的硬度——挑着酒葫芦,穿过茫茫大雪,去沽酒买肉,然后手刃仇人,上了梁山。
瞧,风雪飞扬里那奔跑的身影,那大迈的脚步,在雪白苍茫的大地上,那就是一纸狂草啊。仅仅是喝了一点酒,人生的境界就此峰回路转,就此大开大阖。
如果没有那雪夜的喝酒,没有酒干起身出门去买酒,水浒的戏,便没了林冲。局外的观众也就看不到,另一种大格局的人生。
“怎么,主上还活着?呜呜……”聆听完鹰王的讲述,已经喝得差不多的几个魔头,当场就是号啕大哭起来。
这不能不令宁肖觉得这魔界真的没有什么条条匡匡的束缚,瞧瞧,这几个如此老的家伙,都能想哭就哭,想叫就叫。
“当然还活着!不久,我还去看了他,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这个时候,鹰王也是激动万分,口不择言。“只是他……剩下的只有残魂了!”
“呜呜!”这下,其他的魔头啜泣得更加厉害了。那哭声直咂耳朵。宁肖还能不当一回事。小香炉则不好意思捂着耳朵,躲到角落里去了。系统则在外面安排着一道又一道的酒菜,根本不知道屋内会发生什么。因为除了小香炉,任何随众都不得入内。
“行了,别哭了!”最终,这种尴尬的局面,被鹰王的厉吼所打破。“主人献身镇压的深渊之门,即将有破损的可能。到时,灭世之战会再次燃起。你们这些老家伙是否作好了应战准备?”
“灭世之战?”有一个准备还再喝一点酒的老魔头,听到这四个字,一时间有点捏不住酒杯。“哐啷!”酒杯掉在了地上。
“哈哈!”还有的正哭得起劲的魔头,突然停止了哭泣,转而大笑了起来。“老子以为自己活得就只剩下等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熬到灭世之战再现。哈哈,这一次,老子一定要以身相殉!真他妈活腻了。”
“鹰王,”另外几个老成的魔头则在跟鹰王打着商量。“我们也想去见见主上!能否,代为引荐啊?”
……
“现在,”到了这个时候,鹰王才说出了这次聚会的目的。“我们要讨论的是,上一次灭世之战,魔界这边没有出多少人马来!这一次,我们这些老家伙无论如何也得费些力气,给魔界训练出好些人马来,以应对那灭世之战。也让主上看看,这些年月,我们没有昏头昏脑地过。”
“也行,”大都数魔头表示着赞成。“魔界安生了好些年头,再不拉些人马出去溜达一下,就要生锈了。到时,用不着神界来灭我们,我们自己也要把自己给消灭了。”
“鹰王,”但还是有畏缩的魔头,在跟鹰王嘀咕着。“那可是灭世之战,九死一生啊!”
“去去!”鹰王立马摆摆手,不耐烦地回应着。“你难道还嫌自己活得不够长啊?早死早安生。连主上都不顾忌生死,你还怕什么死贪什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