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目光就是交流的工具。然而,人看人大体有三种视角:仰视、平视、俯视。
看伟人、名人、贵人、上司等等,一般会仰视。恭恭敬敬,俯首帖耳,越看越觉得自己渺小,不值一提,一无是处。不过,仰视很累的。看久了,就容易脖子酸痛,腿软腰弯。
看常人、朋友、同事,以及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就会常常用平视。大伙儿称兄道弟,嘻嘻哈哈,亲热无比,是十分的自然。因为彼此之间无拘无束,没有高下之分,自然也就不必仰头,亦无须垂首。这应该是人看人最舒服、最合理的视角。
看不如自己的人,不论是收入、级别、水平、身世,都往往会自然而不自然地居高临下,用俯视的眼光来审视着他们。这时候,一股傲气就会由丹田而升至嘴角,一阵轻蔑就流露在不经意的眼光里。
然而此刻,炎女正如那耀眼的星辰,耀得宋戴都睁不开眼了。于是,他只得转过身去,不敢再拿眼去瞄她了。
炎女不由得手一指,让一面镜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在仔细得打量着自己。这一回,她可是好生打扮之后再来见这个家伙的。怎么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瞄她了呢?难道他不喜欢她这次的装扮。
不对啊,记得他在初次的转世轮回之前,曾说过最喜欢她这样的打扮啊!期盼着她最终能以这身装扮来寻找转世轮回后的他。难道这一世的他,喜好又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你为什么不看我啊?”于是,她大大咧咧地上前询问着。“是不是不喜欢我这身装扮?那你说,你现在喜欢哪种装扮,我去学学好了!”
“我——”听到这些,宋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了。唉,早知道有炎女的存在,遥想末世之前,他就应该先找个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不至于现在,一见到炎女的出现就手忙脚乱起来,话也不会说,事也不会做,就跟小白一个样。
其实,喜欢俯视的人,也一定擅长仰视。面对权贵上司时,他们是满脸桃花,笑逐颜开;面对平民百姓,就会是一脸鄙夷,嘴巴咧到了脖子后。
同时,还有些人惯于享受仰视,没有成群结队的崇拜者就活不下去,听不到马屁声就浑身不舒服,是高踞着“神坛”就不再想下来了。譬如盛世时的那些明星大腕,粉丝的仰视就是他们最好的营养剂,但却时不时慢待追星族,耍耍大牌,俯视观众,牛皮哄哄。长期以往,迟早就会被粉丝们抛弃。
实际上,有些时候,仰视常会自取其辱,俯视是对人的不尊重,唯有平视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应该保持的正常视角。但是,对同等地位的人平视不难,难就难在对地位高的人和处境差的人也要保持着平视。
这需要宠辱不惊的襟怀,平等待人的度量,简单自然的思路,无欲则刚的心胸……身处在红尘滚滚中的人大都是很难拥有这些的。然而,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却往往很容易做到。
两百年前,一位大文豪前往某国访问时,放下身段和一个小女孩交流起来。
离别时,大文豪就对小女孩说:“回去告诉你妈妈,今天和你一起玩的同伴是世界大文豪。”
不料,小女孩也学着他的语气回复过去:“你也回去告诉你妈妈,今天和你一起玩的同伴是世界最著名的小女孩嘉嘉。”
小女孩心地单纯,天真无邪,于是就很轻松自然地做到了与文豪的平视。
倘若说能平视显贵名流是风骨,是气节,那么能平视贫贱落魄者就是教养,是情怀。因为人人生而平等,谁也不愿意接受被俯视的屈辱,谁也都没有俯视他人的权利。
m国那位亲手签下解放黑奴的文本,从而一举成为历史上最著名的那位总统,在有一次外出时,路边一个衣衫破旧的黑人乞丐是很冒然地对他行鞠躬礼。他亦是一丝不苟地脱帽向其回礼。
“总统,你大可不必如此多礼啊!毕竟你是一国之领袖。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对你鞠躬敬礼的哟。”随从的人员对总统的如此举动表示着不解。
“是吗?”总统就解释说:“但即使是一个乞丐,我也不愿意让他认为我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家伙。”
再反观一些名声地位都远不及这位总统的人,却是颐指气使,傲视着弱势群体,只能暴露出他的轻薄和肤浅,换来的只有骂声阵阵。
思及到此,宋戴终于舌头不再打结,在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所以,我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
“哦!”听到了宋戴如此的解释,炎女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对于面前的这个家伙无数次的投胎转世,她别的倒不怕,就担心他会突然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有好几世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害得她是泪洒一地地离去。要不,她怎么可能对这京城如此熟悉?说它是伤心之地也不为过。但这一世很有可能是人王和人将们最后一次转世投胎了,她不得不过来看看。如果万一他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她就得横刀夺爱了。打不死他,也要把他敲醒。
不过,冲眼下的情形来看,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如其微了。着实让她松了好大的一口气。毕竟跟一个凡尘的女子争夺男人,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没关系!”所以,她带着手伸出了手来,在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要你很快接纳我,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只要我们慢慢地相处,你就会知道我和你是多么的般配了。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很久,没有分开过……”
隐身在一旁偷窥的灵乌,听得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炎女一向就是如此,丝毫没有女孩子的那股子羞涩感,真不知道身为人王的智将是如何忍受得了?竟然还跟她相伴了那么长久的岁月。
哪怕后来,人王找了无数的女人相伴在侧,气走了公正女神。智将的身边始终也只有炎女一人。这一世,身为智将的宋戴恐怕更是难逃炎女的那双魔手吧?
“哦——”正如灵乌所预料的那样,宋戴显然是接受了炎女的这种提议,也就握住了炎女的手。“那我们就试试吧!”
“啪!”听到这话,炎女很是高兴,上前抱着宋戴亲吻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这样——闷骚!这个词比腹里黑要好听多了。”
“你——”宋戴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灵乌更是捂住了眼睛,在悄悄地退了出来。然后,他拭去额头上那冒出来的微微细汗,感叹着炎女的那股火热也只有宋戴能够承受得起。要是他,宁可冒着被鞭抽的危险,也要找宁肖要寒冰籽吃,就是不敢招惹炎女。
其实,仰视与俯视得到的都是哈哈镜变形后的效果,只有平视是一面没有弧形的不失为真实的镜子。它具有着不带偏见的客观,远离功利的公正,没有杂念的单纯。
所以,炎女始终带着平视的目光关注着宋戴。这让宋戴很是享受。要知道,在程子扬身边的一群发小当中,他尽管智慧出众,但在异能等阶的上升方面,还是显得相当的缓慢,难免有时会萌生起一种自卑感。
但炎女却从不这么认为这有什么可自卑的。所以,每当宋戴流露出这番感慨时,她就毫不在意地回应着:“你已经是人将当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了。你如果再法力高超,还让其他人将怎么活啊?”
瞧瞧,这话说得,任何人都会感觉服贴,舒心。渐渐地,宋戴也就相信了炎女天生就是专为他配备的伴侣。
所以,生活在平视目光里的人们,是愉悦和自信的,温暖而和谐的。但是,谁也无法要求人人都平视对方,只能是自己尽力对所有的人都保持平视,对领导固然要恭敬尊重,对部属也不要冷若冰霜;对大款既无须敬畏,对穷汉也不必白眼。
另一方面,对人家的俯视,也不要太在意,太敏感,太当一回事。倘若碰上有人刚对一个权势者是满脸的“桃花盛开”,而转身就对你一脸冰霜,你也无须生气,只稍想想这不过是“见了所有穷人都狂吠,见了所有富人都摇尾巴”的那种东西所具有的特别属性罢了。
总以为在湖边游玩最好的季节莫过于初秋。因为那时候,垂柳依然青青,满池荷莲还在荡漾。而冬天,全是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看的。后来,宋戴发现自己错了。原来,冬日的湖边,尤其是雪中的湖边,更是别有一番浪漫的情趣。
冬天的湖边,褪却了花红柳绿的迷乱,色彩、形式都趋于简单、大气。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倒是可以让人们好好品味着那一湖的文化沉淀。
静卧在冬天的湖边,就像一位睿智的长者,暗哑了金戈铁马,寂灭了灯火繁华,在这样默默地等待着,等待湖畔那千年过客们的心与心的沟通。
“你看,我们要不要也举办一场婚礼?”这时,瞧到在湖边拍婚纱照的情侣,宋戴就在询问着炎女。“顺便,也拍一次婚纱照!”
“不用!”炎女早已跟宁肖见过面。她也聆听到了宁肖对举办婚礼以及拍婚纱照的诸多抱怨,所以她是坚决地抵制着这一切。反正,她没有经历过转世轮回,所以也就不用遵守世间的礼俗。“你和我曾经举行过婚礼,不用再举行第二次了吧!”
“你——”宋戴感觉很郁闷,就带着纠结地回复过去。“可我就是希望能再跟你举行一场婚礼,你说怎么办吧?”
“这样啊!”这下,炎女也感觉到了头痛。“那我得想想……”
“冬泛冰天,夏挹荷浪,秋容芦雪,春色杨烟”,这是对湖边四季景观的高度凝练。“冬泛冰天”,是指湖上冰层覆盖,冰封的湖面异常辽阔明亮,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
不过,随着现在气候变暖,几乎很难见到这么厚的冰了。即使最冷的日子,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冰层上覆盖着薄薄的雪,洁白无瑕,烟波浩淼,惟有不知名的水鸟在上面相互追逐嬉戏,怡然自得。
“如果你真的很想举办婚礼,那就去办吧!”最终,炎女还是妥协了。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也好。
“那好,我想我们的婚礼应该要这么举行……”宋戴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就在跟炎女津津有味地商量起来。
天晴的冬日,夕阳是毫不吝啬地照在湖面上。湖边那一蓬蓬昔日朝气蓬勃的青荷,此时奇特地幻化成曼妙的几何图形,依然散乱地覆盖在清澈的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残荷惟妙惟肖,不算凛冽的寒风吹来,往日的翠柳已经变成了败柳秃枝在迎风招展,似在摇曳着风情万种,水映枝条荡漾,风裹雅趣助兴。
“轰隆隆!”
也就在这时,天际那儿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雷鸣。
“这是冬天,好生生的怎么会有雷声?”宋戴一听,不由得喃喃自语。可眼一瞟,他惊骇地发现炎女已经悄然地立在旁边的柳树顶端,正注视着那雷鸣发出的地方。
“炎——你在干嘛?”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哦!”炎女观望了几下,才从柳树上纵身跃了下来。她是兴奋地告诉宋戴:“人王之子终于要孕育出来了。你亦要成为真正的人将了。可喜可贺啊!”
“人王之子?”初始,宋戴听得有些不明白。但是身为人王智将的他,很快就明白所指的是什么了。他是脸带惊喜地询问着炎女:“是真的吗?老大和宁肖将要有孩子了?”
“啊?”炎女也是听得一阵模糊。转瞬,她就知道宋戴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就连忙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了!那天雷暴发出的紫阳真气,只有王者孕育才会出现。眼下,除了小人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王者能在孕育之时散发出这种紫阳真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