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有一枚古老的月亮。这般抒情的语句,实际上就是一个字的谜面。那么,又有哪个字能配得上这宁静,明亮,而又摇曳的语境呢?
当然,是“湖”字。相比于小溪,河流和海洋,湖泊是一个沉静的所在,似一个一路漫歌盈步的女子,忽然侧身停步,化身一汪淡泊,从此做了你不离不弃,相守一生的情人。
对一个每天都要面对着繁杂的琐事,埋身喧嚣的人来说,可还有比这样相守一湖时光更美好的事情吗?
显然,几乎就没有。所以,房候就特别珍惜这样的机会。他就喜欢静静地呆在自家这包围着大湖的一个院落里。
当然,一个人,一座城,也要因湖而不同。有的湖不仅是作为一处休闲之所而存在的。它常常给人以生活的启迪。
试想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一分钟以前你还在人事的洪流中左冲右突,困倦不已,可转眼间,你就可以静立湖边,任吹过湖面的晚风撩起你的思绪,看那枚古老的月亮在水中静静地摇曳,柔曼地抒情。
此时,你身边若有男人或女子偶尔沐风而行,他们和你一样,就会是温温柔柔的模样。这的确无限的美妙:当你相守一湖时光,当一个世界渐渐消隐,另一个世界会缓缓打开,你不必离开,也不必走出太远,便收获了一种节奏,一种你期盼已久的,可以自由开合的节奏。
然而,还是有人与这一湖的时光交错而过。这种咫尺天涯的遗憾,很多时候都因为在生活中失却了那一抬头,一驻足,一侧身,一回望的小小习惯。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不是勇猛斗士,便又做了那匆匆的过客。如何让自己心安于一湖,看着一只鸟飞,陪着一朵花儿开,这何啻又不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考量?不是技能,也无关于经验,而是源自一种“生”的智慧与情意。
“喝口茶吧!”就在这时,一杯茶呈现在房候的跟前。
“谢谢,贝奇!”他接过了茶,品呷了一口。不过,他看着正在品茗的贝奇,还是禁不住地问上了一句:“你能品尝到茶的味道吗?”
“能,”贝奇也不生气,很是诚恳地回复着。“但是,茶必须是好茶,水必须是异能水。否则,我就感觉不出它是茶!”
“呵呵!”房候笑了起来。“好挑剔啊!不过,我是水系异能。所以,这水我还是提供得起的。至于茶,试问在华夏,还有谁不知天下最好的茶盛产于房海呢?”
“嘿嘿!”贝奇也笑了起来。“所以,当得知你们需要找我们这样的僵尸作搭档时,我是多么地希望你能选上我啊!”
“难怪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眼神很火热,原来源于此!”房候的笑意更浓了。他以茶代酒,跟贝奇碰杯。“这些天来的分工协作,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锻炼。但总的说来,你我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档。希望能长此这样合作下去。”
“没有问题!”贝奇一干而尽。“我坚信在你的领导下,房海的前景将是一片光明!”
两个人就这样,喝着茶,无所顾忌地畅谈着。
这就是“生”的智慧,引领着无限的遐思。好比在湖边与一只小虫相遇,是否也是一件和吃喝一样同等重要的事?那一年一季的湖边桂花香,是不是也和生活中那些所谓重要机遇一样,不可错失?要不要日夜挂念着,白雪何时才能将那石桥深深浅浅地覆盖?是不是更值得,为着一个古老失传的故事,在街头的咖啡馆里,消磨掉整整一个下午的灿烂阳光?……
如果相信这些,就能深深地享受着这种“生”的智慧,事情就开始变得简单起来——只要一天,两天,三天,你的漫步渐渐与湖水相融,再也分不出彼此。而你,也总是很快乐地让自己和湖边那棵老树一样,成为他人快乐定格的背景。
而这“生”的情意,也总是轻轻漫漫地抚过心房。华夏古人将一年的时光,分为二十四节气,这是一种多么富于情意的说法:季节,是人与时光的相遇,相遇在不同的境界里。
雨水、惊蛰、寒露、霜降,在这样一个个饱含诗意的语境里,人们仿佛能看得见,那细雨飘摇中的行者,那闻声而动的虫蛙,那一袭白霜的残荷,以及那挂在清晨眉间上的露珠。
而这样的语境,也总是如约地写在了那一汪静静的湖水里,等着那静静地投以双眸。在湖边,与二十四节气相遇,在一个又一个情意迥异的语境里,你看着那湖边人来人往,你都忍不住将他们的脸庞细细打量,寻找时光凝落在他们目光里的模样。
最终,你会发现,在湖边漫步的你,同样有着“立秋”的意蕴,“大雪”的安然,“惊蛰”的萌动,“清明”的痴缠……你甚至愿意相信,你的人生,也可以就是那湖边一棵桃树记得的所有时光。
这种意境,最令人留恋,也最容易遭到破坏。
“房少!”
宁季肖的一声大吼,就让这如诗如梦的意境破坏得个一干二净。
“老四!”
听到这大吼,房候当即站了起来,同时示意贝奇赶紧把茶具收拾好。瞧着宁季肖那一脸不善的神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脸上还是笑容满面:“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还风呢?我是来揍人的!”宁季肖说着,就上来给了房候一拳。
“老四,有话好说!”房候连忙偏开这一拳,在询问着。“君子是动嘴不动手的。再说了,我最近也没得罪你什么啊?”
“你是没有得罪我,”宁季肖再动手时,连异能都带动了出来。“但是,你把我姐当猴耍,就能让我把你揍个死了。”
“老四,你听谁胡说八道了!”这下,房候不得不连忙激发出自己的异能来,以抗击宁季肖的搏击。“宁肖可是当今天下最高的异能者。我要是敢把她当猴耍,岂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吗?”
“哼,”可惜,这个时候的宁季肖是油盐不进了。而且,他也好久没有跟同阶的对手进行博弈了。所以,他是斗得兴起。“我才不听你的花言巧语。反正,你这次为了夺权,把我姐利用个彻底。而且还让她帮你数钱,你可够阴损得要命了!”
“哦——”听到这话,房候也是脸色一变。他一边跟宁季肖搏弈,一边抽空在询问着:“老四,这是谁说的?纯粹就是污蔑,造谣,破坏你我之间的友好关系!”
“嗯!”宁季肖回应了一声,正准备把人的名字报出来。可是,他很快想起来那人告诉过自己,房候肯定会这么问的,他得这么回答。于是,他再次原搬照抄地回复过去:“我姐说的。”
这下,房候就无话可说了,只得跟宁季肖硬碰硬地对抗起来。说实话,他也很渴望跟同阶的异能者交交手。因为天地法则的制约,让他无法找五级以下的异能者作练手。而五级以上者,身边却是寥寥无几。同时,个个都忙得要命,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来给你当陪练。
“老四,”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智,就在如此提议着。“你若是真正想要较量的话,不能在这儿打斗,得到外面比较偏远的地方去。不然,波及到旁人,你我可是会受到天地法则惩罚的。”
“好!”宁季肖要的就是房候这句话。所以,他连忙收手,提了出来:“那你就约个地点,我到时赴会不误!”
“甚好!”于是,房候当即就约下了时间和地点。
“就这样!”宁季肖是立马表示同意。
“啪啪!”就这样,两人当场是击拳为誓。
站立在一旁的贝奇,也被拉来做他们的见证人了。对于这样的事,他向来是两边都不帮。一个是他的搭档。另一个虽然关系不太密切,但架不住人家的老姐厉害。连僵尸王都要称为尊者的人,岂是他这个五级僵尸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从房候的院子出来的宁季肖,才拐一个弯,就碰到了宋戴。
“事情怎么样?”宋戴也不跟他打招呼,直截了当地询问着。“他承认了吗?”
“哦,我把姐搬出来,他才承认!”宁季肖摸摸后脑勺,如实地回答着。
“那就行了,”对这个结果,宋戴很满意。房候敢承认,说明他还是个有担当的人。房海交给他也就不会有什么突发的异变产生。
“回去后,”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对宁季肖的培养,在如此嘱咐着。“就这件事,写篇读后感交上来!”
“啊,就这事还要写篇文章啊?”宁季肖一听,顿时傻眼了。“宋少,我过几天就要跟房少决斗了,能否让我蓄精养锐,这文章还是免了吧!”
“不可能!”宋戴立马给他否决掉。“决斗还很有可能被免掉。文章绝无赦免的可能!”话完,他摆手就离开。
“宋少,能不能打个商量啊?”宁季肖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