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古时期,你们巫族成神者最多,”灵乌终于侃侃而谈了。“在那时的神界,毫无私心杂念的上神恐怕是没有的。他们都曾经相互私斗过,然后再信誓旦旦地要将私欲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可是,斗来斗去,他们不仅没有将私欲连根拨起,反而让私心越来越重。于是,你们巫族的众神就开始不满足于神王的统治,想独立自成一界,称之为巫界。”
“然而,神王乃造物主之子,岂能容你们巫神如此放肆?造物主大怒,向天下所有的神灵发下密旨,要求灭掉巫神与巫族。神王、人王与阴王岂敢不遵从这道密令?于是,他们联合下发了对巫族和巫神的诛族令!”
“公正女神是造物主为神王配置的六大神将之一,她更不敢不遵命从事。所以,你们的巫族被诛灭与她无关,完全是你们巫族与巫神的咎由自取。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哦——”那立在一旁的人类再一次发出惊呼之声。这来自于远古的机密,竟然就这样大白于天下了。
宋戴和夏昭更是朝程子扬靠拢过去。原来,他们生来就是为他所配备的属将。
“不!”那娇艳的身影是在对着苍天喧嚣不已。“族灭家毁,我的存在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然而,为了探明族灭的真相,我苦苦地煎熬着,经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这种‘生’还真的不如‘魂’灭。”
“没有想到,苦熬了无数岁月之后,得到的结果依然是让我心神俱焚。上苍啊,你赐予我们巫族无穷的力量之后,又为什么要如此地对待我们巫族呢?”
“宁肖,”这个时候,灵乌在用神识提示着她。“还是由我来让她魂灭吧!希望你能配合我!”
“嗯——”宁肖点头同意。于是,她再次吹起了那骨哨。
在芳草寸生的寂夜,回眸一笑,微澜暗起的断魂桥边,千万年的守望,化作了一汪纯净的河水。
“不!”听到这一曲的骨哨,那娇艳的身影对着苍天发出了一声厉吼。
清越的桨声,灿然地滑过千折百回的衷肠;雅致的油纸伞,也在巫地之南,也在所有漆黑色的梦中,流连忘返。
而断裂的小桥,断裂的目光,还横在一片沁凉的夜色里,默默等待着黑夜之下的私语,等待着峥嵘岁月的回声。
也就在这时,灵乌开始让自己的羽毛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辉,使岸上的人类感觉到天就要亮了。
“不,我不要……”而那道娇艳的身影却在这片金色的光辉中,渐渐地变得淡薄,变得飘渺!
此时,宁肖也依旧在吹着手中的骨哨。
也许断裂就是那激情无法飞升的迸发;也许暗哑就是那邂逅悠绵万分的情话;也许那一轮盈亏的希冀,会将心灵的泪水一忍再忍,留下最美的誓言和最后的情话。
然后,再转乘一叶偏舟,款款地向她泊来。
“宁肖,”那道娇艳的身影在变得越来越清淡,似乎就要转眼即逝了。“我不知道你已经转世轮回——早已记不得我是谁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真心想和你做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的朋友。”
岸上的人类已经开始对眼前怪异的事件变得麻木起来,但对那巫女留下的话语还是有了一些松动。
“喂,”一个人在碰碰旁边人的胳膊肘。“你说这会不会是女女相恋啊?”
“很有可能!”旁边的人点头表示附合。“除了夫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永生永世在一起。只是可惜,这可是两个绝世的美人啊!”
“闭嘴!”另一边的人再也忍不住地插话打断道。“当心首长听了不高兴,派人割下你的舌头。”
“唔!”说话的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于是,这种议论声方才遏止住。
宁肖是什么话也不说,依旧吹着那短短的骨哨,让那段对她来说只依稀存在记忆深处的乐曲能悠扬在这天地之间。
看不见流水的模样,不知道水是逆天而行,不是与天走往同一个方向。但是,掬一捧潋滟的热流,拽一根紧绷的神经,让人是突然顿悟:
断桥之断,断的是肝胆相照的生离死别,断不了的却是隽永悠长的怀想与思念!
“好,宁肖,你终归还是念我,”那娇艳的身影终于消失殆尽,徒留下余音袅袅。“我再无遗憾了。”
……
当灵乌收起自己金色的羽毛时,众人才发觉天依旧是黑色的,只是天边那儿微微露出了一条边缝来,这说明天亮只是迟早的事了。
“肖,”正准备跟灵乌打声招呼的宁肖,稍不留神就被脸有些发黑的程子扬抱在了怀中。“走,回去睡觉!”
“哦——好吧!”宁肖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因为半夜是她冒然的离去,才让他身处危险之中。若不是旦柴的拼死护卫,那后果不堪设想。残魂虽残,但毕竟是巫女,一举灭掉程子扬的能力还是有的。
“又吃醋了!”夏昭望着正朝前方急行的程子扬,在对宋戴低语着。“他难道不知道宁肖的心是冰做的?要想让她动情,比登天还难吗?”
“唉,”宋戴也没有反驳他的话。“谁说不是呢?人家连魂魄都被灵乌灭了。他这是吃哪方面的醋啊?”
“巫女的名字还真好听,”夏昭在对他低喃着。“不过,我还是觉得巫医的名头更为响亮。只是不知道宁肖那儿,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你拉倒吧!”宋戴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忘地提醒着。“这个时候,他只会把宁肖看得更紧。等过阵子,你再想办法瞅空,看宁肖能否跟你说上话吧!”
“也是!”夏昭也笑了。“要是让灵乌一天到晚地盯梢她,我还真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说话。”
“努力吧!”接下来,他握住拳头往宋戴的胸前碰了碰。“最后,我们虽然无法像宁肖那样成为天神,但最起码还能成为人王跟前的人将不是?”
“谁说不是呢?”宋戴也是手握着拳头,与夏昭来个拳头硬碰硬。
有人说过,女人最美的时候就像半开的花朵。
半开的花朵,已有芳香,尚存想象。开了一半,未开一半,尤其诱人。古人说,犹抱琵琶半遮面。多么撩人!半开的花朵是羞涩的、迷人的,仿佛回头的顾盼,如此的娇羞。
此时,凝望着跟前的宁肖,程子扬就有了这种感觉。
全开的花朵,是彻底地让人看清楚了,一览无余了。而半开的花朵要猜。猜,才有韵味。老猜不中,也会着急。着急了,也不便直白。可以给一些暗示,可以朝前跑一跑。
当然,这是要追的。但不能跑得太快,太快就追不上了。不能消失了踪影,消失踪影就失去信心了。
可宁肖犹在前面的枝头,那半开的花朵,眨着眼睛。已经不是花骨朵了。花儿已开了,花儿艳丽,花儿清香,最是灿美的时候。可半开的花朵还是含蓄的,不大声张扬的。
有露、有藏,半开的花朵行走在花期,一路摇曳迷人。
程子扬就陶醉于其中,忘记了才刚的愤愤不平,苦恼与愁绪。他手捧着那张半开的,如花朵般的脸,便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次,宁肖没有偏开他,是在默默地承受着。因为她必须得为自己的玩忽职守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啊,教我如何是好呢?”亲吻过后的程子扬,感觉到了宁肖的默然。
这个时候,宁肖变成了全开的花儿,再也没有了悬念。花儿全开,离凋谢就不远了。花儿凋谢,枝头就空了。这是多么令人惆怅的事啊!
“这事得怪我没有告诉你。”宁肖拿出了骨哨,跟他讲述了她和灵乌出去寻宝的经过。
“我没有想到稍一疏忽,”宁肖心有余悸地说。“竟然会让你陷入如此危险之境,实在是失责啊,对不起!”
“不要自责了,”程子扬又将她抱在怀中,脸贴着她的脸。“我的恼火不是你没有保护我,而是你出去时也不告诉我一声。你难道就不怕我醒来,会担心你遇到危险吗?那样,我更会顾不上性命地跑出去找你。”
“对不起,”宁肖在作着保证。“我以后出去,无论你在干什么,都会告诉你一声,并布置好你身边的警卫工作,决不会再让你像今天晚上这样,身陷危险之中而无人可施救。”
“既然这样,你就亲亲我,”程子扬笑了,当即提出颇为苛刻的要求来。“让我感觉舒适了,从此就不会再想这事了。”
“哦,是吗?”听到他这么说,宁肖便很想试试。她也曾在笔记本电脑上看过,说亲吻能治疗人的许多心伤。
……
“不要啊,你快把我的嘴唇咬出血来了。”
“哦,既然这样,那就不亲了,行不行?”
“不行,再来。这可是事关我们今后的幸福。你就是把我嘴唇咬坏了,也得学会如何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