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地轮回之中,人被注定要离开这个人世,这成为了人间的铁律。李振华不想打破,也不能打破这道阴阳两界定下的死律。
此刻,他无法动弹地躺在床上了,耳朵虽然还能听到声音,但眼睛却是越来越模糊了。他是竭力地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勉强听完了程子扬等人关于古堡的报道。
“这么说,咳咳!”李振华这是又一次地感觉到了生命力那极速地流逝。“阴王是在等我归位后,才会带着古堡消失了。同时,他还将下令封锁所有阴阳两世的通道吗?”
“是的!”程子扬等人是难过地点点头。
“子扬!”李振华的手是茫然地伸向前方,嘴里是在呼唤着这个名字。
当感觉到那手被人紧紧地握住,他才强笑着说:“我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你前方的路将会更加艰难,更加坎坷。但是,你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不可退却啊!”
“李叔!”程子扬紧紧地握住李振华那皮包骨的手,声音已经带有了哽塞。“我知道。你是在告诉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你放心,哪怕失去了一切,我都会带领大家坚持走下去。”
“那就好!”李振华表现得不再那么激动了,神态也变得平和下来。
他把程子扬拉到跟前,在其耳边用力地轻声说:“我走后,你的保护者就会浮出水面。无论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精灵是怪物,你都不能嫌弃!”
“它如果是个脾气好的,便罢!如果脾气不好,你得忍让它,但不能让它不服从你的管制。我说得轻松,你做起来却很难!倘若我活着,还能跟你与它调和。可我熬不下去了……”
“李叔,”程子扬的眼泪流了下来。对这位似父非父,似友非友的恩师,他的心里此刻只剩下了感激与不舍。“你放心。无论它是谁,我都将与它通力协作,还人类一片真正的沃土!”
“兴儿!”这时,李振华的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独子。
“父亲!”李兴握住了他那正在渐冷的手。“我在这儿。”
“到京城来,为你的程哥做事!”李振华在嘱咐着。“末世来临,香江只会变成人间地狱,不可再留恋了。”
“是,父亲!”李杰也是流着泪答应下来。
“子扬,我把兴儿就托付给你了,”李振华把面前的两只手连在一起。“因为我把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所以,对于兴儿,我更多的是愧疚。”
“李叔,你放心,”程子扬在作着保证。“李兴将会成为我的另一个兄弟。他将受到我程家至头至尾的保护。”
“好!”这次,李振华终于可以松下他在这人世的最后一口气了。
与此同时,一曲悠扬的音乐声从空中向下飘散开来。
“李叔!”
“父亲!”
接着,程子扬和李兴发出了连续地哭喊声。
就这样,李振华结束了他在人世的历程。
“唉!”在银行,好不容易把钱放进到自己户头上的宁肖,也听到了这悠扬的音乐,不由得叹息一声。她还犯嘀咕着:“李振华,你就不能好好地走吗?还要阴王放音乐催你,真是的。”
离开银行后,她再纵身跃起,紧踏着大夏的墙壁,几次翻身纵跃,就来到了那古堡的大门前。
此刻,大门已经敞开,古堡却在缓慢地下坠之中。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已经对事情有所了解,还是对古堡的原本恐惧,以及害怕古堡的消失会对人类造成伤害,城堡的周围已经没有人再盯梢了。
“呵呵!”皇甫易云正立在那门口,似乎就在等待着宁肖的到来。“我知道,你一听到那音乐就会赶到这儿来。”
“这首走调走得十万八千里远的乐曲,也只有你还自以为是洋洋自得地到处卖弄。”宁肖无可奈何地走近了她。
“宁肖,”皇甫易云流露出了无限感慨。“这一次,我们又要分开了。真不知道这次的分离,让你我又将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我只希望你我之间,不要像阴王跟人王那样,隔了个上亿年,才有一次宴请相逢的机会。而且,还弄得人王不认识阴王了。”
“不要那么悲观!”宁肖拍拍她的手安慰着。“说不定等你孩儿出生了,阴王会让我到阴司来参加满月宴呢?如此看来,我还得为你的孩儿准备一些好东西。”
“噗哧!”皇甫易云听着一笑。
她伸手抚了抚肚子,脸上却带着无奈的表情,在跟宁肖诉说着:“阴王讲了,这孩子得在我的腹中孕育上十年,甚至百年才有可能能瓜熟蒂落。你等得起吗?”
“没事的,我等得起!”宁肖也伸出手来抚抚她的肚子。“我会尽快想办法筑基。到那时,他在你腹中即使再呆个百八十年的,我也等得起。”
“好了,话也说够了吧?”这时,阴王的声音阴森森地传了过来。“公正女神,我也该带我的妻子走了。希望她以后与你不再相见!”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皇甫易云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在嗔怪着阴王。阴王没有回应她。
“宁肖,”她伸手抱了抱宁肖。“保重啊!”
话罢,她转身向城堡走去,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迷雾之中。
宁肖就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凝望着那座城堡慢慢地沉坠下去,直至夷为平地。地面变得非常公整,仿佛这儿从未出现过什么城堡似的。
抬头再望望天,两滴泪珠滚出了宁肖的眼睑。她伸手轻轻地拭去,在喃喃私语着:“我最讨厌这种离别。这种无可奈何的离别!”
然后,她纵身跃起,趁那些依旧暗暗地盯梢自己的人还没有围上来时,让自己尽快地消失。她可不想再被抓住什么把柄,再被押进那拘留室里,不停地接受各种轮番轰炸性的审问。
没有办法啊,在这个时空,她有父母与弟弟。为了他们生活的安宁,面对这种非公平的政治扣押,她只能忍受着。
不要紧,没事的!同时,她还要如此地安慰着自己:待末世来临,这些家伙都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个时候,李振华的灵堂已经搭建完成。程子扬等赴过阴王宴请的人,都清楚他的魂魄已经随着那消失的古堡,进入到阴曹地府了。
但是,面对着他的遗像,他们依然是哀伤不已。
程子扬在跟李兴一起,充当着孝子的角色,在李振华的灵前烧纸、叩拜。程子扬这种发自内心的行为,却在无形之中抬高了李振华的身份和地位。
于是,一些居住在魔都的华夏政要以及军界的相关人士,也纷纷前来瞻仰李振华了。
可惜,这个时候只有李振华的遗像,在漠视着周围的一切。所有的丧礼事项,都交由李兴来具体负责。程子扬则静静地跪在灵堂一侧,烧着黄裱纸。
宋戴等人是时不时分组地来两个,护卫在他的身旁。
这时,有一个人匆匆地朝程子扬靠近。此刻负责护卫程子扬的是翁秘。他连忙拦住来者。恰巧,程子扬也抬起头来。
“让他过来!”当看清了来者,程子扬就示意翁秘放行。
也不知道那来者在向程子扬密告了什么,竟让他的脸上露出了愠怒之色,嘴里还嘀咕出声:“一千万!她还真是要钱要疯了!”
“嗯!”来者是很肯定地点点头。同时,他又对程子扬低声说了几句。
“哦,这样啊!”程子扬脸上的怒色又随即消失,流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然而,当程子扬问到“她现在在哪儿”,来者用低语回答说“她离开了”时,程子扬的脸上又表现出了极其愤慨的表情来。
“那就阻止她离开!让她无法离开!”程子扬是低声地下达着命令。
“是!”来者接到这道命令后,就匆匆地离去了。
此时,翁秘也正在心里极为好奇地自问着:“她”到底是谁?能让自控力极强的程子扬如此不停地变换脸色,“她”一定不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很快,他想到了宁肖。忽地,又神思妙想到了在那宴会上,阴王对人王妻子的描述。不知怎地,他的胸中是很快地升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翁秘!”这时,那位神秘的来者已经消失了。程子扬正在跟旁边的他说话:“你说你如果碰到了一个冷心冷肺的女人,该怎么办?”
果然如此!翁秘心中顿时一片哀号。可是,他嘴上却还得这么说:“那要看那个女人是因为什么而冷心冷肺的了。”
“若是因为情而冷心冷肺的,那就用情来砸她;若是因为钱而冷心冷肺的,那就用钱砸她好了。反正,只要费些心思,总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女人嘛,再如何冷,心总归是会软的。”
“也是!”听到这番言论,程子扬不由得点头赞同。
这时,翁秘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他只能在心中如此祈求着:老天爷,求你保佑,不要神仙打架,就让我等凡人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