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深沉,并不是因为它的黑,而是因为它的静。死亡是安静的。所以它如夜一样,都是黑色的。但死亡是彻底的安静。而夜,它有时还是活的。
李振华喜欢黑夜,除了它的静,就是因为它还是活的。
“咳,咳咳!”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医生开的药,已经无法制止这连续不断的咳嗽了。
“李叔,要不要休息一下?”一旁的程子扬,在不无担忧地提议着。
“不用,不用!”他摆摆手。“你把事情说完,趁我现在还能听得下去。”
“是!”程子扬就继续诉说着他们在y省休养所发生的一切。
“看来,”李振华嗫嚅着。“我卜的卦没有错!不是乱世,而是末世。难怪是极凶之兆。”
“是的,李叔!”程子扬点头表示着赞成。“宁小姐还告诉我,末世之危远胜于乱世之乱。”
李振华坐了下来。他拿上湿巾,擦擦自己的额头,以便让自己的神志更清醒一些。
“那么,末世之事,”半响,李振华才问。“你跟你家的老爷子说了吗?”
“说了,他也相信了,”程子扬觉得这是让他近来最为宽慰的事。尽管家族中那么多人对此产生置疑,但祖父总是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眼下,他就亲自出面做着一些非常紧要的安排。”
“程老爷子一向有远见,”李振华颇为赞赏地说。“所以,才能达到华夏军人所难以达到的高度。他都出面了。上面的那些家伙,难道还不相信末世之说吗?”
“是的,他们不相信!”对此,程子扬显得极为的沮丧。“他们都代表着体制之内。这是我祖父无法插手的。”
“也是,也是!”李振华连连点头。“这是开国太祖的高明。让军政分家,谁也不能牵制谁,更不能控制谁。从而保证了我华夏几百年的盛世,百姓安宁。可惜,天不怜恤我众生啊!”
“李叔说的是,”程子扬打起精神来。“毕竟时间太仓促,只有两个月了。若不是我有空间器为证,祖父恐怕也会很难相信我。”
“哦,哦哦!”李振华的兴趣来了。“我记得兴儿的空间器是一枚尾戒,你的呢?”
“是玉佩!”程子扬毫不犹豫地拿出玉佩来,递给李振华。
李振华接过玉佩,细细地观赏。晶莹细透,光泽圆润。从刀工上看,也是大师级的人物才具备的技艺。
“哦,从外表看,感觉就是一块玉佩。若不是你说明,我真不相信它的里面竟会是别有洞天。”李振华说着,就把玉佩还给了程子扬。“这东西,你要收藏好。不要再轻易拿出来了。”
“李叔,没事。”程子扬接过玉佩放好。“宁小姐说过,这玉佩已经与我融为一体。哪怕有人把它偷走,它也会回到我身边来。”
“哦,哦哦!”李振华显得很高兴。“兴儿的那枚尾戒也是如此。这可真是好东西啊!你和他都是有福气的人。”
“李叔,这是托你的福,”程子扬很是感激地说。“若不是你给了我们一道符箓,我们就不可能见到宁小姐,也就不可能得到这样一件至圣的宝物。”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振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就是你们和她的缘分,我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对了,一旦末世降临,天下必将大乱。但天下乱,京城不能乱。京城不乱,华夏就稳住了。你们家打算派谁坐镇京城。”
“我老爸——程亥忠。”程子扬是当即给予了一个很明确的答复。“他在军中已经积累了很高的威望,应该能够镇守得住京城。”
“这个人选不错!”李振华拍着大腿叫好。“这样,我就放心把兴儿交给你们程家照顾了。”
“李叔,你……”听到李振华说出如此托孤的话来,程子扬的脸也不由得变色。
“天命已定,”李振华扬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无可更改了!”
在四胞胎的强烈要求下,宁肖还是跟着他们去了v市的那家最大汽车行。
十四辆大型越野车,让偌大的仓库显得非常拥挤的。却让宁伯肖等人乐得连路都走不稳了。
“凯佰赫战盾,凯佰赫战盾,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在他们近乎疯狂的呐喊嘶叫声中,宁肖发现宁仲肖竟然流露一副发愁的表情来。
“怎么了?”宁肖来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不是已经同意你们的空间都装上一辆凯佰赫战盾,剩下的才装到我的空间去吗?你该不会是想独吞吧!”
“要知道,你若还想去找其他的买家,可是很难拿到现款的。毕竟金额过于庞大……”
“姐,姐,还其他买家呢?”宁仲肖愁眉苦脸着。“就这么一个买家,我都要头疼得想哭。”
“怎么说?”宁肖的眉梢跳了跳。
“我不是跟秦哥他们说好了,剩下的几辆凯佰赫战盾,由我们托人运送到京城,再由他们去提货吗?”宁仲肖苦着脸说。“结果,我找了保险公司,他们都不敢给凯佰赫战盾投保。”
“哦,”宁肖总算是弄明白了宁仲肖愁苦的原由。这也难怪,一辆凯佰赫战盾价值几千万华夏币,而且还一连几辆,v市再大的保险公司也不敢下这个保单。
“v市的保险公司不敢投保,你可以找京城的保险公司投保啊?”很快,宁肖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秦叽他们在京城肯定有自己的门路。你跟他们说说,这事应该不太难办。”
“姐,姐,”宁仲肖无奈地直摇头。“问题是,在v市如果没有本地保险公司投保,那些车队都不敢承接我们这活儿,把凯佰赫战盾送到京城去。”
“嘿,我说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宁肖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伸手拍拍宁仲肖的脑袋瓜子:“我的傻弟弟。不是还有空间吗?要不,你装几辆,把东西送过去。或者,他们来几个人,把车带回去。用得着找什么车队吗?”
“是啊,是啊!”宁仲肖连拍大腿,兴奋地要跳起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茬呢?姐,姐,还是你比我聪明。”
“这不是什么聪明的事!”宁肖便推着他,让他跟其他哥三一起去耍耍闹,恢复说得好属于他青春年少的活泼。“应该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捯饬完凯佰赫战盾,姐弟五人就找了一家小吃店,准备吃上一顿,再去继续囤粮。
忽然,宁季肖发现自己踩到了什么人。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蓬头散面的女乞丐。他说了一声道歉,还丢下几个铁币,就要离去。
忽然,那女乞丐紧紧地拉着他的裤角,在说:“宁仲肖,快救救我!”
“你是……”宁仲肖不由得蹲下身来,仔细地看这个女乞丐。当看清后,他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手指着女乞丐说:“你不是苗茹玉?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儿?”
“救救我,救救我!”此时,苗茹玉怎么话也不会说了,只会说这句话。
“姐,姐!”宁季肖也吓得连忙大叫起来。
宁肖带着其他哥三,闻声赶了过来。
当他们发现那女乞丐是苗茹玉时,也都是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他们带着苗茹玉找到了一家小旅馆,给她找来一套换洗的衣服,让她去梳洗一番。然而,他们再把人模人样的她带到小吃店去吃饭。
瞧着苗茹玉狼吞虎咽的样子,姐弟五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爸妈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突然一夜之间,整个家产都充了公。他们俩进了监狱。我就无家可归了。不曾想,还有人竟一路追杀我。我只得装扮成乞丐的样子,才逃出了性命。”
酒饱饭足后的苗茹玉,终算有力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宁肖问。
“华夏——我呆不下去了,”苗茹玉倒是说得很干脆。“我要到境外去,投奔亲戚。”
“哦,”宁肖拿出一笔钱来,数也不数地递给了苗茹玉。“我手里只有这么多,你都拿去吧!你要好自为知,不依靠任何人。”
苗茹玉接过钱,仔细地数了数,发现数目超乎了她的想象。于是,她感激不尽地说:“宁肖,谢谢你,谢谢你!这个时候,只有你是真正地帮助我。我过去对你的不尊,请见谅!”
“唉,”看到苗茹玉的惨状,宁肖只得如此说。“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你能让时光倒流吗?快走吧!
“嗯,嗯嗯!”苗茹玉也是满含热泪。
就这样,宁肖姐弟目睹着苗茹玉仓皇地离去。
“姐,姐,”宁叔肖倒是有些不服气,在反讽着宁肖。“你这是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吗?”
“不是,”宁肖喝了一口宁伯肖端过来的一杯绿茶。“我感觉,我这么做,实际上是在把她往死路上再推了一程。”
……
果然,没过几天,一位扫地的清洁工,在一条臭水沟里发现了苗茹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