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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佟钰和合喇却已欢声叫着迎上前去,一个叫:“舒大哥!”一个叫:“师父!”
    来人正是舒洛,瞥眼见着宛霓,“哎呀”一声,随即面色一端,冲耶律大石拱手道:“大林牙请稍候,待舒某拜过宛姑娘母亲。”说着走到宛霓妈妈身前,躬身拜了三拜。
    娄室也扯脱了盔甲,对着宛霓妈妈尸身行下大礼。随后又去耶律淳身边拜祭。
    舒洛与耶律大石重新见过礼,道:“舒某与大林牙心交已久,可惜缘悭一面。今日相逢,幸何如之。”
    耶律大石心下疑惑,道:“你是——?”
    舒洛道:“某乃大宋人氏,家居大宋西京洛阳,姓舒名洛的便是。”
    耶律大石恍然:“啊呀,原来是舒先生,久仰!久仰!”
    两人互道仰慕,酸叽叽的好一阵客套。
    耶律大石警觉道:“先生此来,是劝降的吗?”
    舒洛道:“舒某不过大宋一介布衣,有何能为敢劝降大林牙?某单人独骑,途经此林,欲与人分说时务。”
    耶律大石沉吟不语,眼前时务他自是十分清楚,大辽已分崩离析,再难有恢复之望,当下最为紧迫的是去何处安身?
    舒洛看出他的心思,直言道:“尊驾意欲何往?”
    耶律大石谨慎道:“向北,何如?”
    舒洛略一思索,道:“向北,再向西。”
    耶律大石会意,大喜道:“多承指教。”
    娄室听到两人说话,当即招呼所带兵丁:“有愿从大林牙者,可单列一队。”立时有二百余人站出,表示愿追随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精神一振。
    娄室道:“卑职曾供职北庭都护府,与当地蒙古各部甚是交好,等下卑职写一通书信交由大林牙带着,到了北庭若有所需,当地必有资助。”
    当下,娄室将所携马匹、帐幕、食物等分出一半交付与耶律大石。又额外赠送了五十匹囊驼和各类器具。此去北上须穿越沙漠,有了囊驼可以减轻不少负累。耶律大石见娄室为自己着想事事精细,确是出自一片真诚,便不再说些什么。
    舒洛问起宛霓妈妈将如何安葬?
    耶律大石道:“前年我护送文妃娘娘由大宋北归时,为防人耳目,暂在析律府以西的西山寺院居停数月。那里山色清秀,极是幽静,文妃娘娘很是喜欢,曾表示死后愿安葬于此。”
    舒洛道:“既然文妃娘娘有此遗愿,某等理应遵从她的心意。大林牙但请放心,舒某当亲自扶柩前往西山寺院,选一绝佳风水处安葬文妃娘娘。”
    耶律大石拜谢道:“先生一言九鼎,诚是信人,由先生操持此事必无不妥,大石代文妃娘娘的两个孩儿先行谢过。”
    时辰不早,耶律大石等就要起行。耶律大石道:“蜀国、宛儿,你两个跟随大石叔爷去吧?”蜀国公主并无异议,宛霓却一定要陪同妈妈灵柩前往西山寺院。
    舒洛道:“大林牙或许还不知道,宛姑娘现下受封大金国努儿罕公主,位同勃极烈,极是尊贵。大林牙不必为宛姑娘安全担忧。”
    耶律大石想想,眼前也只好如此。但心里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宛儿如何成了大金国的公主?不禁暗暗称奇!当下与舒洛拱手作别。
    舒洛道:“此番北去,一别长绝,舒某恭祝大林牙事事顺遂,成一代霸业。”
    耶律大石率队起行,队中除了从娄室处得来的二百兵丁,还有十几名文武大臣及一百多名宫卫骑士,聚在一处有三百多人。他们连夜向北亡走,穿过大沙漠,来到北庭可敦城。耶律大石拿出娄室书信,与当地蒙古族七州长官十八部族首领取得联系,果然得到了他们资助,并会结为盟。耶律大石补充了兵丁,然后向西挺进,开疆拓土,建立国家,史称西辽。
    蜀国公主随着人马走没多远,却又打马回来,用鞭梢指着佟钰道:“嗨,那汉人小子,你要不要随我去?”
    佟钰望了眼宛霓,道:“我不去,我们要回大宋。”
    蜀国公主道:“好小子,你可别后悔!”说毕,这才打马去了。
    佟钰自然不后悔,宛霓表示不跟耶律大石北去,佟钰心里欢喜无比。不过,他脸上可没有显露出来。
    耶律大石走后,娄室派人一面向阿骨打请行定止,一面四下搜索。在一处空地,兵丁找到十几个女人和几挂大车。那些女人都是晋王府的使女使婆。昨晚大家分头寻找晋王敖卢罕,而她们未得许可不敢随便走动,守候在原地直到此时。
    过了正午,阿骨打率大队赶到。阿骨打得到禀报,便也到宛霓妈妈身前拜祭,嘱咐宛霓不要太过悲伤,并宣布宛霓仍是大金国的努儿罕公主,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
    佟钰见阿骨打说话时有些气喘,脸上还罩着一层青气。他下马时也是搭着突不古肩头,被突不古和十察虎搀下马来。心中不由一沉,阿骨打爷爷这是怎么了?是病了,还是怎的?
    合喇上前见过爷爷,阿骨打勉力笑道:“只要我的孙儿安然无恙,那便一切都好。”
    突不古将短剑和枣骝马都交还给了合喇。
    娄室也上前向阿骨打禀报,直承耶律大石是自己故意放脱的,请阿骨打予以惩处。
    阿骨打道:“娄室将军知恩必报乃忠信之人,何罪之有?耶律大石走脱,是我请舒先生居中调停的结果,与将军无涉。”又道:“耶律延禧既是向西逃了,咱们总在后面追,怕是追他不上。娄室将军,可知他最终将要落脚何处?”
    娄室面现难色。
    阿骨打随即醒悟,施礼道:“我问得唐突了,娄室将军莫怪。”
    唬得娄室慌忙跪倒,口称死罪。
    阿骨打道:“将军请起,耶律延禧既已逃了,也就不必追赶。往西去地旷人稀,尽为不毛之地,很难有什么作为,不会对大金国构成威胁,由他去吧。”
    阿骨打随即发布将令,大军转而南下,以清除大辽在辽南的残余势力,并护送宛霓妈妈的灵柩去西山寺院安葬。当下,令随军工匠连夜打造棺木,将宛霓妈妈、敖卢罕及耶律淳遗体都盛殓了。
    阿骨打道:“耶律淳这个人我是很不佩服的,空顶着一副忠臣的招牌,在国家危难时却毫无作用。其实说到底,他这个忠臣的招牌还是萧奉先送的。让这么一个人也去葬在西山寺院,老实不客气说,我心里是不大舒服的。不过,耶律淳毕竟还有个忠臣的名号,我大金崇尚忠义,将他葬在西山寺院,可以倡导风气,教化于民。是以,我们下葬耶律淳,只是下葬他的名号,而并非他本人。这层意思,或许百姓不知,但在场诸位,不可不知。”
    大军在林中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起程南下,宛霓妈妈等人的灵柩跟随在大军队伍后面。
    众人顺着原路退回,到了沼泽地边上,佟钰见沼泽地中已用厚重木板铺设了一条通路,兵丁、马匹、辎重车辆行走其上甚是安稳。心下奇怪,这烂泥塘连一根树枝都浮不住,那木板是如何铺设上去的?便向突不古打问。突不古告诉他,这烂泥塘下面暗藏有木桩,平时木桩被烂泥遮着外人瞧它不出,临到用时循着暗记找到木桩,然后铺上木板就可以畅行无阻。佟钰想起当时宛霓接引自己走出沼泽泥塘时,曾嘱咐紧随她足迹落脚,而落脚处地面坚实,想来正是踏在了这些木桩之上。宛霓进入沼泽地时,见过辽兵铺设木板竞渡泥塘,是以知道木桩所在,这才带引自己走出困境。突不古说,这木桩是早年辽廷派人暗中打下的,以备意外之需,除皇宫中极少数人,外人并不知晓。上京城破后,有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宫人识得西行路径和这里秘奥,阿骨打便令娄室押着几个宫人,教他们带路,一路追了下来。因为担心合喇小王孙有什么意外而着急贪赶路程,阿骨打还染上了病。本来他在护答步岗得的头疼病还没好,这下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