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淳得着机会,摇头顿足地气恨道:“好你个奸贼!好你个奸贼!居然敢污蔑皇上糊涂,奸贼本相,自我暴露,罪上加罪!”
萧奉先依仗的就是耶律延禧的宠信,忽见耶律延禧对己心生怨恨,慌迫之下,口不择言,被耶律淳抓住了痛脚。一时狗急起来,尖声厉叫:“你,你,老匹夫,你便偏要和我作对是不是?我跟你拼了!”猛地跳起,低头向耶律淳肚腹撞去。
耶律淳身高膀阔,伸手摁住萧奉先头颈,再复一拳,击中他面门。萧奉先跌倒在地,鼻血长流。
耶律延禧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打这奸贼!打这奸贼!”
耶律淳踏步上前,起脚狠踢,踢一脚,怒叱一声:“奸贼!奸贼!奸贼!”萧奉先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在旁观看的文武当中有人叫道:“不要走了萧贼同党!”
耶律淳道:“将萧贼同党全都押了过来。”
人群中一阵骚乱,宫卫骑士扭着二十余人来到耶律淳面前,那两个小头目,也在其中。有人禀道:“大营里还有个脚上长树的,也是萧贼的同党,这贼子害死我们二百多个弟兄。”
耶律淳道:“即刻派人,一刀斩了,提头来见。”他边说边望着耶律延禧,见耶律延禧大点其头,又道:“大营和宫卫骑士中也有萧老贼的同党,也要即刻派人去捉。我们连吃败仗,都是因为萧奉先这伙奸贼所致,一并捉了,别让他们闻到风声潜逃走了。多派些人手,就说是奉旨捉拿,若有人胆敢抗拒,不问情由,就地正法!”
宫卫骑士中本多耶律淳旧部,得令后即刻调拨人手,分头行事。
耶律淳亲手痛打了萧奉先,郁积心头二十年的仇恨登时发泄出来,心情畅快之极,原本紫红的脸膛,更加殷红似血。指着伏在地下的萧奉先骂道:“萧老贼,你也有今天!”
萧奉先挣扎起身,爬到耶律延禧脚边,哀声乞怜道:“皇上,臣也是皇亲国戚,皇上不念臣过去还有些微劳,也要看在元妃和许王、宁王的面上,饶过臣这一回。”
耶律淳不待耶律延禧说话,抢先道:“萧老贼休想再蒙骗皇上,你有什么微劳?护答步岗若不是你中途撤兵,也不会招致全军大败!上京失守,也是你阻止我调兵布置,从而导致陷落敌手。这桩桩罪恶,哪一样都罪不容诛。”
萧奉先道:“皇上不要听他一派胡言,耶律淳与臣素有旧怨,他这是挟私报复。臣做的每件事都经过皇上恩准,耶律淳指责臣,其实他的本意就是在指责皇上。他对臣大肆辱骂,也就是在辱骂您哪,皇上。此刻耶律淳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他是想先把臣从皇上身边清除出去,然后再对皇上下手,以便取而代之。皇上,您可万万不能上他的当啊。臣要誓死保护皇上,决计不离开皇上身边半步。”
耶律淳道:“真是贼性不改,到了这步田地,还在学疯狗胡乱咬人。我耶律淳堂堂忠臣,天下皆闻,皇上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岂能受你蒙骗?”
耶律延禧道:“秦王一家,世代忠良,朕是非常清楚的,”
耶律淳登时热泪奔流,神情激动得无以复加:“皇上圣明哪!呜呜呜——,皇上这般眷顾老臣,老臣一家便是粉身碎骨亦难以报万一。为了皇上,老臣不惜肝脑塗地,死而后已。请皇上即刻下旨,将萧奉先一伙问罪处斩。”
耶律延禧似乎犹豫不决:“这个么??????”
耶律淳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后患无穷啊,皇上。”
萧奉先立时看出转机,紧忙向前葡匐几步,道:“耶律淳,皇上自有主见,用不着你多嘴多舌。皇上,臣该死,臣惹恼了皇上,臣甘愿领受责罚。罚臣两年俸禄。不不,臣从此再也不要俸禄,连官也不要,统统都不要。只求皇上能饶过臣,让臣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
耶律延禧还在转动眼珠,文武大臣中有人高声呼道:“萧奉先不能留,留下他将来又要害人。”也有人道:“皇上要是留下萧奉先,我们只好辞官不做。”
耶律淳乘机道:“皇上,萧奉先必杀不可。”
萧奉先这时像只笼中的困兽,抓住机会便欲反击,道:“耶律淳,你这是逼宫!皇上,当心哪!”
但更多的人叫道:“杀死萧奉先!杀死他!杀死他!”群情激愤,呼喝汹汹。
耶律延禧吩咐道:“先将这奸贼的同党斩了。”
耶律淳招手叫过一队宫卫骑士,将萧奉先的同党拉出树林斩首。
耶律延禧又道:“至于这个奸贼,朕不杀你。”
萧奉先眼中露出些许光来,像捣蒜杵子般地不住磕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日后臣一定好好报效皇上。”
“不不,你不要误会。”耶律延禧道:“朕不杀你,并不是不想杀你。你跟了朕二十多年,要是杀你,旁人就会指责朕薄情寡义,所以不杀你。但你也不能留在朕的身边,你走吧,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跟着朕了。”
萧奉先疑惑道:“皇上要臣去哪里?”
耶律延禧道:“你去哪里朕管不着,随便去哪儿,就是不能再留在朕的身边。”
萧奉先眨着眼睛道:“可是??????臣并不知道要去哪里?皇上,臣八岁进宫,先是跟着道宗太皇,后又跟着皇上您,这辈子除了皇上身边,臣哪儿都没去过。臣生下来就是专门伺候皇上的,除了伺候皇上,臣也没有别的本事。”
耶律延禧狡黠地眨了下眼睛,道:“是么,那好得很呀!如此,朕就愈发不能留你了。”
萧奉先乞求道:“皇上,就让臣留在皇上身边吧,就算当牛当马,做猪做狗,臣也愿意。臣知道,皇上也离不开臣,臣能让皇上高兴,臣能演把戏给皇上瞧,哄皇上开心。臣这就演把戏给皇上瞧,给皇上解闷。您瞧啊,皇上。”说着,随手向空中一抓,摊开手掌,掌心里托着一颗珍珠。再一抓,又是一颗。霎时间,他掌心里已有了四五颗珍珠。
耶律淳道:“假的,刚才那汉家少年已当众戳穿了他这鬼把戏。”
萧奉先道:“不是假的,都是真的。臣还能变出好多好宝贝,您瞧啊皇上,金元宝、银元宝、东珠。”他又抓出几样托在掌中,道:“天下的财宝臣都能变得出,这些财宝臣一样也不要,都献给皇上。”
佟钰站在远处,但这边说话都听到耳里,这时插话道:“萧奉先瞎说,夜明珠他就变不出。”忽然心下有个感觉:萧奉先变把戏的手法,用来偷拿物事倒是神鬼不知,莫非传国玉玺是他偷去的?
耶律淳立时得着话柄,质问道:“是啊,夜明珠你能变得出吗?可见尽是鬼话。”
萧奉先自是无法变出夜明珠,他怔了一下,随即又扑到耶律延禧脚下,道:“皇上,臣不能离开皇上,臣一离开皇上,一定会死。”
耶律延禧道:“不行,朕说不留你就决计不留,这里文武大臣和全体将士也不会答应。你不要赖在朕这里,天底下又不是朕一个皇上,你可以到别的皇上那里去呀。”
突然,萧奉先发疯般地猛然抱住耶律延禧的两条腿,叫道:“臣不走,臣哪儿都不去,臣就靠着皇上,死也要死在皇上身边,”
耶律延禧吃了一惊,大叫:“耶律淳!”
耶律淳随即应道:“臣在!”
耶律延禧道:“快将这奸贼赶走,打出去,打得远远的,朕再也不想看到他。”
耶律淳招手叫过几个大臣,强行掰开萧奉先的胳膊,将他从耶律延禧身边拖开,立时,拳头、乱脚、枪把、刀鞘,雨点般落在萧奉先身上,萧奉先嗷嗷嚎叫着向树林外逃去。
望着萧奉先的背影,耶律淳心满意足,长声大笑道:“萧奉先,你也有今天!萧奉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老夫今日真是畅快!”
耶律淳见耶律延禧余惊未息,劝慰道:“皇上无须烦恼,根除了萧奉先一伙,天下澄清,我大辽又是朗朗乾坤。现下咱们可以一心一意对付女真叛逆。老臣这就起程赶往各地搬取勤王兵马,小小女真,何足为虑?老臣在析律府尚屯积着二十万兵马,原本是用来防备大宋乘机犯我疆界,此刻正好用来勤王。皇上望安,俗话说多难兴邦,萧贼一除,士气大振,不日就可聚集百万雄兵。大军一到,必将叛贼剿灭干净。大辽还是大辽,祖宗的基业,还是??????基业??????基业??????”耶律淳说着话忽然声息全无,高大的身躯慢慢向后摔出,轰然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