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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11万加更】(胡善祥番外)香
    【胡善祥视角】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清晨起身,菊芬说太孙嫔来了,在殿外候着,说要服侍我梳妆。
    昨儿才听好事的宫人嚼舌头,说太孙嫔娇,每天早上起不来床,都要太孙亲手拉起来抱起来才行。
    事出反常必为妖。
    不过她来,有意摆出伏小做低的姿态,我虽恶心她,却没有理由不让她进。否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仗势欺负她。
    于是道:“还不快请。”
    只见孙氏由她那的宫人扶着,袅袅婷婷进门来。梳着朝云髻,薄施粉黛,瘦不露骨,肌肤丰腴。她本就肤白,腕上一对透雕玉镯子像长在胳膊上一般,穿一身淡色袄裙,越发衬得发如墨,唇如血,耳边珍珠点翠耳坠子一步一摇地撩人。
    以前见她,虽然五官明艳,但不过寻常美人,现在看她,面上微微红云,娇艳欲滴,盛开的牡丹花儿似的。
    已是少妇风韵。
    见礼。她便说要服侍我梳妆更衣。
    我笑道:“都是一家人,姐姐何必如此客气。”
    她也笑道:“虽是一家人,尊卑有别,嫔妾来服侍是应当的。”
    我再三推辞,她只拿“礼”字回我。推辞不掉。
    孙氏洗了手,菊芬和菡清捧了金面盆和丝帕来,孙氏便服侍我洁面。柔荑细软。
    又扶我去妆镜前坐下,拿起金篦子一下一下帮我顺着头发,笑道:“娘娘今儿想梳个什么头?”
    我看着镜中,身后那妇人的朝云髻,忽然想起那句“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鬼使神差似地说道:“便也要你这样的发式。”
    只见她掩口轻笑道:“这发髻不合娘娘身份呢。”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自我解嘲道:“见姐姐美貌,竟被迷住了。劳烦姐姐帮我梳一个凌云髻吧。”
    我疯了,先前竟要她帮我梳一个妾室用的式样。
    更衣,出门,太孙不知何时竟在门外,下人也没有通报。
    见我们出来,他笑道:“走罢,去父王那儿。”
    曙光初起,五彩霞光淡淡洒在他衣袍,映得金丝绣闪闪发亮,灿若繁星。他立在我面前温煦地笑着,恍然如梦,我刚要答应,忽然意识到,他那笑和那话,原来都不是对我。
    不过我仍笑着,就那么三人前后往太子殿下那边去。
    他的步子不大不小,不快不慢,就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不会让人跟不上。
    “我们太孙殿下是个温柔男子。你只管把自己交给他就是了。”想起合卺前,宫里来的嬷嬷教导我时,这么说道。
    往后连着几个清早,孙氏都来服侍。太孙也都在殿外等着。
    我不傻,早已猜透了孙氏的用意,但“礼”字当头,她非要守礼给人看,我没法拒绝。
    可笑,若她真的礼敬于我,为何霸占着太孙,成婚后十多天都不曾进我的门,害我沦为宫人笑柄?
    然而我统统都忍了。
    宫中岁月悠长,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拿我想要的东西。该属于我的,总有一天是我的。
    若真被她激着,乱了方寸,被抓住错处,才真输了。
    谁知忽然某日傍晚,有小太监一溜烟儿跑回来报喜,说太孙今夜要来歇。
    我心想,终归我们才是夫妇,他起初或许不喜欢我,总不可能永远不要我。
    令人赏了那太监一包银子。菊芬和菡清早等不及开始雀跃着张罗侍寝,说着“苦尽甜来好日子还在后头”的话。
    差不多收拾停当,菊芬道:“姑娘,尚宫给的香,今晚要不要点上?”
    我未经人事,心下忐忑,难以决断,但想着长姐在宫中呆久了,她给的东西必然有用,便道:“等太孙来了,你见机行事罢。”
    这一等,便等到深夜。
    深夜他来,周身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牡丹香气,好像在提醒我他是从谁那儿来的。
    我行了礼,菡清端了茶点来。听说他爱吃杏仁酥。
    他看都没看摆摆手:“深更半夜,用什么茶点。”我连忙要菡清撤去。
    菊芬便问是否要更衣沐浴。
    只听他说:“不必。这里有没有棋,拿盘棋来。”
    说得菊芬愣了一愣,以为是听错了:“奴婢愚钝,敢问太孙,可是要棋盘?”
    “有没有?没有的话去若——孙嫔那要一块来,她那里有。”
    菊芬遵命拿来棋盘棋子。
    他自顾自开了两个棋子罐,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左右互搏,跟自己对弈起来。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我,在于做给旁人看。换而言之,他来,也还是为了孙氏。
    我在娘家,众星捧月般长到十六岁,何曾受过这样的作践。
    人说太孙殿下是温柔男子,可我自从嫁给他,没有一日不委屈。
    自问我样样都不比别人差,凭什么这般待我。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
    我无论如何都不肯服输,不肯输给孙氏,不肯输给他,也不肯输给我自己。便强绷着,笑道:“殿下可要臣妾陪着下一局?”
    他拿看戏子似的眼光将我打量一番,笑道:“也行。”
    我执黑,他执白。
    冲、挡、接、断,我使出浑身解数,毫不藏锋,一招不让,决意在棋盘上杀他个落花流水,让他从此不小瞧我。
    厮杀胶着,我眼看着他的神色从起初的轻诮到敛容再到严肃,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然而他忽又嘲讽地笑了,指弓碰一碰鼻尖,说道:“我一个宫里生宫里长的人,什么香没闻过。你们姐妹未免太小瞧人。我告诉你,你若真要用香料这么下作的手段,我就算忍不住要了你,你不怕我明儿说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百口莫辩。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像是丢下了一件轻贱的物什。
    我颓然坐在妆台,揽镜自照,朝云髻,桃花妆,珍珠点翠耳坠,美色不输谁,只可惜来人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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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之前欠的加更补完了……
    想想小胡也是很惨。